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看着视频。
心里的震惊无法言语。
这明显是在做什么实验, 若是江渚猜得不错,应该就是那个不死药的研究。
这世上除了他,还真有其他人知道不死民, 甚至还研究上了。
无视公序良德,忽视人伦人性。
对长生的贪婪和欲望, 让一些人变得疯狂。
这时夏耀的消息继续发来:“李队的意思,需求外部支持。”
江渚:“……”
他算明白夏耀为什么给他发这种可能引起民众恐慌的视频了, 估计是他们觉得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有江渚这样的“非人类”能够知道更多的内幕并提供一些场外支援。
江渚回了一句:“怎么回事”
夏耀的回复很快发了过来。
“我们在普济医院的重要路径都安装了监控, 并布置了眼线。”
“暗中的人比我们想象中来得更快。”
“他们拿着家属的授权书,直接将病人的尸首运走, 说是运去火葬场。”
“但随着我们的跟踪,他们在半路上掉了包。”
江渚:“……”
十分缜密的安排, 若是没有人去查,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件事情以尸体的火化告一段落,不会惊起一丝波澜。
不过是一医学怪病, 很少会有人关注。
夏耀继续道:“我们跟着那群人,用无人机偷怕到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视频。”
江渚问道:“视频里面的位置是哪里?看上去还挺豪华。”
“上滨天使疯人院。”
江渚:“……”
他们上滨市,一个收容疯病患者的地方,普通病人还进不去, 因为它的费用贵得吓人,到底有多贵江渚也不清楚,但听说, 里面的环境就是富人区的别墅, 里面的服务都是世界顶级的, 这样顶级的资源都是为那些犯了疯病的人准备的。
江渚想了想, 道:“我现在不在上滨市,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隔了好半响,夏耀才道:“其实我在给你发视频的时候,已经行动结束了。”
江渚心道,速度这么快,问道:“结果如何?”
夏耀:“他们,那些枯尸一样的人,他们应该是自愿配合对方研究,因为在我们抓捕的过程中,他们掩护了那些医疗人员的离开。”
“他们连子弹都不怕,又力气巨大,我们的行动失败了。”
夏耀和李青峰对这样的怪物了解还是不足,他们只看到了江渚用黑鸦尸狗吸取那病人身上的尸气轻易将对方压制,所以安排的人手和装备在他们看来已经超标了,可最终还是因为预估不足导致了这次行动的失败。
其实,这些病人,若是克服了对外貌变化引起的心理问题,他们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他们就是超人。
江渚问道:“就没有一点收获?”
夏耀:“有,但太过诡异,我得问问李队能不能透露,现在所里已经乱作了一团。”
江渚:“……”
连一堆如同超人的枯尸都告诉他了,还有比这更诡异的?
没等多久,夏耀就发来了消息:“我给你发一个视频,所有视频务必在看完之后销毁。”
“在看接下来的视频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江渚:“……”
点开新的视频,江渚就知道夏耀为什么说事情特别诡异并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了。
视频中,是一个婴儿,看上去才出生不久。
但这婴儿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
知道有多快吗?就在江渚的观看中,婴儿经历了幼生,儿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的整个过程。
生老病死竟然只是一个五分钟左右的小视频。
五分钟,就是这个孩子的一生,江渚甚至在这个孩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懵懂,迷惑,智慧,然后临死时看透一切的睿智。
特别是最后那有些浑浊的眼神,就像是一位智者充满了对这人世间的不舍和不屑。
他才活了五分钟啊,就像完整的经历了普通人的一生。
诡异得让人心底发寒,恐怖得让人心惊胆战,那种心底的寒意让人无法抑制。
人的智慧是慢慢增长的,需要学习,需要生活的阅历和不同的经历,但那个婴儿不用。
哪怕江渚经历过这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但在那样的眼神面前,也忍不住心灵的战栗。
夏耀发来信息说道:“我们的行动虽然失败,但我们也抓获了一个才分娩完毕来不及转移的孕妇。”
“视频中的……婴儿,就是这位孕妇才生下来的孩子。”
江渚:“询问过她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了吗?”
夏耀:“一开始这位新妈妈十分的骄傲。”
“她说她的儿子将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她的儿子拥有先圣的基因。”
“她可以为他的儿子付出一切,她花费了所有的资产,才怀上了这么一个奇迹般的孩子。”
“当时她的精神状态亢奋到了极点,对于询问并不愿意配合,还极力掩饰一些东西。”
“直到,她亲眼看到她儿子在她面前快速地经历生老病死智慧枯荣,人直接彻底崩溃了。”
“我们从她崩溃的言语中整理出来一些重要信息。”
“这个孩子的父亲,极可能是从坟墓中挖掘出来的上千年的古人,是人类的先圣。”
“这个组织竟然用几千年前古人的基因让这个女人怀孕。”
嘶!
江渚都不由得嘶了一声。
真的是疯了。
丧尽天良。
让一个女人违背人伦道德也要生下这么一个古怪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样的母亲图的又是什么?听夏耀的描述,她一开始十分的骄傲,看上去也不是被迫的。
现在普遍的认知都知道,虽然古人不乏聪慧之辈,但古时候的生活条件远不如现在,古人的平均寿命也要低于现在,还有身高身体素质等,未必有现在的人好。
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么违背道德伦理的事情。
江渚问道:“这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夏耀:“疯了。”
江渚:“……”
其实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倾尽一切后的崩溃吧,那么伟大的期望落空的必然。
夏耀继续道:“我们在她的物品中发现了一张古怪的照片。”
“李队让我发给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
很快,一张图片发了过来。
江渚沉默了,因为照片上是一石棺,棺材里面躺着一个面如凝脂的童颜白发的古人尸体。
这应该就是女子口中孩子的父亲。
江渚也大概明白女子怀了这么一个孩子为什么还那么骄傲了,因为……按照古籍记载,这样千年不腐貌若少年的古尸是寿岁绵长的在世真仙。
怀上一个仙人的孩子,这得是多了不得的一件事情。
对于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怀上一个优良基因的孩子的母亲来说,这样的选择自然是骄傲的,说不定怀孕的每一天都在自我感动和自我期待。
但谁又能想到,生下的孩子却是这样的结果,或许他真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有什么用呢,他的生命太短暂了。
江渚看着照片上似曾相识的图案,因为他在文公墓中也见过河上公的这般模样的尸首。
河上公的尸首被黑鸦尸狗吸取尸气后,直接羽化掉了,照片上的古人肯定不是河上公。
但也可以想象,既然有人打河上公尸体的主意,那么或许就有人刨过其他先圣先贤的棺,并且成功了。
有人为了长生,以先圣尸体为食。
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
甚至,江渚在想,这个女人未必就是唯一一个疯狂的母亲,这样的孩子也未必就这么一个,他的生命太短暂了,在这世间根本留不下什么痕迹。
黑暗,悲凉,泯灭人性。
居然还有这样让人作呕的邪恶组织存在。
江渚甚至不敢想象,为了他们的欲望,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江渚沉默了好久,有些事情他应该远离的,这样才能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不将自己暴露出来。
但有时候,理想状态很难不受情绪影响。
半响,江渚问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所里面准备怎么处理?”
夏耀:“已经向上通报了,但依旧对公众严格保密。”
江渚:“……”
江渚都可以想象,将掀起怎么的风暴。
江渚想了想:“虽然我不在上滨市,但我可以给你们算上一卦,看看结果如何。”
夏耀都有些懵:“……”
说实话,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这么迷茫,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诡异的事情了,几乎摧毁了他以前构建的认知。
他心中坚信不疑的信仰啊,跟豆腐渣一样被冲得七零八碎。
结果,江渚还一次又一次让他的世界观继续崩塌。
江渚很认真的拿来答案之书,然后慎重地翻开,手掌上的图案炙热。
然后给夏耀发了一条消息:“黎明总在黑暗后。”
答案之书上是这么显示的。
夏耀:“什么意思?”
江渚回复道:“扶乩的结果就是这样,需要悟。”
希望夏耀他们早日破案吧,也不知道那个组织到底研究出来了一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直在突破江渚的道德观。
……
江渚一直有些心绪不宁,也不知道夏耀和李青峰将这样的案件上报会是个什么结果,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江渚想了很多,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结果会如此的出人意料。
夏耀的消息来得很快,只是夏耀发来的消息却让江渚沉默了。
“李队被停职了。”
江渚:“……”
“所有相关人员暂时都安排了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
江渚:“为何会这样?”
隔了半响,夏耀才回复道:“其实我们在搜索罪证的时候还得了一份疯人院收录病人的名单。”
“我们上滨市的资本家,到了老年的时候,竟然半数以上都会发疯,都会进这所疯人院治病,还有一些……能让上滨市震上一震的老年干部的名字也在名册中。”
虽然只有一句,江渚却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长生是比钱和权更吸引人的东西,特别是享受这世间权力和金钱的人,到死的时候怎么可能舍得,他们会不顾一切抓住活着的机会。
诱惑太大,就会滋生罪恶,包庇罪恶。
难怪这么灰暗的组织,从来没有被人揭露出来,像普济医院那个病人一样,因为没钱购买注射的抗衰老药剂而出来就医的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只是最终都在钱权的包庇下,这样不寻常的消息就石沉大海了。
江渚都能想象,夏耀和李青峰现在的无力感。
似乎为了缓和气氛,夏耀还发了一个信息过来:“李队让我问你,那个孤儿院名叫江渚的公民,是不是已经被你吃掉了。”
“无论你是什么,危害他人人生安全,法理不容,请你主动投案自首。”
江渚:“……”
这两家伙一天在想些什么?
脑补二人组,江渚的身份相信夏耀他们要查并不会太难,整个人生经历说不定已经变成一张纸在他们的档案中了,江渚其实也有点好奇,他们该不会以为那个孤儿院的江渚被他取代了,借用这个身份混迹在都市?
嘴角抽了一下。
然后,江渚低着头沉思。
这个时代虽然还有不公和私欲,但也早已经不是古时候权贵一手遮天的时代了。
现在的情况是,第一,上滨市有一股强大的暗网在包庇这个灰暗组织,说不定还在暗中支援他们搞研究,要想将这个灰暗组织绳之以法,首先就必须突破这个包庇的暗网,真正的将案件传递到上面去,引起上面的注意。
第二,夏耀和李青峰必须有足够说服人的证据,不然这么离谱的事情,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反而会将他们自己陷进去。
关于第一点,江渚也不太懂,怎么才能突破地方权钱合作的暗网。
但第二点,足够说服人的证据。
江渚的存在,其实就是最离谱但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实在不行,他甚至能从大荒抱一只不死民回来。
江渚沉默了,若他去当这个“证据”,以后的发展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他偷偷的保持着小秘密,和完全置身在全国人民面前,肯定是不一样的人生活法。
其实,江渚现在在普通人眼中,也和超自然人类差不多。
普通人真的允许超人存在吗?
别看那些英雄主义电影那么火热,但真要面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道理很简单,因为超人不是他们自己。
艰难的选择,江渚心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他何尝不是一个普通人,有他该担心和顾虑的东西,他不是圣人,没有那么高贵的灵魂。
再说他就算不考虑一切现在去当证据,也得先解决第一个问题才行。
江渚心中,没那么容易解决的上滨市庇护犯罪的暗网,反而是……最好解决的。
因为……夏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要将天捅开一个窟窿,拨云见日。
他是夏耀,或许他仅仅是一个碌碌无为的重案组记录员,在李青峰眼中的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炮,但他的祖辈不是,他的祖辈为这个国家洒热血抛头颅,他们有发言权,有他们用生命捍卫和守卫的东西,不容许宵小为了私欲破坏。
这个世界有黑暗,自然也会有阳光,就像世上不可能完全都是坏人一个道理。
……
江渚现在正在整理他这次带过来的书籍,多是一些彩色的硬壳童话书。
桐木的族人刚才送来了一个样品书架。
十分积极,估计想要尽快拿到小鸡。
江渚还向桐木感叹了一句:“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
桐木反而愣了一下:“快吗?”
“反正晚上无事,族人们都在休息,趁月光明亮,弄一点小东西而已。”
在他们看来,书架真的是小东西,特别简单。
江渚将书籍一本一本的摆放在书架上,竖立着放,十分有那种韵味。
网吧的角落,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特别有趣。
现在月色朦胧,楼下的网课还在继续,江渚想了想,将手机放在书架上,打开手电筒功能,然后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室内没有灯,只有远处电脑微弱的光芒,江渚心道,下次非得买一些电灯才行,说不定以后还能通宵营业。
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江渚身后。
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
江渚一愣,他知道是祸,但祸怎么不去上网,跑来他这个角落。
他都给祸留了电脑没有关机。
有些奇怪。
只见祸居然拿起书架的书,学着江渚的样子翻了起来。
翻得很小心。
一本接着一本。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江渚看不清祸的容貌,其实江渚一直都在好奇祸长什么样子来着。
江渚心道,祸这是在干什么,竟然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书上的文字,似乎在思念和表达着什么。
正要开口,突然祸提着江渚就向窗外窜去。
江渚:“……”
祸今晚是怎么了?
是因为他带过来的那些书?
他们的方向是那种高大的山岳。
沿着巨大石阶向上。
祸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江渚也习惯了。
这一次,祸进入了这座山岳的第三个山洞,依旧是一座神宫。
一进入,祸用手指了指墙壁上的壁画,似乎在示意让江渚看。
江渚已经疑惑了一路,不由得向壁画看了过去。
壁画上,是一座繁荣的城池,城池的人正在教外来者……锻炼青铜的技艺。
江渚不由得一愣,他记得椒江大叔说过,各古国锻造青铜的技艺传自玄圃丘。
壁画上记录的是玄圃丘的历史。
江渚仔细看了起来。
这座古老繁荣的城池,不仅在教外来者锻造青铜的技艺,还在教导狩猎,制衣,生火等……
江渚都愣了半天,玄圃丘竟然是大荒人类的祖地起源。
而祸说,他们脚下的焦土就是玄圃丘,它得有多久远的岁月和历史,简直无法想象。
只可惜现在只剩下了瓦砾,那连绵的繁盛的建筑群都没有了。
江渚继续看壁画,壁画上城池的人正在教导外来者……文字。
当然不是江渚带过来的书籍上的文字,而是像极了神宫墙壁上会散发光芒的苍穹古字。
这时,壁画上的内容突变。
一群威严的神面目狰狞,似对眼前的一慕十分的厌恶。
它们挥起了手臂,在它们脚下,无数戴着青铜面具的巨人冲进了这座城池。
江渚:“……”
他记得,戴青铜面具的巨人是神的战士来着,在不死民和迦楼罗出现前,替神征战大荒。
江渚不由得看向祸。
他记得祸曾经用巫蛊熔化过焦土中留下的那些青铜面具,似乎不愿意它们存留在焦土之上。
他还记得,那个站在青铜巨舟上的木乃伊,无尽的岁月都在追杀这些巨人,将它们驱赶到焦土的边缘屠杀,让它们朝着焦土的方向跪拜,如同赎罪。
江渚:“……”
是因为它们的入侵,祸厌恶它们,哪怕残留在焦土的一点痕迹也不允许,是因为它们的入侵,青铜巨舟上的木乃伊在永无止境地复仇。
焦土是因为它们才变成现在的废墟的?
祸和青铜巨舟上的木乃伊很可能就是焦土的故民。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重回故土,面对故土的一片焦红死寂,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从壁画上来看,原本的焦土特别的繁荣昌盛,就像椒江大叔他们口中描述的玄圃丘一样。
玄圃丘,因为是大荒人类的发源地,所以无论是秘族还是古国,都对它抱有难以言喻的幻想。
祸,竟然本身就是玄圃丘的人,所以他知道玄圃丘的所在,也不足为奇了。
江渚朝着壁画继续看下去。
壁画上,巨人和城池的战斗十分激烈,局面不分上下。
江渚一愣。
入侵并没有成功?
但为何玄圃丘还是变成了焦土?
等等,江渚突然想到了他以前看到的壁画,那幅壁画上,神用一种枯死的树木上的果实,诱惑城里的人吃下,然后整座城池变成了石棺里面的枯尸。
嘶。
江渚猛地看向祸:“不死民的起源也……也是玄圃丘?”
“神派遣巨人攻打玄圃丘,但效果不理想,所以它用一种果实将整个玄圃丘的人变成了第一代的不死民?”
椒江大叔说过,第一代的不死民,强大得本身就堪比神明。
似乎一幅真正的洪荒的历史画面缓缓展现在了江渚面前。
那是一幅与神抗争的壮丽的苍凉史诗画卷。
人类繁荣的发源地,传承和教导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起点,最终却在神的阴谋下,变成了毁灭整个大荒的根源。
神用玄圃丘转化而成的不死民,毁掉了玄圃丘一手带领发展起来的大荒。
江渚张了张嘴:“……”
祸心中的仇恨得深到什么程度。
悠悠岁月,也磨灭不了的仇恨啊,刻骨铭心。
在这样的沉重的壁画面前,江渚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
祸正用手抚摸着壁画上城池里面的百姓。
这是江渚第一次感觉到,祸这么的温柔,也是这么的让人悲悯。
他失去了一切,然后漫无目的地在大荒上行走,没有时间没有目标,或许他只是想看看,曾经在玄圃丘带领下的生灵,可惜……看到的恐怕都是水深火热吧。
时间仿佛都禁止在了这一刻。
江渚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这样的悲伤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抚平的。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渚才开口:“你让我看这些,是因为我将刻有文字的书籍带来了这里,神会因此注意到这里,你不想让我重蹈覆辙?”
祸回过神:“不怕。”
江渚:“……”
也松了一口气,不怕将书籍带来这里就好,不然他都还没有过上好日子呢。
江渚实在没忍住,继续问道:“什么意思?”
期待的小眼神,哪怕多说几个字也好。
每一次这么两三个字,他完全猜不透啊,比他扶乩的内容还难悟。
让江渚意外的是,祸这次还真超常发挥,多说了好几个字。
祸抚着壁画上城池中的百姓,说道:“神创造了他最强大的敌人。”
江渚:“……”
值得嘉奖。
第一代的不死民吗?
传说神创造了不死民,驱使不死民征战大荒,但……
江渚也看到了青铜巨舟上那个木乃伊驱使不死民拉动巨舟。
也就是说,未必只有神能驱使不死民,特别是第一代堪比神明的不死民,他们说不定还会听从玄圃丘的调令。
当然这仅仅是江渚的猜想。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祸这才向外走去。
江渚一步三回头,祸疑惑地看了过来。
江渚伸手向身后神宫的墙壁上指去,墙壁上有六棵绿茵茵的植物。
江渚心道,既然来了,就这么空手而回多不好。
江渚一咬牙,将衣服都兜了起来:“全……全要。”
脸不红气不喘。
祸……
等回到旅馆,江渚怀里兜着六棵奇怪的植物。
有些像白萝卜,上面是绿茵,
与以前从第一和第二座神宫获得的植物不同的是,这六棵植物有小手和小脚。
江渚将它们关在了房间内,一放下,六棵白萝卜甩着小腿就往床底跑,在床地下还凶巴巴地攻击江渚,攻击方式就有点喜人……
小手手拔掉身上的根须就往江渚这边砸。
气呼呼的,小腿还在地上一个劲跺,凶巴巴的六只白萝卜。
江渚捡起地上的一根根须,看了看,放进嘴里一嚼,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的精神力竟然在嚼根须的时候有一点膨胀扩容的感觉。
江渚离开了房间一会儿,再次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盆。
来来来,继续攻击,全砸盆里面来。
一个个小萝卜,攻击得才欢快,跳起跳起砸人。
最后根须都没有了,羞答答地用小手手捂住身体,躲在床底怎么也不出来。
不过江渚发现它们拔掉的根须长得特别快,才拔没多久,似乎就已经又长了一点出来。
江渚强行将钻床底的六只萝卜洗了个澡,将泥土洗干净,六只萝卜就……更像六只白白胖胖的萝卜了,这才美滋滋的端着盆儿离开。
他都想好明天早上的早餐了,趟几个面饼,卷上鸡蛋,再卷上这些根须,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外面,祸居然依旧没有上网,在小书吧那里慢慢地翻着书。
江渚将盆子收纳在厨房后,也来到了小书吧这个角落。
祸今天的确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估计是有什么感触吧。
江渚看着窗外皎洁月光下的大地,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一个人,若是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祸在大荒活了很多年,但江渚不认为那样的岁月有多美好。
漫无目的,与日月同存,看似美好,但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祸帮了江渚很多,江渚内心是感谢的,可以说,在这大荒,江渚若不是刚好遇到了祸,他都无法想象要如何才能生存得下去。
别看他现在生活似乎有了起色,这是因为他将大荒所有的危险都排除在外的原因,无视了一切风险。
所以,江渚想让祸……哪怕开心一点点。
祸明显愣了一下。
想做什么事情?
玄圃丘都没有了,他又还能有什么事情可做?
江渚换了一个方式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祸看向了外面的焦土。
隔了半响才道:“玄圃丘。”
可惜已经是一片焦土了,不能回到以前了。
江渚:“……”
祸的思维其实还活在无数岁月之前,说不定还是他少年的时候呢。
空有无尽岁月的年龄,心性还是个少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祸为何对游戏有一些兴趣。
而现在能让祸怀缅的估计也只有以前的玄圃丘了吧。
但岁月流失,偏偏时间又不能倒转,玄圃丘早已经毁灭在了神的阴谋之下。
江渚有些感叹,故土啊。
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以前的玄圃丘是什么样子,但你若是看到新的玄圃丘一点点的建立起来,会不会觉得有趣?”
祸都愣住了。
新的玄圃丘吗?
江渚说道:“我想好了,我们这个旅馆,就叫玄圃丘电竞旅馆。”
祸:“……”
一片焦土之上,玄圃丘的名字再次响起,似乎……也不错。
这时,生肖和金刚几人陆陆续续上来了。
江渚问道:“怎么样?学得如何?”
生肖几人抓了抓脑袋:“学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渚一笑:“比如?”
生肖:“阿白撤得。”
金刚:“鹅鹅糊哥。”
江渚:“……”
好吧,也算学到了点东西。
这才第一天,也不能强求立马就能写会算。
生肖和金刚几人去拿抹布准备将整个旅馆抹一遍。
生肖一开房间的门,一只白萝卜就撒着腿往外面跑。
生肖一愣,赶紧死死地将萝卜扑在地上压住:“江渚江渚,这又是什么,跑得真快,还长了腿。”
江渚上前,将萝卜从新关进去:“这是新得的好东西,可别放跑了。”
生肖眼睛一转,不听话?
跑下楼,上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只独足鸟,眼睛笑得特别甜:“将它们关一起。”
江渚:“……”
关闭的房间,鸡飞狗跳,隔着门江渚都能听到里面精彩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小毕方跟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居然敢在它面前叫嚣。
江渚生怕这流氓鸟将他的萝卜啄死了,赶紧进屋看了看。
只见六只小萝卜跟残花败柳一样,正在打理头顶的绿茵。
太凶了,弄得它们披头散发的。
江渚:“……”
还真老实了。
江渚抱着小毕方下楼,准备奖励它一点肉干吃,顺便将电视屏幕关掉。
结果,桐木他们居然还在。
生肖他们上网课的时候,江渚也没有主动赶人。
网课那么无聊,肯定看一会儿就离开了。
结果,不仅桐木他们没有离开,连一开始吃饭的人也差不多没有离开。
江渚一出现,齐刷刷地目光就看了过来,眼神炙热诡异。
那是文字,他们懂,文字是神的东西,是神最珍视不容窥视的东西。
但……无数的秘族和古国依旧乐此不疲地追寻着文字。
为什么?
因为即便他们不窥视文字,神就会少惩罚大荒半点吗?
不可能。
再说,神将他们当成蝼蚁一样的存在,又有谁去关注地上的蚂蚁聚集在一起在学什么呢。
本来是各秘族和古国前仆后继都在追寻的东西,结果江渚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展示了出来,甚至他们看得不错的话,是在从最基础的教生肖几个小孩。
他们一开始也没看懂,只觉得有趣,但多看了一会儿,整颗心都激动了起来。
桐木的表情有些炙热,上前:“那个网课,以后每天晚上也会上?”
“我们能不能也听听?”
江渚:“……上网课需要安静的环境。”
今天因为是第一天开业,所以没那么多讲究。
旅馆十分嘈杂,上网课自然要关起门来效果最好。
桐木赶紧道:“我们能保证,在上网课期间不会发出任何其他声音。”
哪怕是喜欢大嗓门的酸泥矮人都一个劲点头。
酸泥矮人的眼睛对比整张脸来说显得有些大,现在特别期待地看向江渚。
江渚都愣了一下。
其实,只要不捣乱也没什么,反正都是盯着电视看一个小时。
如果实在不行,江渚再另行安排,当然这也是因为在江渚看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桐山傀儡秘族帮他做家具,酸泥秘族帮他建房子,虽然是交易也给了报酬,但也建立起来了一些相处的感情。
以后说不定还有互相照顾的时候。
江渚点了点头。
整个旅馆的人都懵了。
江渚居然答应了。
让他们听那个神奇的电视上面的网课,那可是从头开始教文字啊。
将江渚都吓了一跳。
说了一句:“没什么,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桐木等人这才离开旅馆。
外面是熟悉的大荒,从旅馆走出来感觉特别的奇妙,就如同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旅馆,给了他们不一样的感受,很温馨的感觉,和在外面为了生活拼搏流浪完全不一样。
这时,江渚正收到上完网课的付宇的私信,让统计一下学生的信息发给他,也好关注一下学生的学习进度。
网课不能手把手的教,只是一直讲的话效果并不会太好,需要……交流。
江渚:“……”
交流?
就怕鸡同鸭讲,以后有付宇头痛的时候。
江渚将生肖几人的信息发过去,顺便说了一句:“学生可能有点多,我先发你几个。”
付宇回复了一个“恩”字,还在奇怪学生的名字有点特别。
现在的小学生都起这么奇妙的名字了吗?什么金刚年糕青苔生肖。
他完全还没有意识到,江渚说的学生有点多,能多到什么程度。
哪怕现在的江渚也没想到,上网课的学生最后能达到何种惊人的数量。
江渚和付宇聊了两句。
然后去厨房拿了些肉干,抱着小毕方往外面走去,趁着月色,抛点肉干喂鸟。
月色之下,小毕方跟一只巡回犬一样,“叽叽叽”的叫得特别欢快。
还是这个大两脚兽好,以前那小两脚兽一到晚上就装死,怎么啄都不给它吃的。
欢快得蹦得老高。
江渚心道,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飞了。
这九天神鸟的确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一开始真的和小鸡一样,现在身上的绒毛竟然有一些瑞光散发了出来。
一般的物体是不会发光的,都是反射日光月光才让人看见,但小毕方一看就是个宝贝。
正想着,天空突然有一巨大阴影飘了过来,遮挡住了月光。
江渚抬头,瞳孔都缩了起来。
好……好大一只独足神鸟。
黄色的瑞光千条,羽毛漂亮得如同这世间最奢华的东西。
那神鸟展翅,在天空徘徊,如同一轮金黄的明月。
然后……明月从九天落下,直奔江渚而来。
江渚都懵了。
它……进入焦土了。
它们不是不敢踏入焦土吗?是什么驱使它如此?
江渚前面的小毕方,小腿一蹬扑到了江渚怀里:两脚兽快救我,有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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