林子川认真考虑之后,对大家说:“两周前去施今同家搬家的旭日搬家公司的员工一共有三个,分别是钱里、钟华升和莫崇晋。如果我把他们三个一起请来做笔录,就说这是案件侦办的常规流程,我们只是在按流程办事,这样就不会打草惊蛇了。我现在确实很想会一会这个莫崇晋。”

    周岩说:“这个主意好,把他们仨一起叫来,让他们做个笔录,就说是常规流程,毕竟他们接触过被害人嘛。说不定在做笔录的过程中凶手就露出马脚了呢。”

    说干就干,林子川将钱里、钟华升、莫崇晋三人请到了警局。三人到来时,林子川露出一副笑吟吟的热情模样,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辛苦三位跑来局里一趟,事情不大,就做个笔录,常规流程而已。”

    钱里抹着汗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凶杀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钟华升唯唯诺诺地问:“请问警官,我们是一起进去做笔录,还是挨个进去?”

    林子川笑哈哈地说:“一起,但不在一个房间,分三个房间同时进行,节省你们的时间嘛。”

    林子川偷偷观察了一下莫崇晋,发现他话真的很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林子川提前看了莫崇晋的照片,照片里莫崇晋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但还达不到大帅哥的程度,今天见了真人,林子川才发现莫崇晋虽然算不上大帅哥,但这个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忧郁安静的气质,在人群中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反而具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想多看几眼。

    林子川将莫崇晋请到做笔录的房间,莫崇晋一进去,就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林子川给莫崇晋递了杯水,莫崇晋受宠若惊,连声道谢,那模样竟然有些让人心疼。

    害怕给人添麻烦,像一个讨好者。这是林子川对莫崇晋的第一印象。

    林子川和颜悦色道:“莫先生别害怕,我只是简单地问几个跟被害人有关的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莫崇晋垂着眼,点了点头。他的睫毛非常浓密,这么垂下来,将他的瞳孔完全遮住了。

    林子川问莫崇晋:“你去帮施今同搬家的那天,见到施今同了吗?”

    莫崇晋如实答道:“见到了。”

    莫崇晋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想起某些港台明星唱粤语歌时的嗓音。

    林子川又问:“说一说你对被害人施今同的印象。”

    莫崇晋很镇定,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长相挺不错,衣服鞋子都是名牌,就是说话有些颐指气使的,让人不太喜欢。”

    “你俩有对话吗?”

    “有。”

    “说了什么?”

    “他有一个什么模型,不好意思,我不认得那具体是什么模型,他说很贵很贵,叮嘱我搬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不能弄坏了。我说好。”

    “就这一句,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案发当晚你在做什么?”

    “在工作。”

    林子川抬起头,质问道:“工作?可是我查看你们公司的工作安排表,没有发现那天晚上你有什么工作。”

    莫崇晋仍然不紧不慢地说:“警官,我们除了公司派发的工作外,还经常偷偷接私活的。而且不光我一个人接私活,其他人也接,不信你问钱里和华升。”

    林子川心想这件事情莫崇晋应该不会说谎,因为如果是谎言,他一去问隔壁的钱里和钟华升就拆穿了,这么脆弱的谎没有人会撒。于是林子川问他:“你那天晚上接了什么私活?”

    “去给长宁大学一位姓郑的教授搬茶几。他家买了个新茶几,像他这种文化人一般不亲自搬重物,都会雇工人搬到家里,我接了他的活儿。”

    林子川拿着笔的手一顿,“郑教授?郑藜吗?”

    “是的。”

    “你和郑藜教授认识?”

    莫崇晋笑了笑,说:“一年前他搬新家的时候就是请了我们公司的人,恰好我就是去帮他搬家的员工之一,也算是认识了。上次帮郑教授搬家,他对我的印象不错,所以这次有私活第一个就想起我了。我也很乐意多赚一份钱。”

    这个郑藜一定有问题,我得再会会他才行。林子川在心里想。

    林子川点点头,说:“好,稍后我会向郑藜教授核实情况。”他抬头看了一眼莫崇晋,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发现莫先生做笔录的时候很镇定嘛,一般人第一次来刑警队做笔录都会吓得全身紧张,我还见过有人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难道莫先生不是第一次做笔录了?”

    “我是第一次到刑警队做笔录。”莫崇晋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在哪都不紧不慢的,况且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没有必要紧张啊。警官先生,你说是不是?”

    林子川微微一笑,点头道:“是。”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感到紧张是动物本能,这是一种写在基因里的自卫本能,人是动物,所以人也不例外。如果丝毫不紧张,说明此人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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