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一更)◎
因为那些萌萌的小雪人,夏轻眠一大早心情就特别好,吃早饭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你表妹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清楚。”苏彻喝了一口牛奶冷哼,“大概是没脸见人了。”
昨天的情况在当时有些让人头疼。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莞尔。
夏轻眠好笑,“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他是似而非地笑了声:“我只想跟你好。”
窗外还飘着雪花。夏轻眠站在落地窗边看了一会儿,苏彻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要不要下楼玩?”
“不了,想跟你待会儿。”
“那我带你去工作室吧。”
工作室里飘着淡淡的油彩味道,到处摆满了苏彻的作品。画架上还有一副没完成。
夏轻眠看了一会儿,抬头就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冲浪板。
“这个是……”
“你走后我在海边画的。”
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目光柔和,原来那时她的笑容这样灿烂。
“画的真好。”
苏彻揽住她肩膀,问:“要不要玩一下?”
她今天没事,有大把时间,当即点头到,“好啊!”
于是苏彻给她支了画架,换上一张崭新的画纸,大致教了一些基础,就让她对着静物自己发挥。
夏轻眠在画的时候,苏彻去完成自己的作品。抬头瞧她拿着调色盘在画板上像模像样的画,有些好奇效果。
他放下笔走过来,看见成果后欣慰地点点头,“很有天赋啊。”
“你还是摸着良心说吧。”她自己画的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没数么。
苏彻笑了声,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我帮你改一改。”
温热手掌握住她的手,画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的游走。寥寥几下,静物明显变得立体,颜色也更加有层次。
夏倾眠眼里冒出了崇拜,夸奖到:“苏老师果然名不虚传。”
虚荣心得到满足,苏彻笑着问她,“那给我点奖励吧。”
没等到她反应,缠绵的吻便落了下来。夏轻眠心脏轻轻跳动,闭上眼睛之前不适宜地想起许谨修的话。
他浓密的睫毛长而卷,轻颤时虔诚又无辜。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投入地闭上眼。
他就在眼前,她为什么要去相信别人。
一转眼到了元旦,夏倾眠白天去了趟研究所,到家时夏沁雪正在包饺子。
“今天有饺子吃啊,是三鲜馅的吗?”
“别的馅你又不吃。”
夏轻眠洗好手挨着她坐下,“我来帮忙。”
两个人干活快,没多久就包完了。夏轻眠用手机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拍下来发给苏彻:【元旦快乐。】
苏彻很快回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家人都出去了,留我孤零零一个人。”
夏轻眠抿了下唇,“那你现在在干嘛?”
“纠结叫什么外卖。”
“别叫了,我一会过去找你。”放下手机,她冲厨房喊到,“妈饺子多煮点!”
到苏彻住处的时候刚六点多一点。怕他等着急,夏轻眠吃了两口就出门了。饺子装的多,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吃。
按了门铃,没多久门咔哒一声打开。夏轻眠调笑到:“嗨~小苏,姐姐来给你送饭……”
来开门的是一位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的女人。她看着门口的夏轻眠,片刻露出和善的笑,“是来找苏彻的吧?”
“嗯……您好。”
向晚词看见她手里提的东西,笑意更浓,“他在里面,快进来。”
夏轻眠拘谨地跟在后面,听向晚词与她闲聊,“他正在洗澡,本来我和他爸爸打算逮着他一起去吃饭。”
说到这,她忽然转过身,冲夏轻眠眨眨眼,“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不去,你们自己去吧。”苏彻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带着水汽,“她专门来给我送饺子的。”
“这样啊。”向晚词扭头跟苏见时说,“那我们就不耽误他们了吧。”
夏轻眠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面容深邃,气质不俗,此时此刻眼里盈满了笑意。
苏彻牵着她的手介绍,“我爸,我妈。这是我女朋友夏轻眠。”
“叔叔阿姨你们好。”
“你好。”苏见时起身走过来对苏彻说,“那你就好好招待小夏,我和你妈先走了。”
“赶紧走吧。”
向晚词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接着温柔地看向夏轻眠,“改天让苏彻找个时间,叔叔阿姨请你吃饭。”
夏轻眠点头应到,“好的,阿姨。”
两人走后,她一直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苏彻察觉到,眼里涌出笑意,“怎么紧张了?”
“有一点。不过你家家庭氛围真好。”
“等你嫁进来也是你家。”
夏轻眠脸一热,“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说完扭头去了餐厅。
苏彻看着她仓惶的背影,闷笑一声。
元旦过后,夏轻眠和苏彻都开始忙自己的工作。见面时间减少,但每天保持通话。
这天下班,停车场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在她车边探头探脑。夏轻眠心生警惕,脚步迟疑。
那人鬼鬼祟祟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过脸。
天色墨黑,昏黄的路灯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多年不见,他气质依旧流里流气,眼中满是混浊。
夏轻眠脑子嗡嗡响,木然地僵在原地。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恐惧爬上脊背,心脏由于紧张开始收缩。夏轻眠呼吸重了几分,车都不开了扭头就走。
到家后,夏沁雪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摸摸她额头,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轻眠如梦惊醒,看了看母亲,将心里的不安压下去,僵硬地笑了笑,“没事,今天穿少了,有点冷。”
“你先去换衣服,我给你弄碗姜汤。”
夏沁雪去了厨房。她站在原地缓了缓,正要回房间,呼叫铃忽然响了。
天天都能听到的声音,在这一刻却莫名有些骇人。夏轻眠咽了咽嗓子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将电源关了。
铃声戛然而止,她沉沉地舒了口气。
几乎一夜未眠。早上夏轻眠强打起精神去研究所。一天过得风平浪静,让她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看错了。
下班去停车场取了车,一路顺利开回家。车子正要进小区大门,一道身影忽然窜出来挡在前方。
夏轻眠急忙刹车。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蒋风来隔着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她。
“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招手,“这么多年没见,不跟爸爸聊一聊?”
夏轻眠抖着呼吸闭了闭眼,挂倒档准备倒车。蒋风来冷笑一声,整个人趴在了车头上。
“我告诉你!今天你和你妈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别想好过!”
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低声讨论,指指点点。
夏轻眠让自己冷静,想要报警,电话先响了起来。
她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飞快接通,“喂……”
“我在路边的车里,只要你开口,我可以立刻解决他。”
夏轻眠一怔,转头看见了许谨修停在路边的车。她知道只要开口求他,就代表着在妥协让步。那么这段时间构建起来的一切都会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用不着。”冷冷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接着快速报了警。
蒋风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开始坐在车头声泪俱下地跟围观群众卖惨。
夏轻眠冷眼看着,只觉得心中一片荒芜。走不了,只能等着警察过来,坐在车里感觉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车窗忽然被敲响,夏轻眠肩膀一颤,豁然转头,看见苏彻站在外面,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小眠,开门。”
尖锐的情绪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溃不成军。热意在眼眶汇集,眼泪汹涌而至。
夏轻眠抹了把脸,飞快打开车门紧紧抱住她。
苏彻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嘶哑安慰,“别怕,我在这。”
他牵着夏轻眠走到蒋风来面前,神色冷峻,“你想做什么?”
蒋风来斜他一眼,“我来找我女儿,你管的着吗!”
“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一样。”
“我又不认识你。”蒋风来阴郁地看着夏轻眠,“你母亲在家吧?呵,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夏轻眠神色冰冷,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我报警了,你好自为之。”
“切,你觉得我会怕?!”
“伯父。”
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蒋风来顺着声音看过去,粗黑的眉毛轻轻一挑,“呦,是你啊,未来姑爷。”
这人他虽然不认识,但有人给他看过照片,果然相貌堂堂。
许谨修似乎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心平气和地说:“我找人给你安排了住处,无论你干什么都有人照顾,今天这么晚了,有话改天再说怎么样?我敢保证你会得到你要的东西。”
“我凭什么相信你?”
许谨修一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牛皮信封递给他,“这个你先拿着,不够还有。”
几句话夏轻眠就知道他给了什么东西,“谁要你多管闲事?”
她上前想隔开许谨修的手,蒋风来先她一步抢过信封看了一眼,而后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个买卖只赚不赔。
“今天看你面子。要是敢诓我,”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夏轻眠,“我可有的是时间。”
“好。”许谨修招来司机交代,“送伯父回去。”
蒋风来心满意足,跳下车大摇大摆走了。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四周静了下来。苏彻不冷不热地看着许谨修到:“说个数。”
于情于理,这钱轮不到他给。
许谨修嗤笑,“那是我的心意。”
夏轻眠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苏彻说:“我们回家。”
苏彻薄唇紧抿,点头,“好。”
夏轻眠转身要上车,手腕被横叉过来的手握住,“只要你回来,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就是你的目的?”她冷冷看着许谨修,“蒋风来是你找来的吧?觉得这样我就会对你服软?”
许谨修眼色一点一点凉下去。半晌,嘴角淡淡一勾,“是啊,我就喜欢看你六神无主的样子。我会有快感。”
“变态,你放手!”夏轻眠用力一挣,却没有挣开他的钳制。
“我三言两语解决了你那个人渣爹,你不表示表示感谢?”
“我替她谢。”苏彻面若寒霜,眼里冷得仿佛粹了冰,他将夏轻眠扯回到自己身边,然后一拳砸在了许谨修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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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彻失了控,将许谨修打得瘫倒在地浑身是血。从始至终他都没还手,面无表情地放任苏彻揍他。
这完全不像许谨修平时的作风。夏轻眠隐隐察觉到不太对劲,却怎么也拉不住苏彻。
直到警察到场,许谨修别有深意地笑了一声然后昏了过去,接着苏彻被带走了。
夏轻眠跟着一起去录了口供,结束后被告知可以先离开。
“那苏彻呢?”她心慌问道。
“他还不能走。”
从警察局出来,夏轻眠坐在车上想了片刻,给司徒野打电话。听完详细情况,他立刻到:“你放心,我会处理。你先回家等我消息。”
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夏轻眠就跟司徒野打听情况。
“有点棘手,对方有意搞苏彻,不肯轻易和解。”
许谨修那个诡异的笑忽然窜进脑海。夏轻眠咬了咬牙,一怒之下开车去了许家。
大概是因为许谨修住院都去看他了,宅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许书清在院子里晒太阳。
“许爷爷。”她轻唤。
“呦,夏丫头。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夏轻眠走过去,十分自然地帮他续茶,淡淡说:“来看看您,顺便求你件事儿。”
许书清苍老的脸上荡出笑纹:“是跟阿修被打有关吧?”
“是。”她抬眸笔直迎上他精明的眼神,直言,“许谨修为了逼我回他身边找了蒋风来过来,我男朋友昨天一气之下打了他。”
“混账!这家伙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
许家每个人都知道蒋风来对夏轻眠和她母亲来说多么避之不及。这是穷途末路了,竟然能想到这种损招。
“我希望您让许谨修高抬贵手放过我男朋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给许家添任何麻烦。”
这是在划清界限,许书清心知肚明。当初退婚时夏轻眠态度虽然坚决,可对他对许家仍报着感恩和感激。
然而现在,她是彻底要疏远了。
许书清叹口气,微哑的嗓音里带着些无奈,“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傍晚,等宋涵芝和许睿宸探病回来后,许书清让他们撤案,对这件事既往不咎。
许睿宸没说什么,倒是宋涵芝当场就炸了:“凭什么不追究?!阿修现在还躺在医院!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夏轻眠是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放任不三不四的人对阿修下手!”
“行了!”许书清虎着脸兜她,“到目前为止,许家给夏倾眠办的最大的事是她的学籍问题。除此之外你想想还有其他的吗?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对待人家的心里没有数?!”
“让她在许家好吃好穿,供着她养着她,对她还不够好?!现在翅膀硬了反咬一口,就是个白眼狼!”
“如果不是她外公家捡了我这条命,别说她,你们都没有钱花!”许书清震怒之下一锤定音,“阿修被揍是自找的,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为难夏轻眠!”
当天中午,苏彻就回了家。只不过没来得及联系夏轻眠就被苏见时和向晚词一脸严肃地扣住了。
夏轻眠在家里焦灼等待,结果等到了一个陌生号码传来的视频。
视频里薛映朵哭的像个疯子,跪在地上不断道歉,眼泪糊了满脸,嘴里嘟囔着“再也不敢了”。
她眉头微皱,疑惑间有人打来电话。
“视频看到了吗?”是许谨修。
“什么意思?”
“你的信息是她透露给蒋风来的。我昨天说的是气话。”他道,“再怎么我也不至于这么下三滥。”
夏轻眠抿着嘴唇,波澜不惊地问:“薛映朵怎么会承认?”
许谨修一顿,“她怕蛇。”
简短的三个字,却足够让她脊背发凉。刚刚还说自己不会下三滥。
她讥讽地扯扯嘴角,直言:“是你还是她做的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你觉得她为什么敢这么做?”
电话那端呼吸重了几分,接着是冗长的沉默。
“这次的情我领了,以后就当我们互不相欠,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手机又响了。看到来电人她飞快接通。
“苏彻。”
他声音温柔,还透着隐约笑意:“在干嘛,想我没有?”
听见他的声音,夏轻眠忽然鼻子一酸。她缓了缓,咽下喉咙里的酸涩,问:“想了。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就是轮流接受爱的教育。”他埋怨到,“向女士把我当小学生,这几天给我设了门禁。”
她忽然笑出来,“那你哪天能出门,我去接你。”
苏彻也笑。末了提起正事:“司徒已经把蒋风来送走了,他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想给你和伯母换个地方住。”
“其实我也这么想。不过不用麻烦你,我改天去中介找就行了。”
“一点也不麻烦。司徒就有空房要出租,而且安保很好。房租该多少给他就是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夏轻眠弯弯嘴角,“好,听你的。”
一周后,夏轻眠便带着夏沁雪搬到了新房子里。
这段时间家里被阴霾笼罩,夏轻眠想晚上做一顿好的跟母亲开心一下。
出门买菜的空挡,在楼下遇到了苏见时。
“伯父?”
“小夏,你好。”苏见时笑容和善,“有时间吗,我想跟聊两句。”
在家门口遇到肯定不是机缘巧合。苏彻这段时间都只方便打电话联系,侧面也印证了一些事情。
咖啡厅里,夏轻眠问:“您希望我怎么做?”
这话问得过于直白,苏见时倒是一噎。随后他轻笑一声:“我今天来找你,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和苏彻母亲了解了来龙去脉,一致认为他只是做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
夏轻眠静静听着,等待最重要的转折。
苏见时叹口气:“只是他这个年纪还需要磨练,不知道夏小姐愿不愿意等他成为一棵坚不可摧的大树,而不是在狂风骤雨中险些失去脉络的小树苗。”
心蓦地一沉,她攥紧手指,“您的意思是……”
苏见时犹豫片刻,轻轻说:“这不是他第一次出事。几年前交错朋友被陷害,差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险些留了案底。后来他跟那人闹翻,这几年还经常会收到对方的网上攻击。本来以为经过几年的成长他不会那么冲动了……”
回家这几天苏彻情绪其实并不如看上去的好,最重要的是这场斗殴差点毁了他的手。对一个画家而言,手多么重要不需要多说。
他被关进去的当天,苏家就可以动用人脉将他保释出来,但为了给他一个教训苏见时没有管。可苏彻并没有反省,只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女朋友身上。这并非一个好现象,他应该多一点理智。
夏轻眠垂下眼眸。原来这就是许谨修说的那件事。所以他被打不还手,是想让苏彻重蹈复撤吗?
“叔叔,我很抱歉。都是因为我……”
“这跟你无关。做错事的不是你,也不是阿彻。只是……”苏见时看着夏轻眠微红的眼眸,说出了打算,“我和他母亲商量了,想让苏彻出国呆两年。一方面是有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再一个是想让他磨一磨性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等他。”
“苏彻同意了吗?”
“还没跟他说,我们想先看你的意见。”
所以会不会分开就在她的一念之间。可她能说什么?不放手她也没有更好的打算,说到底,苏彻也才二十四岁。
还是一个可以冲动的年纪。
夏轻眠舒了口气,对苏见时僵硬地笑了笑:“那我可以联系他吗?”
苏见时神情一松,欣然点头:“当然可以。”
“好,我等他。”
除夕那天夏轻眠带着一堆烟花去找苏彻。
这天的申城比往常还要璀璨,家家挂着喜庆的红灯笼,炮竹声源源不断,为节日增添气氛。
几天没见,苏彻想得紧,把夏轻眠抱在怀里亲。忘情时踩到了脚边的东西,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你带了什么东西?”
“烟花。”她呼吸微喘,声音也有点沙哑,“我想跟你一起放。”
“好。”
夏轻眠带的都是手摇花,两人面对面站着,明亮的银树火花后映着他们幸福的笑脸。
全部放完,苏彻将垃圾收好,跟夏轻眠在车上坐了一会。
“你今天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她手指插进他指间,握成十指紧扣,“你出国的事叔叔告诉我了。”
苏彻眼色沉了沉,“我还没答应。你希望我去?”
“不希望。我不想放开你,也不想耽误你。”
“没什么耽误不耽误。”
夏轻眠抬手摸上他微扬的眼角,说:“你知道我指的不是画画那方面。你就当我自私吧,听你父亲的话出国,这样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你也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想想我们的未来。如果你的决定始终如一,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回来。”
“不出国我们一样能在一起。”
“那不一样,你明白的。”
苏见时虽然说要看夏轻眠的态度,可如果不同意,谁都不能保证他们心里不会有意见。有时候要懂得分辨客套话和潜台词。
她想长长久久的跟苏彻在一起,就应该避免他和父母因为她产生的摩擦。最重要的是,她害怕。
怕他为了保护她不管不顾,她承受不了他有什么意外。
苏彻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问:“你想好了?”
“……嗯。”她也舍不得。这几天她想了很多,觉得苏见时说得不无道理,需要历练的不止苏彻,还有他们之间。
苏彻内心十分挣扎。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数。苏见时说将决定权交给他们,但其实只有一条对的路。向女士更是摆明了态度,他不出国也别想继续这样无忧无虑地谈恋爱。
他们明理,知道这事怨不着夏轻眠。但心里难免会产生芥蒂,不然向晚词也不会在他的去看骨科时摔门而去。
留下,道路艰难险阻。
出国,会有一线生机。
苏彻喉结动了动,眷恋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好,你让我去我就去。不过说好了,你要等我。”
“好。”
年后苏彻就走了,夏轻眠自己去送他,一路神色恬静。在安检口分别,她眼里有不舍,也只是平静地冲他挥手,目送他走进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转过身泪如雨下。
苏彻出国后夏轻眠选择了辞去研究所的工作,独自开了一间花店。
夏沁雪身体不太好离不开人,她也过腻了到处漂泊的生活。自己开店工作时间弹性,关键是很安逸。
林竹音对此甚是欣慰:“早就应该这样,以前我想找你的时候连续几个月都找不见人。现在想你了随时都能过来看看。”
“你现在还是别到处乱跑了,等我有时间去看你好了。”
这两年林竹音跟牧丞结了婚,现在又有了宝宝。距离预产期没几天了,她还到处乱跑,夏轻眠看着都担心。
“哎呀怕什么,真要生了直接拉去医院就是了。”
“……”这心态真是没谁了。
晚上林竹音跟夏轻眠回家蹭了一顿饭,然后牧丞过来接人。如今他成了二十四孝老公,对林竹音千依百顺。
“好好照顾她。”
牧丞道:“知道了,回吧。”
目送他们的车走远,夏轻眠站在路边吹了会晚风,幽幽转身往回走。
七月份,已经进入夏季。她抬头看看圆圆的月亮,心里想的是她的小太阳什么时候能回到身边。
这天夏轻眠刚完成一个婚车的订单,放松喝口水的工夫电话响了。
越洋电话,她心头猛地一跳。
“宝宝,干嘛呢?”
“刚忙完在休息。”
苏彻嗯了一声,轻声问:“晚上能不能去我那里一趟,有个证件需要扫描给我发过来。”
夏轻眠挑挑眉梢,“行倒是行,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不过要等你去了再给。”
这两年他们几乎每天都会电话联系。最初那一段时间彼此想得紧,都数着日子过。可最近苏彻不再提起要回来,夏轻眠也就忍着不去问。
她想着终有一天要回来的,总问会给他造成负担。
“行吧。”
窗外阳光正好,她站在花架旁听他娓娓道来那边的生活。彼端已经是深夜,苏彻的声音渐渐透出困倦。
夏轻眠有些心疼,“你睡觉,改天有时间再聊。”
“嗯。”他打了个哈欠,忽然告诉她,“差点忘了还有件事要和你说。这边有点事还没办完,短时间内应该回不去了。”
心里陡然一紧。她脱口而出想问还要办什么事,忍了忍最终只是嗯了一声,提醒:“好好照顾自己。”
苏彻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你也是。”
这通电话让夏轻眠多了几分失落。也无数次思考当初自己脑子是不是进了水,怎么就轻而易举将他往外赶。
晚上心不在焉地去了苏彻的住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情更不好了。她吸了吸鼻子,按照交代拍好证件发过去。
安静的客厅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手机铃声。她心头一跳,想要回头,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男性健硕的胸膛将她围住,强烈的心跳声几乎要震碎耳膜。
夏轻眠眼眶陡热,缓慢地转过头,看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
苏彻红着眼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声音嘶哑难辨,“宝贝,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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