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府中隐藏的各路探子,当天被带着这一消息疾驰出城,王爷对着百姓行礼的消息便迅速地传到了各地,也很快掀起了轩然。

    朱元璋派来的监察御史王御清第一个得知了此消息,他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后大吃一惊,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心中起伏久久不断。

    “没想到,这么一个荒淫无道的王爷今日竟然能做出这种事,虽然有些荒唐,但其中的作用却是一眼便可看出,当街放出的豪言。当众的行礼,会让很多人都对他另眼相看的,只是那身在应天府的皇上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吗?”

    各地的王爷在收到由各种的消息通道传达的消息后,竟然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公开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但有没有和秦王私下的交流,大家也不敢妄加猜测,也怕惹得一身杀身之祸。

    而人们最关注的应天府皇上那里,数天之后,也只传出一道消息,好!

    也不知这是褒扬,还是中肯,面对着这位冷酷无情的皇上,人们更多的是避免涉及皇上的事,只是单纯针对王爷本人讨论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酒楼里,人声异常的嘈杂,比往日更胜一筹。

    大部分人们都在谈论今日的王爷行礼一事,他对此议论纷纷,也让西安府的各家酒馆酒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大家对此也是各抒己见,有的人认为秦王大病一场后被观音菩萨洗了灵魂,心灵得到净化;有的人认为这是被远在京师的皇上强迫向百姓忏悔,不得已而为之;更有的人认为这是一场为博取民心而故意设计的一场表演。

    谁也不知道朱樉心里的想法,也许有的人的答案很接近,但是终究不会知道,现在的秦王朱樉对本来历史的发展知晓的一清二楚。而这次事件,虽然不会对皇孙朱允炆有任何的影响,却不会再让朱元璋对他的印象再次降低。

    应天府皇宫深处

    昏黄的烛光之处,几根高大威武的柱子屹立在四周,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随着烛光的摇曳不定而随之飘动,空旷的大殿内,毫无声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孙儿,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许久,从黑暗的最深处传来一道声音,悠长而又显得威严,不可抗拒。

    “孙儿并无想法,只是觉得二叔做的很对。”朱允炆身着一袭黄袍站在大殿的中央,声音不高不低的回答道。

    “是嘛?”深处再次传来一道问话。

    “是。”朱允炆也淡定应对道。

    “这个做法是有些过分的,可他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叔叔,是你皇奶奶的儿子。”话语间,有种叹息,透露出一种无力的难过。

    “孙儿不知如何过分?”朱允炆不解。

    “哼,你连这也想不出来吗?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向百姓行礼忏悔,可以得到什么好处?是百姓的人心,是一种拥护,心术不正之人日后若是想用这种拥护做个什么,就是一种危险。”

    “二叔是我的亲叔叔。”朱允炆不忍心将自己的同胞叔叔与那不顾骨肉亲情的人联系在一起,为他辩解道。

    “如果你的叔叔也想做皇上呢?”

    这个问题问的朱允炆一下子无言以对,可他内心极为挣扎。朱标此人素来为人慈爱,宽厚仁慈,在朝的众多大臣其实很希望朱标可以尽快即位,虽然朱标早死,但身为他的儿子,自然性格里带着许多的仁慈。他现在还不是皇上,但也是自己的爷爷选中之人,对叔叔辈的人理应不该同情。

    但他是朱标的儿子。

    “你二叔之前的所作所为你都知道,之前锦衣卫也向我汇报过,说你的叔叔荒淫无道,大动土木,让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是现在就像一个爱民如子的圣人一样,向百姓们当众行礼,生了场大病就变了个人,或许这个人不是原来的樉儿了。”

    闻言,朱允炆心中骇然,他绝对不会认为一场大病会让朱樉被什么牛鬼蛇神附了身,他只认为二叔真心悔过,要摒弃曾经的暴虐要好好对待百姓了

    “孙儿认为是二叔得了一场大病,而这场大病让他感受到死亡,不免有了些伤感,对自己曾经所做的事突然生出了些感悟,常言道,将死之人,其鸣也哀,因此……”

    “好了,这件事咱会处理的,咱也好奇,你这二叔是真的悔过还是为了骗天下人!”话语再次变得狠厉起来,让这个诺大的宫殿更加冰冷。

    “爷爷,冯胜他实在是无辜!冯国公为大明出生入死,怎有谋反之心啊?”正道朱元璋语罢,朱允炆突然跪下向朱元璋跪下,同情道。

    “退下!咱早就告诉过你,这种事是为了你好!你的父亲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见朱允炆迟迟不走,朱元璋也有些动怒,换做其他人,他早就下令杖责出去了,但面对自己的孙儿,自己选定的接班人,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只得一甩手,愤愤离去,留下在大殿痛苦的朱允炆。

    而远在西安府的朱樉却没有那么多的苦恼,当时自从那惊天一事后,便整日缩在家里,操办着自己认为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也不是对自己藩地的管辖也不是全然不管,而是派自己的长史何林和仪卫刘汉传达一道道命令。

    例如,彻底停下建造宫殿一事,让所有服徭役的青壮年全部回家种田;其次,让何林率领着一帮典簿们到处查税,收税,给了他们一道令牌让他们方便行事,遇到贪官污吏不需顾忌知府,全部革职查办,而这种事通常让刘汉去处理;再者打算缩减王府开支和下人,尤其是他那眷养了一大批的女子们,这却是一道最难的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现在也是有些骑虎难下,这不,当他刚下达指示要缩减开支,裁撤宫人时,王府瞬间炸开了锅。

    首当其冲的是,次妃邓氏。

    “王爷,听说您要缩减开支,裁撤人手?”大厅内,邓氏微微倾斜着身子,依靠着身后的椅子,端起茶杯,也不喝,只是轻轻吹着热气,慢条斯理道。

    而端坐在他对面的正妃王氏却一直沉默寡言,默不作声,她自来到王府之日起,话语便不多,邓氏早已习惯,估计朱樉也习惯了。

    “正是,你是有什么良策要告诉我吗?”朱樉一副完全懵懂的样子,故作单纯的言语让邓氏很是气愤。

    “良策是没有,但是臣妾想告诉王爷,我那里一向是开支很大,人手一个都不可以裁撤,不是不让王爷裁人,而是都是些有用的人,裁了对臣妾平常的生活有些影响。”邓氏依旧是一副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要惹我,我便和你没完的态度。

    “哈哈哈,那是,你那里孩子多,且都是世子,支出多,我都能理解。”朱樉此时起身,又道:“这样吧,我这里裁撤到四个人,两名婢女两名仆从,而你们呢,给你们安排20个人,想要谁留下,你自己选,你觉得如何?”

    “王爷打了一手好算盘啊,臣妾这里原本五十多个人手呢,这一下了砍了一半多。”说完,邓氏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手里的茶杯也被拍到了桌子上。

    打量着邓氏那恼怒不已的眼神和全然不爱惜檀香木制成的桌椅时,朱樉有些生气了,脸色铁青的他也是愤然做回座位去,又转头问道王氏的意见。

    “臣妾也只需要四个人便好。”王氏面对朱樉的问话侧头微微一笑,也象征性地行了礼温声细语地回答道。

    “邓氏,王妃都只要四个人了,我谅解你的难处,三十人如何?”朱樉又强按着心中的怒气,再次不耐烦地问道。

    “臣妾那里有三个孩子,可都是您的亲骨肉,姐姐一人,当然只需要四个人即可。”说完,邓氏也是很“礼貌性地”看向王氏。

    “好,四十人,这是我最大的忍让了,不可再多!”朱樉语气已经表现出怒气了。

    “好,全听王爷安排,臣妾还得回去照看我那几个孩子,就不多配王爷了。”不等朱樉说话,便起身带着婢女离开了。

    朱樉心中叹了口气,大为无奈,眼神送走了邓氏,回头又看到王氏也已经起身,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你也要回去照看孩子?”

    “王爷说笑了,自然不是,臣妾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想回去歇息。”王氏微低着头,温柔的话语瞬间消去了方才朱樉的怒气。

    “那你回去吧,保养好身子,哪天我差人给你送点皇上赏赐的补品去。”朱樉一直注视着王氏,当听到送补品时,王氏的目光明显有了些波动,朱樉也确认,王氏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是寂寞的。

    自己的父亲王保保死后,朱元璋强制着让她嫁给了秦王,虽然是风光出嫁,迎娶她的阵势丝毫不输太子朱标,但却并未让她感到意思的快乐。再加上对朱家长期的抗拒,朱樉和她从来都没有一次行房事,但却经常可见到有不少的美貌女子长期出入于王府内外,这更让他有些忧愁寂寞。

    “谢谢王爷,臣妾就先走了。”王氏微微行了一礼,快要走出大厅时,听得身后朱樉说道:“家父是个名将。我们朱家人都很敬佩他。”

    “谢谢。”王氏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泪水,迅速擦去,快步离去了。

    虽然那个擦拭眼泪的动作很快,也很不起眼,但还是被朱樉捕捉到了,他知道王氏对他的感觉一定不一样了,不希望有多么大的改变,但这已经足以了。

    这一次,朱樉才是彻底地见识到了女人的反击,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不好惹啊,朱樉拧紧着眉头坐在椅子上,这两个妃子着实让他很头疼。

    细想之间,长史何林慌张地跑了进来,弄出的动静也让心烦意乱的朱樉有些不满。

    “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慌张?”朱樉睁开眼,看着小跑进来的何林。

    “王爷,刘汉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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