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对学生和老师来说都是好事。

    夫妻俩有几天空闲,忙着收拾家里,即使不准备在浦化过年,也得把气氛准备好。

    沈乔上街买了对联,要去火车站前郑重才给贴上,用的是黏稠的浆糊,稍不注意两只手都搭在一起。

    他洗过手后检查门窗,这才提起行李说:“走吧。”

    这一趟回沪市的路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熟悉,连窗外的风景都像是一成不变。

    变化最大的反而是城市,各处都在大修。

    刘爱红来接女儿女婿,三个人一起上公交。

    眼看还有几天就过年,街上到处都是人,哪辆车都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乔拉着她妈的手臂,人半靠在郑重身上找平衡。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讨论着沈梁要结婚这件事。

    这也算是刘爱红这两年的最大的心事之一,毕竟二十二的男人不算小。

    她是紧催慢催着,恨不得第二天抱孙子。

    可结婚也不是愿意点头就行的。

    沈乔道:“那我大哥他们搬出去是吗?”

    就这么一间房,总不能三代同堂老这么挤着住,大哥沈道家得两个孩子也大了,再跟父母一间屋也不合适。

    刘爱红这阵子最愁的还有这件事,忍不住道:“要我说,家里也还住得下。”

    老一辈总是舍不得儿孙,恨不得个个都在屋檐下。

    沈乔无奈道:“怎么住?就这么四间房。”

    那还是硬隔出来的地方。

    刘爱红嘟嘟囔囔着说:“以前不也都这么过来的。”

    沈乔心想以前跟现在怎么能一样,她道:“他们是双职工,能分房也是好事。”

    多少人盼都盼不来,拿着绳子去房管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比比皆是。

    刘爱红就是不想孩子搬出去,忍不住抱怨道:“你也是不省心的,怎么说买房就买房了。”

    买房就是定居,以后还真不回沪市了是怎么的,她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将来要靠谁过日子啊。

    沈乔知道父母的不满,多少觉得扫兴,然而下一句又听到她妈说:“我和你爸商量了,给你出点,算是你的嫁妆。”

    说起嫁妆这件事,是老两口一直想补给女儿的,已经提过很多次,然而沈乔都没要,她心知拿人手短的道理,这会也是说:“你们留着养老吧。”

    刘爱红心里有数,别看他们对儿子掏心掏肺,也知道将来还是得指望姑娘多,因此道:“我们不要钱,就要人。”

    又说:“你还是想办法调到沪市吧,怎么着也比浦化好。”

    对他们土生土长的沪市人来说,过了江都算穷乡僻壤,更别提外省,那在他们眼里就是不毛之地。

    沈乔其实挺喜欢浦化的,蹙眉说:“您以为我有多大本事,想调就调?”

    这又得说回当年填报志愿的事情了,刘爱红提起这个总是不满。

    她絮絮叨叨抱怨着,也就得亏这车上没有浦化人。

    母女俩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但沈乔知道和小时候那种全然依赖是不一样的。

    她有隔阂,自然听什么都不高兴,心里燥得很。

    郑重一言不发地跟着,腾出手在她头上碰碰。

    那是一种安抚,沈乔接收到回头看他,到家门口的招待所说:“我们上去收拾一下。”

    年年都是住招待所,前台都已经认得人,这一片街坊四邻就没有互相不认识的。

    沈乔他们上楼放下东西,换好衣服,洗漱后下楼。

    刘爱红已经是跟前台唠得热火朝天,见人来才停下来说:“回头家里坐啊。”三个人往家属院走,一路跟人打招呼。

    哪怕是去年见过,郑重也还是不认得人,只能跟着叫,看上去多少有些笨拙。

    平心而论,刘爱红是不太满意这个女婿的,尤其觉得这个性格太死。

    只是他们这代人的脑子里绝不会有“离婚”两个字,因此她是捏着鼻子接受。

    但勉强就意味着更多的抱怨。

    母女俩在厨房的时候,刘爱红就道:“你看你姐夫,那叫一个热情大方。”

    沈乔知道她说的是堂姐夫,不屑道:“打我姐的时候也有劲。”

    就这种男人,一百个也比不上郑重。

    不过刘爱红不觉得是大事,哪家女人没挨过打呢。

    她道:“你姐脾气也冲。”

    感情被打的还有错,沈乔突然问道:“要是我被打,你会叫我离婚吗?”

    倒霉孩子,大过年的说什么离不离的,也不嫌不吉利。

    刘爱红道:“日子好好过,能有啥大事。”

    是啊,什么都不是大事。

    沈乔脸色冷下来,越发觉得没办法沟通。

    她有时候觉得父母对自己仍旧疼爱,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那是一种她全然没办法理解的矛盾,只能撇嘴往外走。

    郑重正在厅带孩子玩,脸上难得总是挂着笑。

    小朋友们的认生也在姑父的糖果和举高高中沦陷,扒拉着大腿不肯放。

    沈乔的郁结稍散,道:“只能吃一颗啊,当心牙坏了。”

    这位一年见一次面的姑姑没什么威慑力,只有父母在的时候才有。

    很快就是下班的时间,一大家子在厅吃饭。

    八仙桌位置不够,沈梁自觉站着吃,时不时跟姐姐姐夫搭话。

    沈乔调侃他道:“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沈梁嘿嘿笑,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孩子气。

    他挠着头说:“明天我让梅子到家里吃饭。”

    沈乔倒是挺好奇这位弟妹的,又有些说不出的感慨,毕竟两个哥哥结婚的时候她都在大队,少了一份参与感。

    她点点头,又问着各项事宜的准备。

    新郎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没多少,向来由长辈们支配,跟提线木偶似的,结完估计都说不出个五四三来。

    沈梁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耸耸肩说:“应该都好了吧。”

    沈乔知道多数情况是这样的,心里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不禁想到,弟弟这样真的可以成家吗?真的适合为人丈夫甚至父亲吗?这是她从前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郑重看她有些失神,目光忍不住询问。

    夫妻俩一言一行自有默契,沈乔含笑摇摇头笑,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才跟他解释。

    郑重压根没想过这些,心里甚至是羡慕别人有父母来操心。

    这会想想说:“梁子不太成熟。”

    家里最小的孩子,没有像哥哥姐姐们吃过插队的苦,算是赶上好时候,别看已经是二十二的人,真正需要自己面对的事情压根没多少。

    沈乔道:“算了,也不关我事。”

    骨肉至亲是一回事,可不是什么都该她说的,在心理上她觉得父母和哥哥们才是一大家子,自己被排除在外。

    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泼出去的水,她耸耸肩说:“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两个人说着话进房间,郑重憋了一路的话才敢说,掏出个信封说:“大哥给我的。”

    沈乔拆开看,是像灰烬的东西。

    她仔细辨别后说:“这是符纸?”

    郑重点头说:“让我冲水喝。”沈乔想也知道是她妈搞出来的花样,忍不住说:“有完没完。”

    又恶狠狠道:“催我生,我偏不生!”

    郑重倒觉得还好,看她是真来气的样子,赶紧哄着说:“嗯嗯,不生。”

    生不生,沈乔其实一直在计划中,她觉得最好的时机是郑重也有工作之后,两个人才能算稳定。

    可以说在这件事上他们是瞻前顾后,不像别人是生了再说。

    她这会道:“我妈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那真是恨不得到床底看看他们夜里怎么过日子的,只让人觉得被冒犯。

    郑重对这些挺无所谓的,他是个没从长辈和家人那里得到多少关怀的人,心里对“家”这个字眼还是挺期待的。

    岳家人即使是偶尔流露出的感情,已经让他觉得挺满意的了,毕竟那不是他的血缘至亲,因此忍耐程度也大上许多。

    他甚至宽慰道:“应该没毒。”

    沈乔好笑道:“又不是□□。”

    又说:“我小时候喝过很多。”

    谁叫她打小病弱,那会又还没破四、旧,她妈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佛前跪过两天为她祈求。

    就是总有这些不用费力就能想起来的好,才让她对家里人的感情复杂。

    她本质上不是很迷信的人,但是人就会对“举头三尺有神明”有顾忌。

    这堆灰烬她也不敢直接扔掉,最后还是让郑重喝掉。

    郑重一口闷,居然还回味说:“还可以。”

    毕竟三年困难时期,比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尝过。

    沈乔本来是因为她妈气恼,心想明天准得吵一架才行。

    但这会还是笑出声说:“以后顿顿给你吃灰。”

    还真别说,在大队草木灰是偏方,能治一切病,郑重就吃过不少,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挺庆幸的。

    他道:“你舍得就行。”

    居然还反将一军,沈乔扯着他的衣领说:“当然舍不得了。”

    眼睛亮晶晶,连开玩笑都不肯叫他伤心。

    郑重一颗心被她填得满满的,把她垂落的碎发捋在耳后。

    沈乔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不过老夫老妻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撩拨。

    她侧过身,拉过椅子坐下来说:“你给我编个头发吧。”

    这也是结婚以后郑重才学会的,他用编竹筐的灵活在她头发上动着,这样明天早上起来解开就有一点卷翘的弧度。

    虽然浦化的理发店已经不需要介绍信就能烫头发,但各单位对女职工的仪容仪表还是有规定,尤其是老师们最为严苛。

    沈乔是几次路过门口都很艳羡,这才想起来的法子,唯一的缺点就是睡觉的时候有点不舒服。

    郑重扎得紧,惹得她倒吸口凉气说:“疼。”

    声音娇得就是撒娇,不哄着哪里能行。

    沈乔在他跟前向来有许多特权,脚一踢一踢说:“我们要是生个女儿,你肯定是最好的爸爸。”

    生个漂漂亮亮像妈妈的小姑娘,听上去就很好。

    郑重道:“嗯,我会带好她的。”

    那要是生个儿子呢?沈乔听说男孩子都比较吵闹,也不知道郑重这种闷性子能不能应付得来。

    她道:“现在都鼓励生一个,我们就生一个好吗?”

    她的爱意只想给一个孩子。

    郑重点点头同意,只是下意识捏着她的手腕。

    沈乔知道他还是觉得自己太瘦,显摆着胳膊说:“我可是有肌肉的人。”

    那能算什么肌肉,郑重都不想戳破她,只道:“嗯,很强壮。”

    沈乔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在他背上拍一下说:“也很有力。”

    郑重佯装道:“是很疼。”

    就他这块头,骗人!

    沈乔扮着鬼脸,到底沉浸于此刻的快乐。下说:“也很有力。”

    郑重佯装道:“是很疼。”

    就他这块头,骗人!

    沈乔扮着鬼脸,到底沉浸于此刻的快乐。下说:“也很有力。”

    郑重佯装道:“是很疼。”

    就他这块头,骗人!

    沈乔扮着鬼脸,到底沉浸于此刻的快乐。下说:“也很有力。”

    郑重佯装道:“是很疼。”

    就他这块头,骗人!

    沈乔扮着鬼脸,到底沉浸于此刻的快乐。下说:“也很有力。”

    郑重佯装道:“是很疼。”

    就他这块头,骗人!

    沈乔扮着鬼脸,到底沉浸于此刻的快乐。下说:“也很有力。”

    郑重佯装道:“是很疼。”

    就他这块头,骗人!

    沈乔扮着鬼脸,到底沉浸于此刻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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