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朋友。”
绅士一号突兀的开口，把正在鞋柜前写便签的祝郁锡吓了一个激灵。
“哦？我吓到你了吗？”绅士一号温柔的语气询问，温柔是他的设定。
“嗯哼。”祝郁锡后退看了一眼白盒子，低头继续写完便签：人多嘴杂，不许闹事，别去烦书房里那个男的。
祝郁锡把便签贴在白板的备忘录区，压低声音跟绅士一号说：“我走咯，下次突然开口时小点声，冷不防被你吓一跳。”
“好的，但是你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凌晨两点诶。”
祝郁锡看了一眼手表，上面还显示着阿伏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ning出门了。”
祝郁锡把消息页面关掉，回头看了一眼白盒子上的透明晶体：“你一个ai管那么多干嘛，你连人是什么都检测不出来。”
“我检测的出来…”绅士一号的声音有些犹豫了，又改口说：“至少我说的是程序计算得出的结果，检测不出来也是黎松楠先生的设置问题，与我无关。”
祝郁锡嘁了一声，伸手拍了拍盒子，在脑内想象在拍绅士一号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祝郁锡的幻觉，绅士一号的声音更柔软了些：“再说了，人不都是人嘛，为什么要分类。”
“你说得对，但我不能和你继续聊下去了，等小灰醒了你找他陪你聊吧，拜。”祝郁锡戴上外套上的帽子，推门出去了。
凌晨两点钟的街道仍旧川流不息，祝郁锡踩着电轮滑绕小路到了一个路口，站在荧光屏广告牌后面抱臂站着。
过了几分钟，ning骑着超大个儿的摩托车超拽的从广告牌前经过。
祝郁锡戴上黑色口罩和墨镜，抽紧帽绳拐进另一条平行的小路，每经过一个路口都停下来，直到摩托车再次经过时才继续往前走。
ning没有察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摩托车车轮侧封胶上多了个小金属片。
祝郁锡最终穿过了轴钧中路在轴钧区的别墅园前停下，他拨开灌木从纤而僵硬的枝条，看见了里面躺着的摩托车。
他走过去把轮胎上的片状定位器收走，这里的监控无死角，祝郁锡紧了紧帽绳把自己尽量遮盖严实，翻进了院子。
祝郁锡轻松躲过一道道交错的光感，他的视力能够清晰的看见这些。
绕道别墅后面刚好能看见书房内的景象，玻璃上的防偷窥薄膜在祝郁锡眼里相当于不存在。
他能看见ning正和黎曦对坐在桌前，黎曦带着眼镜，眼周是通宵熬夜的黑眼圈。
他此时正平静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ning，就像早知道她要来一般。
ning穿着件灰黑色条纹相间的针织衫，她手臂的肌肉形状清晰可见。
相比知道黎曦要文弱的多，不仅瘦瘦的还因熬夜的疲惫而微微驼背，不过他心里承受能力还好，没有因为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而惊吓。
祝郁锡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便用手表投影出来看无聊的电影。
以前他最爱看一些末世题材的电影，现在觉得电影不如现实来的残酷。
祝郁锡点开凌晨时段新闻。
几乎都是关于谏员更新换代的新闻，擎拲城轴钧一号宫由一位城主和三十位谏员构成。
这个配置为的就是相互制约，三十位谏员有商议权，城主没有商议权只有决策权。
每一项条例都由谏员提出，商讨，最终送到城主面前，城主只能决定这项提议能否通过。
祝郁锡随手点开几个谏员的竞选演讲，比较热门的三个题目是“禁止ai自主意识开发”、“大规模净化土壤和空气”以及“网络信息安全”。
突变面前，这三个大热选题甚至显得不是那么要紧。
祝郁锡收到了一条绅士一号发来的消息：“黎松楠先生问我你是不是出门了，我说是的。”
祝郁锡回复他：“那他怎么说？”
很快他就收到了绅士一号的回复：“他当然什么都没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愿意和ai聊天。”
祝郁锡笑了一下关掉了聊天页面，紧接着又收到了黎松楠的消息。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祝郁锡回复他一个高傲的猫猫头表情，过了一会儿收到了黎松楠的回复：“这是什么意思？”
“要你管的意思。”祝郁锡语音回复他。
紧接着也收到了黎松楠的语音，问他：“对啊，我是在管你啊，不然我干嘛要问你。”
祝郁锡愣了两秒翻了个白眼，打字回复他：“我说的是：要你管、的意思。你不会断句吗？”
祝郁锡最近适应了霓虹馆的生活，新人不断的加入，祝郁锡自然而然的成了那里的老人，为新人提供班助，答疑解惑。
被需要很容易让人觉得自己有价值，祝郁锡很喜欢这样。
又加上经常跟灰咕咕在一起，性格变的比刚被捡到这里来时开朗的多。
黎松楠又发来一条语音：“早点回来，我去基地了，我哥让我去道歉。”
祝郁锡心里一暖，突然就明白了走前要告诉别人一声的重要性。
像有人惦记自己一样，像自己怕对方会担心一样。
“好的。”祝郁锡犹豫了一会儿，又发过去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祝郁锡关掉手表，站起身往室内看了一眼，ning和黎曦正在起立握手，两个人表情都很友好自然。
祝郁锡不知道这是不是ning催眠的结果，心里紧张了起来。
ning从桌子上拿走了一张纸折叠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朝黎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黎曦礼貌的相送，两个人出了书房，祝郁锡连忙绕道别墅侧面，打量着走出来的两个人。
看着ning走出大门后黎曦还站在原地目送着，搞得ning不好意思去灌木丛里捡自己四仰八叉的摩托车，就很奇怪。
尤其是被一个斯文的人注视着，这个行为就更奇怪了。
所以ning步行离开了…
祝郁锡被ning的别扭劲儿逗笑了，这可是敢对他上下其手的ning，现在居然也会不好意思。
他还以为ning会大咧咧的从灌木里捞出自己的摩托车，跨上去后朝黎曦摆摆手，然后扬长而去。
黎曦见ning走远了才回头要进门，祝郁锡喊住他：“黎曦教授。”
“嗯？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黎曦站在门前台阶上，正色质问祝郁锡。
祝郁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进了别人家院子，刚才心里想的别的事就跟着ning进来了，并且误以为这个行为没问题。
忘了ning有特殊技能让这个行为在黎曦眼里合理化，自己没有，自己只有一只捏碎石头的右手。
但他现在给黎曦表演个徒手碎石显然没意义。
“呃…这不重要。”祝郁锡往前几步：“可以谈谈吗？”
黎曦看了他几秒点点头：“你想谈什么？”
祝郁锡现在甚至不能确定黎曦还在不在被催眠当中，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电影，现在他身上没带怀表这种老古董。
想了想在黎曦眼前打了个响指。
黎曦：“…你有事吗？”
“有。”祝郁锡很怕黎曦一气之下把自己赶走，干脆挑主要的事说：“刚才那位女士，我和她是一伙的。”
“一伙？”黎曦皱眉不解。
祝郁锡解释：“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所以都寄希望于您能竞选谏员，我们看过您的论文，知道您对进化人是友好的。”
黎曦点点头：“我已经答应她竞选谏员了，所以你还有事吗？”
“有。”祝郁锡深呼一口气：“黎松楠曾经找过您一次，您拒绝了他。您现在答应了ningchen是因为您被催眠了。”
黎曦眼神微动，问他：“你来到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祝郁锡点头：“是的，黎松楠希望的就是我希望的，所以我当然希望您竞选谏员，但这不该是我们强加给你的。”
黎曦喉结滚了一下，似有所触动。
“我也是昨天夜里怎么想怎么睡不着，临时决定过来的。”
祝郁锡叹了口气：“我希望您竞选谏员是真的想要帮助进化人，而不是被引导着这样选择。”
黎曦喃喃的重复他的话：“真的想要帮助进化人…”
“白教授和城主私交密切，关于进化人事件谏员中更是没有公开发表异议的。我们要做的事很难。”
祝郁锡真挚的看着黎曦：“所以我希望你选择竞选谏员是出于个人意愿，而不是被催眠后迷迷糊糊选择的，ningchen能催眠你一时，催眠不了你一世。”
黎曦看着祝郁锡慢慢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我是自愿选择的。”
祝郁锡一怔，“真的吗？”
“刚才答应ningchen时我不知道，但现在我肯定，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
黎曦在黎松楠第一次找上他时拒绝是出于对黎松楠的不信任。
一个突然找上来的人，把利弊都说的那么清晰坦白，好像不带任何私人情感。
黎曦不相信没有人情味的人，所以拒绝了他。
但是现在看到祝郁锡，他的真挚写在眼睛里。
祝郁锡呼了口气，“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你说的挺好的，做这件事必须要意志坚定。”黎曦向祝郁锡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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