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传下来的命令, 是将芽衣关押。
具体关到哪里,芽衣也懒得多猜,大抵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地方。精心打造好的, 到处都贴满符纸,压制她的咒具。
除了这些正常都有的东西外, 大概还会根据她的术式定制更加克制她的关押方式吧。谁让她开了领域, 可比拟特级的名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呢。
看窗的成员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表面上没有什么, 与她算是面熟的几位还偷摸着给她送了一点东西。暖融融的咖啡, 最近新出的白桃味糖果, 咖啡果冻,甚至还有一小把小朋友们才会热衷于购买的糖果。
芽衣随手挑拣了一下, 捏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塞进嘴里。
刚开始还好。
是酸甜口的柠檬糖。
但吃到里面一点的时候, 那种强烈的酸味瞬间就爆了出来。她皱着眉头, 含着那颗糖用牙顶着它在腮帮子里转了一圈。
不受宠的孩子最懂事。
小时候要跳舞,这种行当对于体型的要求最为严苛,哪怕是胖了一丁点,上镜都会带来不一样的状态。就算是她当时还小,本来就是身体发育抽条阶段,瘦地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了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但家里的父母也不愿意多给她吃东西。
“炸鸡的鸡皮太油,我知道你要减肥不肯多吃东西,不过里面的鸡肉还是能够尝尝味道的。这整天地就只能吃一点蔬菜粗粮的,妈妈看着就心疼。”
“你放心, 世界上那么大, 有的是又好吃又不会胖人的东西。”
“等妈妈多学几道, 到时候让你一周都不会吃重样。”
……
这话是有一次, 在舞蹈课之后,她看见同班学习舞蹈的那个女孩子下课后,她妈妈对她说的。芽衣没什么朋友,在舞蹈室里除了练习其他的也不会做什么,连和人聊天都少。那个女孩子,她每天都能看见,不过却没说过什么话。
她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长着瓜子脸,瘦瘦小小,长相很秀气的同学。平日里也不爱和别人搭话,昂着头,像是一只高傲的小天鹅。
可是她在她妈妈面前的时候,就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哪怕嘴里抱怨着她最近都胖了,不能再吃炸鸡了。可实际上……她依旧接过了她妈妈递过来的炸鸡,低头就吃了一大口。
嘴里糖果酸涩的味道,和那天流淌到她心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都不怎么让人舒服。
芽衣吸了吸鼻子,没做声,也依旧没有把嘴里的糖果给吐出来。就算不让人喜欢,但这糖已经在她的嘴里了,她是不会吐出去的。
一是浪费。
她小时候连糖果都很难得才能碰上。
二是她的固执。
吃进嘴的就是她的,拿进领域的就是她的,变成傀儡的也是她的。
夏油杰自外面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芽衣坐在餐桌旁的位置上,眼神怔怔地看着前方,眼底带着鲜明的一抹红色,扁着嘴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
心底像是被什么给挠了一下,带着不由忽视的刺痛感。
夏油杰走上前,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沉默地将手里拎着的袋子给放了上来。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吃的喝的用的,琳琅满目,鼓鼓囊囊地装了两个大袋子。如果不是有咒灵帮忙,他可能都没法把这些东西都给拿回来。
不是拿不下,是袋子承受不住,走在路上看起来也太显眼了些。
他忙碌地在周围走了几圈,将袋子里的东西尽数归置到它们应该放的位置上去后,转身摸了摸那杯由窗的成员递给她的,现在已经只剩下余温的热咖啡。
他去里面换了被热牛奶出来,转身回来的时候,手上还多出了一块柔软的小毯子。
芽衣不怎么在意外部条件发生的变化,他们给她咖啡,她就接着,给她吃的,她也拿上,想把她关起来,丢进什么禁闭室之类的地方,她也随意。
她恹恹地垂着眼,心里打底主意把旅游什么的给延后一些,等不见了这些人,她就开领域窝进去躺上个几天。
被骗之后,她实在是懒得交际,也懒得和别人说话打交道。
一个个看起来都烦人。
骗子夏油杰更烦。
傀儡师都是很任性的存在。
芽衣尤其是。
像是制作傀儡这种大事,她都是要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自己觉得合适的时间。像现在这个点,她就没心情做。
看见夏油杰就不觉得开心,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地把这家伙做成傀儡带在身边?
就为了让他能随时随地来气她吗?
手里的牛奶温暖了掌心,铺在腿上的毯子也柔软又舒适,这个待遇要是放出去说是阶下囚,恐怕都要被人说是凡尔赛。
芽衣想问问自己这到底是要被带到哪里去,怎么连高专都没去,半路就被他从窗那边给截了下来,难道是高专那边还有更好地,可以关她的地方吗?
话没问出口。
靠近她的人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脸,低着声音问她:“怎么就穿了那么点就跑出来?”
家居服和小斗篷看着暖和,在室内穿着也已经够用,但出门被冷风一吹就会扛不住,到处都是透风。
这两天已经到了秋初的时间,夏季的威力还在,白天天气炎热,过了中午的时间,温度却又骤然降了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芽衣的指尖都被冻地没了颜色。
夏油杰看见了,转身就去便利店买了咖啡和吃的。
只是看她之前的样子,又觉得她不会接,最后让窗的人递给了她。回到了这里后,本来是觉得屋里开着空调会好一点,没想到的是她坐在那半天,不仅没看见好起来,反而神情倦怠,看起来更加没精神了。
夏油杰伸手想碰一碰她的额头,刚伸出手,她就已经警惕地往后避开了一点。
拒绝的意思溢于言表。
连话也不愿意和他说。
从头到尾就贯彻着在生气,不愿意和夏油杰说话的意思。
夏油杰心情百味陈杂,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叹息了一声,俯身将芽衣手腕上缠绕着的那根链子解开。
“再怎么生气也要先吃饭,晚上吃咖喱可以吗?”
怎么会生气都那么孩子气的?
这样的芽衣让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哄她,也猜不准她会生气到什么时候,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但经历了这么一趟,有一个念头越发明显地在他心里暴露出来。
——芽衣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她是特殊的,是能够轻易挑动他的情绪,能把他的脑子从那潭泥浆一样的猴子山里给拉出来,获取了喘息时间的人。
不管如何,他都想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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