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开始行动了。”琴酒靠在门边,双手抱胸,侧头看向坐在床上打游戏的某人。

    神谷哲也嗨的不行:“等下等下!别吵!”

    琴酒深呼吸,额上青筋暴起,刚刚还愉悦的心情一瞬间又被拉到谷底。

    他举起枪,毫不犹豫地就对准了神谷哲也手中的游戏机,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咸鱼如同火烧屁股一般蹦起来,抱怨道:“你着什么急。”

    琴酒冷笑一声:“我有时真的怀疑你才是叛徒。”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打游戏,如果不是利口酒做的事情确实狠,琴酒真的觉得他是公安过来搞事的。

    组织boss的敬业程度甚至比不上公安卧底波本。

    神谷哲也把游戏机丢到一旁,赤着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多个小时,不急。”

    琴酒耐着性子问:“你不是说要给他制造机会吗?我看你完全没有控制过五号。”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还看了全程的录像?”神谷哲也有些惊讶。

    琴酒:“……”

    他只是想看看利口酒这个家伙到底想跟波本说什么。

    杀气狂飙jpg

    每日一逗后辈打卡成功,神谷哲也轻咳一声道:“别太急,有些事情一击必杀就够了,之前的蛰伏都是必要的铺垫。”

    “所以你压根就没看波本的录像。”琴酒一针见血直接戳穿。

    神谷哲也望天。

    他确实不着急,以安室透的谨慎程度,第一次是试探,只有得到回应后他才会进行第二步计划。

    他那么早“清醒”与安室透进行交流,虽然有好处,但无形会让安室透紧绷的神经放松,进行更多的思考。

    以主角团聪明的大脑瓜,一思考就容易找到他话里的漏洞,一找到漏洞就代表剧本有翻车的可能性,一旦翻车——算了不可能的。

    总之,神谷哲也要拖延到红方最疲惫的节点,让安室透无暇顾及到其他事情。

    更别说,这次安室透要带回去的信息可不止那么点。

    神谷哲也打了个哈欠,把电脑打开,问琴酒:“基地里的布置都搞定了吧。”

    “最后一批人手已经转移完了。”

    “剩下的都是卧底和没用的废物,放在这迷惑视线。”琴酒道,“朗姆负责指挥剩下的。”

    说是负责,倒不如说是被推出去的弃子。

    神谷哲也点点头,托腮:“你可千万别被抓住了啊。”

    琴酒冷笑一声,万分不屑。

    _____________

    安室透本以为自己离开暗道会受到阻碍,但事实上并没有。

    甚至说,一直到他站在阳光下,怔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审讯室时,都没有任何人理过他。

    他站在角落,能看到不少研究人员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时不时也走过几个穿着黑衣的行动组成员,几乎都是有代号的家伙。

    这处基地他之前并没有来过,反舌鸟送他过来时还专门递给他个眼罩,现在看来,这处基地应该说组织的核心位置。

    也是,安格斯、琴酒等人都在这,连利口酒都被放在这里,要是能一网打尽组织也灭的差不多了。

    “喂喂,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不远处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研究员朝安室透招招手,估计是看他一身血的模样,把他当成了刚做完实验还没换衣服的研究员。

    安室透走过去,挂起个笑:“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你这还问?”那研究员瞪眼,“快把资料什么的都收拾好,过几天要撤离了。”

    “撤离?”

    “做实验做傻了吗?外国人就是不靠谱。”那研究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

    日本混血安室透:“……”

    他说这研究员怎么会认错的,原来这地方真的有外国人啊。

    “还不是那些公安搞事么?boss最近打算转移人手了,也不知道英国那边气候怎么样……”研究员叹了口气,“我们是最重要的一批,预计明天就走。”

    “今天基地估计会来不少人,那些行动组的大人一个个的凶的很,据说朗姆也会来。你快点把资料弄完就待房间里好了。”研究员看了看时间有些着急,“我先去收拾了。”

    他急匆匆地离开,留安室透一人消化这庞大的信息。

    组织里有很多项研究,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都被绑过,不少从小就待在组织里,心眼很少,纯粹得很。

    安室透分得出他是真心实意的劝他赶紧收拾东西,然后等待撤离。

    ——这问题可就大了。

    最重要的一批明天要撤离,行动组的人今天也会到这个基地,说明很可能组织的重要成员都会在明天一并出国。

    为什么要壁虎断尾呢?因为与警方的交易在明天就可以完成。

    如果组织想要大干一场,拿到东西就跑路,不仅可以让公安损失惨重,还可以阻断利口酒向公安吐露关于组织的情报。

    等公安从神谷哲也那问出来情报,见到的就会是个拿到重要资料金蝉脱壳的空壳组织。

    安室透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他真的按照洗脑的要求一直待在暗道下,那么今天一过,任何事情都无法挽回,组织就像是切不断的水,藏在暗处随时准备淹没他们。

    不过好在他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同样的,只要在组织人数到齐准备转移时发动突袭,就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必须尽快将信息传回公安,让他们今天迅速做好准备,至于神谷哲也……

    安室透闭了闭眼睛,以琴酒恶劣的性格,估计还会再来,他想要牵制住琴酒,就必须再次对神谷哲也下手。

    已经疼到麻木,反而没了其他的感觉。

    这是他的罪,如果有幸能活下去,他会用尽一切去弥补。

    安室透三两下间就做好了决定,他这番出格的举动虽然可以用修复液的破碎来解释,但一旦警方突袭,他势必会暴露,到时候他能存活的概率就很渺茫。

    不过他已经有了这种觉悟,自然就无所谓。

    抱着必死决心的金发卧底绕过监视器,走到基地边缘的树林里。

    他从鞋底抠出u盘,接着用警方内部加密过的信号器打点,将u盘和附着组织行动的字条一并埋入地下。

    ____________

    “有了!有信号了!”已经在监视器面前打了无数哈欠的萩原研二猛地一拍桌,“快,小降谷有情报了。”

    “公安已经派人前往了。”对讲机里,警方迅速动员起来。

    半个小时后,u盘连带着纸条放到了指挥室的桌上。

    江户川柯南和赤井秀一,以及诸伏景光等参与计划的警察都聚集在这,负责看纸条的是总指挥黑田兵卫。

    独眼的警视捏着纸条,眉头紧皱:“计划要提前了。”

    他将纸条放到矮桌上,方便江户川柯南等人观看,几人顿时一惊。

    “组织竟然那么大动作想要转移到英国?”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看来他们在那边也有势力,想要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还是有点困难。”

    赤井秀一在一旁道:“不,还是有机会的,组织里的大部分权利都是集中在上层,也就是boss和他的副手中,只要解决掉上层,下面的不足为虑。”

    “确实,朗姆和琴酒,以及贝尔摩德等人。”江户川柯南冷静地道,“在神谷哥哥没有放回来之前,安格斯应该也不会离开,今天是我们抓住他们的唯一机会。”

    “那这个u盘是关于组织的资料吗?”诸伏景光捻起u盘,“上面有没有什么说明。”

    “好像是有个暗号让我们分析一下。”

    “我看看。”江户川柯南读出来,“江户川柯南和诸伏景光除外?以及——对不起。”

    “我?”小侦探有点懵逼,“为什么要我除外啊?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诸伏景光“啊”了一声,把u盘放下。

    褐发青年微微皱眉,咀嚼着那句“对不起”,心中莫名有不好的预感,他了解自己的幼驯染,能让ero说出让他和柯南别看,以及意味不明的道歉,说明他在组织里已经发生了什么。

    而这件事情,ero并不想让他和江户川柯南知道。

    联系到安室透去组织的目的和反舌鸟对他说的话,诸伏景光的脸瞬间就白了。

    “柯南,你出去。”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

    江户川柯南还有些没转过来弯,他推了推眼镜:“我觉得我还是要看看……”

    “柯南先出去吧,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们要用到再找你帮忙。”萩原研二也开口道,“小诸伏,你也出去。”

    诸伏景光看着他:“我大概知道内容了,我留下。”

    这些天被江户川柯南信誓旦旦的话蒙蔽了大脑,他竟然天真地以为安格斯不会动神谷哲也。

    江户川柯南:“啊??”

    还没来得及抗议的小侦探集体被大人们票出了局。

    关上门,房间只剩下萩原三人、黑田兵卫和代表fbi的赤井秀一,萩原把u盘插到电脑里,弹出个视频上传的标记。

    “能让零那个家伙写下这三个字,八成是神谷出事了吧。”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不太妙。”

    诸伏景光轻轻点头,他皱紧了眉,想到自己被冷处理的那几天,不安越来越重。

    黑田兵卫轻咳一声:“不管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一切以大局为重。”

    另一边,被赶出门的江户川柯南咬着牙喊了声“可恶”,在面对组织这种大事上他根本没法做到袖手旁观,更别说这可能是影响战局的重要资料。

    他将窃听器往门缝里一塞,快速冲到灰原哀的房间,推开门就喊:“灰原!你试试能不能链接上隔壁的电脑!”

    正在测算aptx4869数据的灰原哀抬起头,有些茫然:“怎么了?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成功。”

    上传的标志终于结束,桌面上多了个占用空间很大的视频格式,萩原研二点下播放键,退到一旁坐下。

    似乎因为视频过长,最开始的内容被压缩模糊成一片光点,并看不清晰,闪烁了一会,混乱的杂音才逐渐消失,变成模糊的对话。

    那平静无波向来听不出情感的闷哼让人一瞬间就锁定了它的主人。

    ——利口酒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的主人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也很熟悉,沙哑低沉还有点变态,正是琴酒。

    琴酒道:“让我猜猜你身边聚集了多少老鼠?苏格兰、黑麦……雪莉,那个叫松田的警官也是你的朋友吧?”

    “你把他们的位置藏得好好的,不过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打算来救你。”

    利口酒靠在椅子上,看上去情况已经有些不妙,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一道血痕顺着他的左眼眼眶下滑。

    他低低地喘息道:“没有必要。”

    仅仅是开头几句话,这个场景就让众人意识到了这个视频的全部内容。

    诸伏景光下意识低下头,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松田阵平坐在他旁边,吸了口气。

    “冷静一点。”他说,“零还在等我们。”

    诸伏景光:“我很冷静。”

    黑田兵卫下意识皱着眉:“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神谷哲也?”

    他着实没想到,竟然是一位看起来那么年轻的组织成员。

    画面仍在继续。

    琴酒扯起一抹冷笑,满是血的手抓住青年的白发,血色沾染在上面,又顺着发梢滑落。

    他另一只手有些侮辱性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组织迟早会查出他们的位置,你不要高估我的耐心。”

    “你不会找到他们的。”利口酒有些含混地道,“一切……一开始就注定了。”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凶厉的野狼,琴酒用力地松开手,将他甩在椅子上,在后者闷哼一声时,猛地把旁边的药剂给他灌下去。

    难以抑制的咳嗽响起,利口酒本就有些迷蒙的浅色眼睛睁大了一瞬,直直对上琴酒从身后抽出来的手术刀。

    “我不喜欢听废话,前,辈。”

    刀尖接触到肌肤时仿佛闪过一丝细微的电光,琴酒嘲讽的称呼成为这场审讯中唯一的柔和,血色由脸颊逐渐向上蔓延,最后抵在本就残留着血痕的位置。

    “那就干脆闭嘴好了。”

    白发青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本就无法使出力气的身体只能无助地挣动两下,有些扭曲手掌甚至无法抬起,足以让人明白在这之前,还有另一场酷刑带来了难以挽回的伤害。

    冷酷的拷问者瞬间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不屑的冷笑两声,眼中甚至带着丝嘲讽的快意。

    琴酒没有去管他无效的挣扎,空余的那只手上移,在轻柔地触碰到后者肌肤时猛地下压,直接捂住了利口酒的口鼻。

    那双眼睛睁得更大了,微微血色混着生理性的眼泪从他左眼流出,蒙了层水雾的眼睛看上去更有一种劣质的脆弱感,那带着殷红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在本就潮湿的衣物上。

    微弱的挣扎一瞬间变得强烈,但在悬殊的力量中变得如此无力。

    随着氧气的缺失,强烈的窒息感让泪水蓄得更多,昏沉的大脑无法控制身体的任何部位,到最后,连手指的抽动都消失,修长苍白的手臂垂在一边,最终化作一片沉寂。

    原本睁着的浅金色眼睛终于闭上了,仿佛那层脆弱的眼皮可以挡掉所有的伤害。

    琴酒没有松开手,而是趁机将手术刀抵在利口酒的左眼上,血色更浓了。

    “不愧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杀手满意地感慨了一句,手术刀落在一旁,发出清脆的声响。

    视频被人猛地点了关闭,空气中的窒息感挥之不去,但在交流之前,松田阵平一圈打到诸伏景光的肩膀上。

    “诸伏景光!”

    猛地挨了一记重击的褐发青年呛咳了两声,直接捂着胃干呕起来,那双圆润的猫眼此刻泛起一片红血丝,仿若宿醉还未清醒时会头疼欲裂一般,只是低低地抽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松田阵平拽住他领子:“你要是想憋死自己你就直说!”

    萩原研二坐在旁边,用手抵住额头,一时间说不出话。

    其他人也没说话,只听见诸伏景光咳嗽了几声,沙哑地道:“对不起。”

    “你出去吧。”松田阵平道,“现在出去!”

    天知道他刚刚转头,发现诸伏景光捂住自己口鼻一副想把自己活活给憋死的心情。

    “对不起。”诸伏景光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冷静下来,抱歉。”

    黑田兵卫也说了声“抱歉”。

    已经50岁、干了半辈子刑警,还跟黑衣组织打了不少次交道的警视,着实没想到组织对待叛徒的手段竟然如此发指,而造成这场折磨如此之久的罪魁祸首,公安也有一份责任。

    降谷零将这个视频传回来,绝对不止是为了让他们看审讯过程,其中绝对有要注意的地方,不管情绪上怎么样,他们也必须看下去。

    而这些年轻的孩子……都与神谷哲也有着颇深的交情。

    黑田兵卫心中的怒火也被激起了。

    诸伏景光执意不走,松田阵平也没法劝动,只是给他塞了杯水,没再多说什么。

    萩原研二沉着脸,盯着暂停的视频看,他在横滨见过了不少血腥的场面,但这种纯粹为了折磨而折磨的审讯,还是让他恨不得直接一枪打穿琴酒的脸。

    神谷哲也,那个甚至因为精神问题而屡次自杀的青年,为了护住他们宁可承受这种酷刑。

    而他们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庆幸着诸伏景光没有受伤。

    赤井秀一点了根烟,他站在一边,毫无存在感,只是划火柴略显急躁的动作能看出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利口酒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他fbi的身份,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说出口。

    还有朱蒂,朱蒂的身份已经被安格斯发现了,他们甚至有交换过联系方式,她之所以没出事,fbi没被顺藤摸瓜,估计也是利口酒在背后阻拦了信息。

    这么想想,他们fbi欠他的也不少,这份人情,也不知道有没有能还出去的机会。

    以fbi的惯常做法,一旦有贡献者罹难,那自然是补偿其家属,但赤井秀一现在想,陡然发现利口酒竟然是从头到尾孤身一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赤井秀一看众人冷静下来后分析道:“利口酒不一定会死,琴酒在动手前专门给他灌了一种药剂,显然是能维持他身体机能或者起修复功效。”

    “他不会死。”诸伏景光轻轻地道,“但这比死了还痛苦。”

    “原来眼睛……真的就是指眼睛。”

    当时他与萩原的争论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让人印证了什么叫作好的不灵坏的灵。

    赤井秀一吸了口烟,站在冷酷的fbi探员身份上思考:“从琴酒的动作和……他的反应来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墙上的时钟被遮掉,看不见时间,但可以从视频的总体长度判断,前面大概缺了一天的长度。”

    从视频的痕迹和容量确实很好判断,但也证实了一点,这场针对利口酒的审讯是从两人失踪当晚就有了痕迹,在他们与组织进行谈判之际,组织就没打算让利口酒全然无损。

    也就是说,当他们惊讶诸伏景光没有受到伤害时,有另一个同伴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几人不由地担心起诸伏景光,青年本就内心较为细腻,更别说他本就觉得两人会被组织发现带走就是他的过错。

    甚至说,他们很担心诸伏景光会触发幸存者综合征,内疚和痛苦一直包裹着他,如果神谷哲也最终遭遇不幸,诸伏景光很难从这种心理阴影里走出来。

    被众人看着的诸伏景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事,不会影响大局的。”

    他只是……有些恍惚。

    他在纯白的房间里沉睡休息,而他的前辈,为了保护他们,在被琴酒活生生地摧残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诸伏景光只恨自己的记忆是那么好,空间能力是那么强大。

    哪怕只是刚刚看了一段录像,其中的场景都已经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充满血色变得黯淡的眼睛、扭曲无力的双手、说话都只能缓慢艰难,甚至于即使是在被琴酒折磨,前辈的双腿都没有任何反应……

    诸伏景光深深地俯下身,大口地呼吸着,他觉得自己在窒息的边缘,过强的代入感让他觉得是自己躺在上面,面对着琴酒恶劣的脸。

    赤井秀一干巴巴地道:“看得出来,组织的修复药剂还是很强效的,利口酒的应激反应也能看出他不是第一次……”

    后面的话说出来也太残忍了,但众人都能理解。

    现在再回想,青年左眼处本就有着鲜血,眼珠虽好好地待在眼眶里,但色泽与右眼还是有一些差异。

    不过即使能修复,原本的伤就不存在了吗?修复后的视觉神经难道能够链接上吗?

    萩原研二两手绞在一起,他紧抿着唇,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把桌子给崩了。

    提起眼睛,令人在意的便是黑田兵卫警视了,这位警视早在十年前受过一场重伤,在病床上躺了十年,同时也导致了右眼失明。

    黑田兵卫说:“如果能把人救出来,一切治疗费用都由公安承担。”

    警视回避了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单眼失明对生活有多么不便。

    “还是先看录像吧,时间不多了。”松田阵平脸色阴沉如水,但还是冷静地道,“先把零让我们找的线索找出来。”

    这次点开录像的是赤井秀一,他想了想,开了快进。

    因为琴酒的位置变动,录像被挡住了大半,众人并没有看到那管药剂具体生效的样子,只听见青年痛到极致时身体本能发出的低吟。

    琴酒似乎不耐烦他的昏迷,又用了旁的手段让他强制清醒,又开始新一轮没有任何回应的问话。

    几人看录像断断续续,唯有脸色越来越白,诸伏景光最终将手中的玻璃杯捏碎,一手鲜血地去包扎。

    终于,在中间偏后的阶段几人终于发现了线索,已经不知道在清醒和昏迷边缘跌宕了多少次的青年,在琴酒又一次怒火中挣扎着开始行动。

    “看他的左手!”赤井秀一眯着眼,“一……三……九六一。”

    白发青年的手指还有些扭曲,因为难以使力而有些颤抖,甚至这个“九”,还是赤井秀一强行通过弯曲的弧度判断的。

    “然后三五七?”松田阵平把剩下的数字报出来。

    做完这些,那只手又一次无力地垂下。

    “13961357,什么意思?”萩原研二皱了皱眉,“是什么暗号?”

    几人又看了几分钟,没有其他的线索,便暂停开始讨论。

    “会不会是什么信件的号码,或者是哪个保险柜的密码?”

    “神谷哲也连手机都不用,其余的也没听提到过。”

    黑田兵卫盯着写在纸上的那串数字思考:“会不会不是连在一起的号码?他中间的停顿有可能不是太累了中途休息。”

    “那再分开排列看看。”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突然出声道:“是13961,3570。”

    众人看向他,诸伏景光道:“经度13961,维度3570,是东京旅馆西郊的经纬度,后面可以更精确,那处是我们待过的安全屋。”

    “看来他想提示我们的就是这个。”萩原研二站起来,突然顿了顿,“不对,为什么神谷会知道我们会看到这个录像?”

    “又或者说……他怎么知道小降谷会拿到这个录像?”

    几人一时间沉默,那句“对不起”在几人眼前闪过,更加不详的预感出现在众人心里。

    诸伏景光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他的手指被绷带缠绕着,抬起手看,甚至觉得脸比绷带还白。

    “组织……安格斯。”哆哆嗦嗦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牙齿仿佛能直接被磨碎。

    赤井秀一走向前,没有点播放键,而是把进度条拖到后面,果然画面里出现了金发黑皮的安室透的身影,后者的脸色比他们此刻的惨白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还要看吗?”他静静地道,“我建议你们先去安全屋找一找线索,剩下的我跟黑田警视看就足够了。”

    萩原研二道:“我留下来,小阵平,你跟小诸伏去吧。”

    他不由分说地把没反应过来的两人推出门,甚至使上了自己的大力。

    “喂喂!你这个家伙开门!”

    门口传来撞击声,萩原研二干脆利落地把房门一锁,对两人笑了笑:“我们继续吧,虽然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但我想看完。”

    看看组织犯下的罪孽,看看他的伙伴们为了光明所付出的代价。

    但关于安室透所做的事情,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别让诸伏景光看到更好。

    他不想这两个幼驯染之间因为这事情生出罅隙,即使众人知道,神谷哲也将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一根刺,呼吸中都会带着疼痛的味道。

    看来事情结束后,要集体心理咨询室排排坐了。

    萩原研二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门口,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敲门无果后,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先去安全屋找证据。

    公安的行动在集结,但具体还是要等安室透那边的信号,不管神谷哲也传递出来的消息是什么,他们这一战也没有任何退路。

    必须在组织撤离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另一个房间里,江户川柯南满头是汗地看着手指正在键盘上翻飞的灰原哀,催促道:“快了没?”

    灰原哀没好气地道:“我是学生物的,又不是学计算机!哪怕是知道怎么破解也没法那么快搞定啊!”

    “更别说还是公安的电脑,如果不是都在这个公寓里,还有阿笠博士的信号接入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攻破好吧!”小姑娘气鼓鼓地指了指屏幕上的进度条,“还差2,快了!”

    -

    房间里,萩原研二走到赤井秀一面前,伸手:“跟我一根烟。”

    赤井秀一拿出烟,递给他,淡淡地道:“你也可以出去。”

    “我就不了。”萩原研二自嘲地笑了笑,“我跟小神谷认识的时间不长,甚至说,我是我们几个中最后知道他真实身份的。”

    “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个误入歧途的无业青年来着,有次半夜凑巧遇到,还一起吃了烤串,然后他带我去兜风。”

    萩原研二点上烟:“他开车的水平很疯,身体看着就很差,再加上我在横滨从水里捞上过他,之后没多久又得知他割腕住院的信息,我一直以为他的自毁倾向很严重。”

    赤井秀一赞同地点点头:“他精神情况确实不佳,虽然在组织中他当过我一段时间的引导者,但我们联系并不多。”

    “我还记得某个凌晨,他一个人在窗边喃喃自语,满地都是他给自己写的信。”fbi探员回想起当时也是感慨万分,他一直觉得利口酒的病已经严重到要吃药才能控制的程度,偏偏琴酒还不屑冷哼,没当回事。

    看来从那时就应该看出他们这对前后辈之间关系并不好。

    只是没想到琴酒竟然对利口酒能下怎么狠的手。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凌晨,你没事看小神谷的家干什么?”

    赤井秀一:“……”

    谢邀,他当时在偷窥。

    fbi,老法外狂徒了。

    两人没闲聊几句,继续回去看录像,黑田兵卫没有干等着他们,而是在一旁调动着公安警卫,准备着晚上出击的人手。

    赤井秀一将进度条拉回刚才的位置,点下了播放。

    画面上,已经带上手套的金发卧底面容冷肃,只有熟悉的人能从他紫灰色的眼中看出极少的恐惧。

    他的面前,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利口酒靠在椅子上,连呼吸都是艰涩痛苦的。

    “让我看看你的手段,波本,不要让我失望。”琴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粉碎了众人最后的希望。

    安室透静静地站了两秒,走到一旁,拿起架子上放着的试剂。

    ……

    “波本!啊啊啊啊!波本!”

    试剂破碎的声音格外清脆,但在少女崩溃的喊声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灰原哀崩溃地喊着安室透的代号,恍若泣血。

    江户川柯南用尽全身力气按住灰原哀的肩膀,才制止住后者砸电脑的举动,小侦探蓝色的眼中一片痛楚,有些沙哑地道:“灰原,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雪莉!”

    被叫出代号的栗发小姑娘浑身一震,藏在凌乱短发下的脸微微抬起,那双清澈冷静的眸中已经溢满了泪水,正顺着脸颊微微滑落。

    “江户川,江户川!”灰原哀语无伦次地道,“那是我的老师,是我的老师!”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怎么可以!”

    “你不是说他是警察吗?不是说会带老师平安回来吗?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江户川柯南被她的逼问节节败退,原本就被录像冲击了的大脑更是一片凌乱,比起感性的灰原哀,他自然是注意到了琴酒的存在,但是……

    没有被关闭的录像还正在兢兢业业地播放着,琴酒近乎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笑声,金发卧底被迫咬牙说出的审讯台词,以及被罚者难以遏制的痛呼,都在房间内回荡。

    灰原哀情绪波动过于激烈,一时哭不出声,只是捂着胸口,连嘴唇都青紫起来。

    江户川柯南连忙将她扶正,把录像给关掉,将水递到灰原哀的手边。

    “冷静下来。”小侦探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在对灰原哀说,还是在对自己说,“这只是迫不得已。”

    “琴酒在现场,一旦波本的身份暴露,他们会一起死在那里。”

    “迫不得已!”灰原哀眼中射出难以掩饰的仇恨,“我不想听这个词!”

    “如果不是你们的失误,老师根本不会被带回去!”

    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口:“抱歉……”

    灰原哀颤抖着手喝了口水,却险些给呛得死去活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哭都哭不出声。

    江户川柯南又说了一声“抱歉”,随后毫不犹豫用麻|醉|针让灰原哀昏睡过去。

    现在事情还没结束,他必须看完录像,灰原的情绪太过于激动,让她看到不好。

    理性和感性在脑海中交织,江户川柯南深呼吸,继续看视频。

    看着看着,他就捂住脸,将自己蜷缩起来。

    怎么办……以后他该怎么面对安室透?

    江户川柯南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雨天,将他和小兰从人贩子手中救出的那人温暖的怀抱,在一切真相都揭晓后,他自然而然就明白那就是神谷哲也本人。

    根本没有什么“哥哥是好人,而他不是”的说法,神谷哲也一直一直,都是那么温暖的存在。

    江户川柯南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知晓神谷哲也真实身份时,第一反应将他认定为杀人犯的看法,那时灰原哀痛苦的眼神,让他头一次意识到了什么叫作灰色的正义以及——身不由己。

    如果神谷哲也就老老实实地当着黑衣组织的成员,以他的身份和资历,想必会活得很舒服吧?

    可是他不,在自身精神情况极差的情况下,他依旧在努力地自救着,痛苦和希冀撕扯着他,最终造就了矛盾的个体。

    为了帮助警方卧底,利口酒引起了安格斯的猜疑,遭受了十年的痛苦折磨;好不容易脱离组织,却又每天沉浸在反复洗脑和失忆的痛苦折磨中。

    为了保住他们已经暴露的身份给公安争取时间,利口酒不知道暗地里付出了多少代价,而唯一一次答应他们出去散心,却又导致他再次被组织抓回……

    这一切的一切,都向江户川柯南证实了什么叫作身不由己,什么叫作无法人为改变的正义。

    浅井诚实的案子让江户川柯南开始思考正义的定义,而神谷哲也的经历则是彻底打醒了他的乌托邦之梦。

    正义这种事情,不是想坚持就能坚持的,想要回到光明下,并不是做出行动就一定会成功。

    这付出的代价太大,太痛了,痛到江户川柯南甚至没法设身处地去设想,他觉得自己会崩溃。

    可是都已经到了如今的局面,神谷哲也却依然保持着缄默,将他们所有的情报都咽下,一句话都没说。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这个沉默忧郁的青年,都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行走的道路。

    即使道路上布满了荆棘,在道路的尽头除了死亡外,也可能只是监狱。

    “老爸……我应该怎么办?”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安静地坐在房间里,那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眸里浮着深深浅浅的难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干嘛作死点进来!]

    [呜呜呜呜,我哭炸了,我炸了,我的我要炸了!!!]

    [我这是砧板吗?我这是砧·p露s加强托马螺旋·板]

    [我大半夜在床上哭成傻逼,我妈妈还以为我失恋了,天知道我是真的要被刀出失心疯了]

    [这波是红方和我们一起刀啊,直接原地团灭的节奏,这换谁看了都得有心理阴影]

    [卧槽,这离大谱了,老贼是被安格斯魂穿了吗?这是阳间人能写出来的东西?]

    [我看了个假的重制版吧,这刀比if线还恐怖,合理吗这合理吗?]

    [啊啊啊啊哲也呜呜呜哲也,我现在做梦都是他血淋淋的样子,救命!!]

    [我庆幸hagi把景光和马自达推出去,要是让他们看到透子动手,我的五瓣樱花怕是自己碎掉(裂开)]

    [可是前面他们都看到了,哽咽,景光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自己强制窒息的那张图,我真的看着眼泪就下来了,太难过了,他得多愧疚啊]

    [景光是跟哲也最亲近的存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哲也很信任他,因此他身上承受得也更多,这一幕对他太残忍了,谢谢hagi让他避开]

    [可是避开不代表不存在,只要这些事情发生活hiro迟早会知道]

    [还有松田,松田最早承诺他要拯救哲也,可是没有一次做到,永远永远,他只能看着哲也受伤的背影,却根本够不到他]

    [呜呜呜我的马自达啊!]

    [qaq萩原不也是,他在横滨成长了很多,但不代表他就要被迫面对这一切啊……我现在甚至觉得老贼根本不是让哲也和警校组互相救赎,而是互相伤害]

    [好痛,这就是想要消灭组织付出的代价吗?虽然我知道这很真实,甚至说只牺牲哲也一个的话,还算比较好了。但是我还是好痛,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把这撕碎给我们看,这不是少年漫吗?]

    [虚假的少年漫:抛头颅洒热血,真实的少年漫:抛头颅洒热血]

    [草,一语双关]

    [给我杀了黑衣组织吧?我能申请把琴酒碎尸万段吗?或者把他对哲也的手段重新在他身上来一遍!!]

    [呜呜呜,可是这不行啊,这不行,为什么要这么对红方,tat哲也为什么可以这么惨]

    [我觉得哲也哪怕最后被治好了,这三天也会成为他的噩梦,心理创伤要用一辈子愈合的那种……偏偏他还死不了!]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千万不要留后遗症啊(流泪猫猫头)我真的太天真了,我单单知道琴酒不是好人,却不知道他是会真挖人眼的变态]

    [绝了,这是什么绝世美强惨,我的xp都快被他治好了……]

    [我已经想象到了,如果哲也没有因为精神崩溃自杀,那么结局估计就是红方一堆互相治愈的刀子治愈番]

    [呜呜呜小哀,还有小哀!小哀心里有多崩溃啊!她本来在红方里就格格不入,唯一的依靠就是利口酒,结果她的老师为了救公安被组织折磨成这样,她绝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其实还不止是组织,小哀他们看到视频的时候刚好是透子动手的时候(闭眼)]

    [这仇恨大发了……]

    [我更窒息的是百加得,这狗狗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种场合都没出现,要是他之后得知这种事情,百加得也会崩溃的吧?他最深爱的前辈被组织糟蹋成这样]

    [啊啊啊啊救了大命,这怎么玩啊?我现在好担心他们晚上的行动,看到这一幕也太令人精神恍惚了]

    [以红方的一贯姿态,应该是打鸡血爆发200的实力吧,组织肯定能干掉的!黎明就在眼前!所以哲也你一定要撑住啊呜呜呜]

    [问题是红方攻入组织时,哲也和透子都在组织里,而只要红方入侵,就代表组织的计划泄露,怀疑对象是谁不言而喻,我很怕……后面还有刀(闭眼)]

    [呜呜呜别说了,我相信老贼一定不会这么对我们的对不对?一定还有转机的对不对!(逐渐狰狞)]

    [安格斯真的这么好对付吗?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东西,就这么一个偶得的计划能搞死他?]

    [别说了,我更害怕了(奄奄一息)]

    [话说姐妹们,我发现了个华点!]

    [什么什么?]

    [琴酒第一天的时候说没有洗脑药剂所以哲也嘴硬没办法,可是这是第二天的录像,你们看图:倒在一旁空掉的药剂图:安格斯给安室透注射的药剂,这里有个空掉的试管!说明哲也已经被注射过洗脑药剂了!]

    [啊啊啊啊我当场一个爆哭!]

    [哭个头啊,不准哭!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哲也被洗脑了,但他在琴酒的问话下依旧没有说出红方的位置!]

    [草!(脏话)我懂了!]

    [啊啊啊啊是哥哥,现在跟琴酒硬刚的是昭明哥哥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哥哥我好安心(躺平)我总觉得昭明哥哥绝对有作用,不然老贼不会把这个细节画出来的!]

    [诸君,我又行了,我总觉得我翻过了99座刀山,只要再跨一座——]

    [外面还是精神病院]

    [草,楼上出来单挑!谁赢了谁打一顿琴酒!]

    [别单挑了,带我直接群殴吧!]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做好伪装,带上所有的防身装置,开着车自驾到了安全屋旁边。

    这个地方在两人被带走后就不再安全,组织的人可能来着搜索过,神谷哲也所给的提示到底有没有被发现,谁都没底。

    此时下午六点,天空烧着火烧云,紫红色连成梦幻的一片,昭示着今夜一定是繁星闪烁的景象。

    逢魔时刻已到,迷途的灵魂终将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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