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手给我!”原本已经快爬到最上面的黄毛青年连忙转头想要拉住他,但是通风管道狭窄,他调整完姿势伸出手时只碰到了对方的指尖,  眼看飞鸟雾就要掉下去,  青年想都没想连忙往下退了好几步,  这才拽住他的手。

    虽然没有疼痛感,  但脚腕被射穿后完全使不上劲,通风管道的内壁又滑,  没有着力点,白发少年刚刚伸手拉住对方伸来的手,就感觉黏着热乎乎血液的脚腕一重,  显然是已经被人拽住了脚腕。

    自己被抓住倒是不会有性命问题,  但是那几个对于组织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的人一定会被当场击毙,想到这飞鸟雾连忙放开了拽着黄毛青年的手,却被反应过来的青年拉的更紧了一些,白发少年这才慌了神,咬牙呵斥道,  “放手!”

    “放你妈,  别在这时候给我搞电影里舍己为人那套啊我给你讲!”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比他还生气,黄毛青年脸都憋红了,使劲把人往上拽,却敌不过下面那人的力气,  连自己都往下又滑了好几步,  “刚才就应该让你你走前面,就说你瘦瘦弱弱的断什么后啊!”

    飞鸟雾感觉自己的脚腕已经被拽出了通风管道,  但是手却怎么样都挣脱不开那人的拉拽,  他只能压低声音换了套说辞,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不会对我动手,你至少先逃出去报警吧?”

    黄发的青年一愣,显然被他这个解释唬住了,思考时手下意识放松了些,飞鸟雾感觉手上力道松了一点,连忙使劲一挣,在挣脱开对方的手的那刻,他整个人都被博摩尔拉拽着脚腕往下拖去,直接被拽出了通风管道。

    原本捏在手中的手机也在此刻脱手,顺着管道滑落到了地面上。

    黄毛青年吓了一跳,他正想退下来看就又听见一阵激烈的枪声,正冲着自己的方向袭来,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冲着少年吼了巨‘你等着啊’,这才加快速度向管道拐角处爬去,避开了袭来的子弹。

    感觉到脚腕被松开,飞鸟雾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他刚刚支起身体,尚未来得及站起来就被站在博摩尔身后端着突击步/枪的男人狠踢向腹部,整个人往后摔去,背部砸到了坚硬的墙面。

    最柔软的位置被踢中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蜷缩起身体,捂住腹部干呕了一下。

    感谢无痛症,要不然这一下他能当场晕过去。

    飞鸟雾捂着刚才被使劲踢踹过的地方腹诽道,他原本扎在脑后的白发有不少都挣脱了皮筋,凌乱的散在额间脸侧,挡住了小半的视线,额间的汗水顺着发丝落在了眉骨上,向眼睛处流去,刺激的他不住眯起双眼,这才能勉强看清面前的景象。

    这个姿势让他只能看见围在自己身边的那几人穿着皮靴的腿,白发少年试图调整姿势,但在自己刚才下意识蜷缩起来之后,博摩尔就带着人迅速逼近,故意踩在了他身体旁边的空地上,几人的腿脚就像是把他钉死在这个姿势了一样。

    对了,手机还在!

    不知道刚才摔下来的时候那通电话挂掉没有,要是没有不知道待会儿说的话会不会被萩原研二听进去。

    飞鸟雾咬了咬下唇,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去挂电话,他探出手,一点点摸向被遗忘在角落的手机。

    嗤笑声从头顶传来,博摩尔将自己刚才在和几人纠缠时被抓乱的头发重新束好,这才不紧不慢的踩上了少年的手腕,将其在地板上碾压了两下。

    旁边的人见状,将手机一脚踢到了旁边少年就算伸长手臂都够不着的地方。

    “这个场景很眼熟。”博摩尔研究员笑道,他移开了踩在对方手腕上的脚,蹲下来细细打量着对方的表情,“还记得你第一次逃跑的时候吗?”

    飞鸟雾一愣,不住抬头看向这个表情甚至带着些让人恶寒的亲昵和慈祥的研究员,一时想不出来自己之前还有那次逃跑过。

    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博摩尔说的估计是五岁之前在实验室的事情,那段记忆自己早就丢掉了,现在想起来的也只有被注射药物时的片段记忆。白发少年皱了皱眉头,移开视线,他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反而亮的惊人,但是又被碍事的眼罩遮挡住了些许。

    “当时我就是这样把你拽住,拉回来的。”少年的表情不知道让博摩尔研究员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将飞鸟雾脸侧的白发一点点理到耳后,“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被抓回来的吗?跑在你前面的那个孩子老实说我现在已经急不得他长什么样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把你推下来了,为了挡住后面追来的人,记得吗?”

    飞鸟雾因为这句话模糊着想起了什么残缺不齐的画面来,他愣了片刻才扭过头去,躲开了对方落在自己头发的手,咬牙道,“别碰我。”

    他这才将刚才被踩住的手收了回来,对疼痛的麻木让他没有办法通过这个辨别自己的伤势如何,少年只能蹙其眉头,小弧度的活动着手腕,活动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而脚腕处却能感觉到伤口处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滚烫的鲜血。

    “外面什么情况?”博摩尔见他躲开了自己的手,眉眼中染上了几分不快,他转头询问端着枪的其他人,其中一个人蹲下声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挑起一边眉毛,挥了挥手,“那倒是还有时间留一个人就行,你们先下去,之前跑掉的那几个人应该走不远,也没什么留下的价值,追上后直接杀了。”

    “是。”男人应了一声,带着几个蒙着脸的人先从房间里出去了,只留下最后面的那人从里面关上了房门,端着枪守在门口,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生怕再出现刚才那样的意外。

    “刚才你的同伴也抛下你了吗?”不知道通风管道内的情况,被放到最后一个离开的飞鸟雾让博摩尔自然而然产生了这种联想,他似乎是想观察少年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被护目镜挡住了,男人皱起眉头,对这个碍事的设备很不满意的样子。

    他伸手检查了一番少年的护目镜,在用留下来的那个蒙面男人递来的工具撬开护目镜侧面的护板、看清里面的构造时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居然被取掉了,那就简单很多。”

    护目镜下面有东西?

    飞鸟雾皱起眉头,终于把之前种种不对劲衔接在了一起,之前被抓来后明明取下护目镜检查更加方便,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要求他们取下脸上戴着的护目镜,甚至在之前检查的时候都一副对护目镜避之不及,不愿意碰的样子。

    “里面有什么?”白发少年干脆直接开口问道,他说话时,博摩尔已经取下了护目镜,将其随意撂在了一边。

    他记得当时戴的时候久保万好像就在护目镜的侧面做了些动作,看来就是他把里面的东西取掉了。

    “一些能让人脑袋开花的小东西。”似乎觉得和他说并没有什么,博摩尔随意的回复道,“别担心,我会像之前那次一样把他们抓住,然后帮你报仇的,嗯?我一直很奇怪”

    里面有炸弹?!那大厅那边其他人的情况就危险了

    “报仇?”飞鸟雾咬着下唇,紧闭了一下眼睛。

    他恍惚间看见了一张铁青般的小孩的脸,被束缚在台上的孩子不知道被打了什么样的药物,头发颜色并没有分毫改变,仍然是乌黑的模样,但是却掉了很多,最后头上变成了可怖的斑驳模样,他因为药物的疼痛不断挣扎着,或许是太瘦弱了,不知道怎么居然直接挣脱开了铁链,踉跄着向他的位置冲来。

    当时尚未满五岁的白发男孩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从后面扶住肩膀,强行止住了逃避的动作。

    那时博摩尔的声音听上去和现在没有太大区别,‘看着,我这是在帮你报仇呢。当时不就是他把你推下来了吗?’

    冲着两人来的孩子在未碰到他衣角时就摔倒在地,口鼻处都溢出鲜血,却还是断断续续的冲他喊道,‘为什么他不是也跑了吗?’

    为什么只有他们会接受这种惩罚?他却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为什么?因为他是死兆星,是绑着红绳的孩子,当然和你们不一样了。’博摩尔笑着回应道,他扶着的白发男孩脚腕上正系着一条红色的绑带,在身后监牢一样的简陋房间中其他孩子脚腕上系着的或黑或灰的绑带对比之下,格外显眼。

    说罢,研究员看也没看随意被其他人带走处理掉的孩子一眼,他拍了拍旁边男孩的肩膀,将他向后面的房间推了一点,‘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实验。’

    尚未学会说话的白发男孩一直等到身后的门重新关上时都没有缓过神来,他看向房间内,十几个被一同抓住的孩子都所在墙角里,像是被天然的屏障和他隔开,没有人像之前一样在每个人回来时例行小声问一句‘你感觉怎么样’,属于孩子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太过浓烈,不满、仇恨、排斥,像看着仇人,像看着怪物。

    “替我报仇?说的真是冠冕堂皇。”飞鸟雾低声重复着,咬牙支撑起身体,靠坐在冰冷的墙面上。他的脚腕被白色绑带随意包扎了一下,很快又被鲜血染红,远看像是系着鲜红的绑带。他偏开头,在垂在眼前的凌乱发丝间瞥了那人一眼,“恶心。”

    这段记忆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视线都有些模糊。少年闭上眼睛,颇有种当时末光苍介在直升机上和松尾和志对峙的感觉,不过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当时的末光苍介胸有成竹,只是在等着那个蠢货上钩,而他现在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时机,只能任由对方摆弄。

    飞鸟雾被随着记忆一起来的血腥气刺的直犯恶心。

    这真的可以上大银幕吗?自己回忆起来的东西应该放不出去吧说到底自己只是来庆祝一下看个画展,怎么平白受这么大罪啊!

    “恶心?我还是喜欢你之前不会说话的时候。”博摩尔听着少年吐出的词汇,不住冷笑了一声,他拍拍手站起身,表情瞬间冷了下去,“我是在帮你。一片好心被辜负还真是让人伤心,本来以为我们还有时间好好聊聊,不过很可惜”

    他捏着少年的侧脸,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不知道从里面看到了什么,脸上原本的表情淡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些许怜悯的意味,“你快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飞鸟雾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不显。他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哦,你也快了。”

    等我找到机会一定立马把你这个家伙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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