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问林子川:“林队是不是已经跟景倾市公安局的同志联系过了?”

    林子川说:“是的,我跟市局刑警大队的罗奇队长电话沟通过了。我发现,琅瑜从上到下的官场氛围都不太好啊。我一问罗奇廖夏什么时候抓,他就开始打太极。他口口声声说人已经控制住了,但要等上面的调查小组下了指示后才能抓人,可我怎么怎么看都像是缓兵之计呢?”

    周岩问:“这些人到底在缓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用威逼利诱等各种手段封住廖夏的嘴,让他一个人把整个琅瑜省贪腐问题的黑锅背下来。廖夏有家人有亲人,有把柄有软肋,屈服只是时间问题。”林子川说。

    翁冠圆圆的脑袋虎头虎脑,他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跟他们硬刚吗?”

    周岩拍着翁冠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同志历练不够,还是太天真啊。我们到琅瑜之后,接触到的人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比我们官大。这种时候硬刚只会粉身碎骨,要学会智取。”说着,他朝林子川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看林队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已经有对策了吧。”

    林子川说:“对策说不上,但想到两个突破点。第一个突破点,我们可以利用琅瑜的官场形势。曾经的琅瑜省省委书记赵常夏现在在中央任职。原来琅瑜省的官都是赵常夏一派的,但刚刚上任的新省委书记康虞,却是跟赵常夏不太对付的白杞民的人。康虞在琅瑜第一个推荐上任的官是景倾市检察院检察长张右经。”

    周岩听明白了:“所以景倾市检察院检察长张右经跟廖夏他们不是一伙的,而且贪污腐败正应该归检察院管。”

    林子川点头,“张右经新官上任,急需一个大案子在新舞台上立足,廖夏的案子刚好合适。”

    翁冠也听明白了:“我们可以找张右经当靠山。”

    林子川继续道:“第二个突破点,就是我和白法医经历的那次意外。我问罗队长是否找到了那辆差点撞到我和白法医的卡车,罗队长回应我说各级部门正在全力调查,请我放心。可我都把车牌号记住并告诉他了,他还查什么呢?”

    翁冠开窍道:“他知道是谁,但不敢抓。说明撞林队的卡车司机背后有人,还是个罗队长不敢动的人。”

    周岩一拍手,“从这个卡车司机入手,顺藤摸瓜。”

    林子川补充了一句:“把摸到的瓜摘下来,送给张右经。”

    周岩笑道:“到时候查清了真相、带走了廖夏,又能把我们自己从琅瑜的官场博弈中摘出去,妙啊林队。”

    接下来林子川布置了任务,周岩负责和张右经沟通,翁冠负责查那辆肇事卡车。

    次日,林子川、周岩、翁冠去景倾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和罗奇见面,白离云去法医学学习中心,几人一起出发,先把白离云送到目的地。因为上次的意外,林子川心有余悸,生怕还有人暗算白离云,千叮咛万嘱咐白离云活动结束后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在法医学学习中心等林子川来接他,然后再一起回招待所。白离云满口答应,可真到活动结束的时候,白离云却看了下时间,把林子川的嘱咐抛到了脑后。

    白离云自己打了车,先迅速回招待所取了给季齐岳准备的礼物,然后前往昨天晚上和季齐岳约好的高级高尔夫球会所。

    季齐岳早就来了,在会所的包间里等着白离云,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儿子季轩龙。季轩龙比白离云大一岁,戴着墨镜,抹着头油,一副大纨绔的模样。

    白离云还没来,季齐岳在包间里等着,他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季轩龙。在面对自己这个嚣张跋扈还不靠谱的儿子时,季齐岳面若冰霜,他狠狠地质问季轩龙:“差点撞了白离云的那个卡车司机,是不是你派的?”

    季轩龙满不在乎地点了一支烟,放到嘴边,说:“是啊。我说老头子,你不也很想让白离云消失吗,谁知道白杞民派他来干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消失’能玩得这么简单粗暴的吗?”季齐岳气得拍桌。看到季轩龙点烟的动作,季齐岳怒道:“把烟掐了,白离云不抽烟。你给我收敛点。”

    季轩龙“啧”了一声,相当不耐烦,“咱们的地盘,紧张什么?白离云只是一个小法医,怕他干嘛?”

    季齐岳冷道:“你觉得白离云可能只是个小法医吗?”

    季轩龙耸耸肩。他问季齐岳:“老头子,你说,虽然之前白杞民和赵常夏有些政见不合,但他们之间能够达成一种平衡状态,为什么最近白杞民突然对赵常夏转变策略,采取激进手段?他这是野心大了,想排除异己?”

    季齐岳摇了摇头,“排除异己?以我对白杞民的了解,他很不喜欢搞这个。人们常常把他和赵常夏区分为‘改革派’和‘保守派’,但白杞民不承认这种说法,跟赵常夏不同,他从不主动拉拢同盟,他阵营里的人都是主动跟他走到一起的。白杞民之所以突然想扳倒赵常夏,我看是跟红螺计划有关。白杞民一直在积极推进红螺计划,他是红螺计划的政治保障者,在这个方面他态度很强硬,几乎是个激进派。而赵常夏对红螺计划始终持反对态度,赵常夏的势力又大,白杞民是怕假如哪天自己被赵常夏扳倒了,赵常夏会废了红螺计划,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季轩龙坐没坐相地靠在沙发上,了然道:“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哼哼,本来我们在琅瑜过得好好的,天高皇帝远,这下搞得我们都不得安宁。”

    季齐岳瞪了季轩龙一眼,斥道:“等会白离云来了,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到了约定的时间,白离云到了。

    白离云提着他从京城带来的礼物,都是些京城特产。白离云礼数周全,礼貌地对季齐岳说:“季叔叔,这是我给您带的一些京城特产。您调来琅瑜十几年,很少回去,我和我爸爸都十分想念当年跟您一起住在大院时的日子。”

    白离云挑礼物是用了心的。季齐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贵重礼物意义不大。季齐岳是京城人,离开京城很多年了,送家乡特产多少能勾起他一些思乡情愫。白离云再提起季齐岳没有离京时和白离云一家同住在一个大院的时光,距离感一下就拉近了。

    季齐岳果然很受用。接着白离云和季齐岳一通寒暄,套话说了个遍,一旁的季轩龙显得毫无存在感。

    聊天期间季齐岳几次试探白离云此行目的,白离云说话滴水不漏,只说自己是来参加法医学学术交流的。一番谈话下来,季齐岳对白离云刮目相看,他认为白离云从头到尾不卑不亢、大方得体,作为白杞民的儿子很拿得出手,不像旁边这个自己的种,除了惹事什么都不会。

    于是季齐岳有感而发,对白离云说:“小白变化很大嘛,没想到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说着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季轩龙,“不像轩龙,成天不务正业,比不上你啊。”

    季轩龙听了可不高兴了,小时候他最瞧不起白离云。为什么呢?因为在幼儿园的时候,男孩子都喜欢玩变形金刚,但白离云比较古怪,他性格安静,喜欢玩洋娃娃,所以常常和原姝带领的女孩团体混在一起。在孩子群中有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就是喜欢玩女孩玩具的男孩子,常常被男孩群体孤立、欺负,尽管玩什么样的玩具本身并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但男孩群体就是会非常愤慨且义愤填膺地讨厌那个玩女孩玩具的“异类”。

    白离云是那个“异类”,季轩龙是当时男孩群体中的“大哥大”,于是季轩龙对白离云十分鄙夷,即使长大了,这份鄙夷仍然没有消退。如今季齐岳公然说自己比不上自己的鄙夷对象,季轩龙怎么能忍?

    于是季轩龙不气地看着白离云,似笑非笑道:“那是,比起玩洋娃娃,我确实比不上小白。”

    季轩龙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激怒白离云,可没想到白离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白离云了。白离云淡然一笑,气定神闲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也毫不示弱地揭季轩龙的短:“真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啊。我记得那时候,轩龙开玩笑说自己打遍大院无敌手,结果第二天就被不服气的小姝揍了一顿。”

    季轩龙尴尬地笑了两声。当年季轩龙欺负白离云,白离云和原姝等一群小女孩一起玩洋娃娃,于是原姝自认为自己是罩着白离云的大姐大,有责任教训季轩龙,原姝虽然是女孩,但幼儿园时期的战斗力非常强,季轩龙经常被她追着满院子逃。

    说起原姝,季轩龙下意识地问:“小姝现在怎么样了?”

    白离云还没说话,季齐岳先咳嗽了两声,用震慑的目光看了季轩龙一眼。季轩龙立即闭嘴,似乎心知肚明原姝是个最好不要提及的敏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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