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艳决定,她还要去找一趟梁进仓。
听公公跟婆婆讨论,她知道梁进仓现在发达了,承包了厂里的新车间,厂里都在传说他一个月能分一千多呢!
此时此刻,要说黄秋艳对于当初背叛梁进仓的行为,不后悔那是假的。
论长相,梁进仓比吴新刚帅多了。
论身高,梁进仓宽宽的肩膀,细高挑大高个,比吴新刚个子高。
整个人透着一股男人的英武之气。
论能力,他肯定比吴新刚强多了。
吴新刚唯一让黄秋艳满意的地方,就是家庭好。
除了他家是夏山街的,他爸还是厂长。
到现在为止,全家的吃喝穿用,就靠公公吴光荣一个人支撑。
如果公公每个月往厂里倒贴五六百,她虽然不知道公公到底存了多少老底,但肯定贴不了几个月。
如果不贴,很可能又得跟去年一样,被厂里开除。
毕竟因为他的背后捣乱,给厂里造成了损失。
反正不管怎样,要是公公倒了,她们这个家也支撑不下去了。
现在唯一能救她们家的,只有梁进仓。
只要梁进仓重新承包配料,厂里肯定就放过她公公了。
可是,不管传言是不是有水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梁进仓承包新车间,肯定是发了。
而且他整天出去跑销售,完全不可能有时间干配料。
所以,求他也没用。
别说吴家跟他有仇,就是有恩,他也有心无力。
但是公公的一句话让黄秋艳看到了希望。
公公说梁进仓之所以配料能省出那么多的钱来,他肯定有个窍门。
至于这个窍门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所以黄秋艳就想,反正梁进仓发了,一个月发不到一千,也能发八百。
干配料一个月挣三百的活儿,他已经看不在眼里了。
那么,求他把窍门交出来,或者,用钱买这个窍门也行啊。
哪怕一咬牙给他五百块钱,只要他肯教,那就让新刚学会这个窍门,去承包配料。
不但救了公公,新刚一个月挣不了三百,还挣不了二百吗?
两个来月,那五百块钱就回本了。
以后,新刚每月发二三百块钱,自己家不也发大了吗!
她知道梁进仓心地善良,只要自己去求他,跟他打感情牌,回忆俩人初次订亲时候的甜蜜,那可是永生难忘的最纯真的初恋啊。
然后再用最恳切的言辞求他,实在不行跪下,声泪俱下。
最后就是许下五百块钱的窍门费。
没人跟钱出了五服,他就是再发达了,至少现在还缺钱吧。
再说反正配料那个活儿他不干了,留着窍门也没用,还白白错过五百块钱。
相信这以情动之,以利诱之,三斧子半打出去,梁进仓绝对没有拒绝的道理……
黄秋艳越想越兴奋。
去厂里跟原来车间的好姐妹说,只要看到小梁回厂了,立即去通知她。
过了几天,那姐妹跑来告诉她,小梁今天回来了。
黄秋艳激动坏了。
精心打扮一番,把结婚时候最漂亮的衣服都穿上了。
没等下午下班的时间,就早早去了夏山街的村边,梁进仓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下班的点儿了,黄秋艳的心跳越来越加速,心情越来越激动。
一次次地朝着街里边的来路张望,盼望梁进仓的身影出现。
她只看着从木器厂那边的来路,却没注意旁边那条路上,孙玉业骑着车子拐过来,朝这边张望。
张望到了正在张望的黄秋艳。
孙玉业掉头回去了。
拐了一个圈,回到木器厂。
会计办公室里,梁进仓,郑淑叶,还有孙业霞,正在等他的回信呢。
梁进仓这几天出去跑销售,今下午回来了,这个消息不但黄秋艳知道了。
孙业霞也知道了。
她就满厂里找梁进仓。
先去新车间,工人告诉她,小梁过来转了一圈,又走了。
然后她就去了会计办公室。
梁进仓承包了新车间,也被冠以新车间的生产组长之名。
并且经过郑会计的主动邀请,在会计办公室给了他一张桌子,这个办公室就成了梁组长跟郑会计俩人合用了。
梁组长还分到了一组柜子,用来放他自己的账目和单据一类。
俩人正式成了对桌办公的同事。
他整理好这几天的账目,一些重要的单据都是放抽屉里锁好,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一抬头,就能看到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正在低头做账。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确实很养眼啊!
郑淑叶也不抬头,脸上漾着笑,口气却是很可怕:“再看,把你俩眼糊起来!”
“嘁,谁再用心看我,把她心眼糊起来!”
郑淑叶抬起头来看着他:“我发现,你就是个赖皮。”
“哪有我这么好的赖皮。”梁进仓笑道,“你看我去了趟省城,还给你买礼物。”
“你就送我这个啊!”郑淑叶指着桌子上一件对吻瓷娃摆件,看一眼脸红一次,“我看你就是图谋不轨。”
“这可是正宗的景德镇瓷娃,你不要我可以收回来。”说着作势要拿回来。
啪,手却被郑淑叶给打了回去。
“送出来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我意思是说,要是摆在我桌子上,肯定谁看到谁笑话我。”
“也没有明文规定一定要摆你桌子上啊,你可以放梳妆台前边。”
意思就是拿家去,放她闺房里。
郑淑叶脸色又是微红,白他一眼:“我说吧,你就是图谋不轨。”
这小子的鬼心眼很明显了,不就是想让她每天梳头的时候看到这个摆件,然后就想到他吗!
图谋不轨,居心叵测啊!
俩人正在斗嘴,孙业霞推门进来了。
郑淑叶无奈地看一眼梁进仓。
这个厂里的人,还真是没有会敲门的。
“可找到你了。”孙业霞窜来窜去,还有点大喘气了。
“怎么了,我看起来很珍稀吗?”梁进仓笑道。
“别打岔。”孙业霞严肃地说,“你这是准备下班回家了吗?”
“怎么着,你要管饭?”
“嗨呀,你还有心开玩笑。”孙业霞急道,“我觉着你回家的话,路上可能会有人截着你。”
郑淑叶急问:“谁呀?截他干什么?”
“我觉着应该是吴新刚,他想报复你。”孙业霞说。
“你怎么知道的?”
孙业霞说:
“这几天黄秋艳来厂里好几趟了,每次来都是打听小梁有没有回来。
今天小梁回来了,立刻就有人向她报告去了。
我猜想肯定没什么好事。
再说小梁跟吴新刚有仇,明显就是让他老婆出面打听事,然后吴新刚找人在路上堵你。”
梁进仓一听,明白了。
黄秋艳打听自己,十有八九不是替她男人打听的,而是她自己的主意。
看来,她又要求自己放过吴光荣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打发孙玉业去自己必经之路上看看,有没有黄秋艳等在那里。
一会儿孙玉业回来说,黄秋艳果然在那里,看起来还很焦急的样子,一个劲儿朝木器厂这边的来路上张望。
这下梁进仓完全能够确定,就是黄秋艳又要纠缠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她又会使出什么方式来纠缠,哀求,但能肯定,就是为了吴光荣幕后操控承包配料的事。
现在吴光荣已经掉进坑里,几乎没有爬出来的可能。
前些日子吴光荣自己给自己挖坑,梁进仓可是去找过他,给了他不要掉进坑里的机会。
只是吴光荣并不想把握这个机会。
老家伙三番两次跟自己作对,梁进仓已经生气了。
自作孽不可活。
他自己挖坑往里跳,谁也帮不了他。
梁进仓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暗地里劝说苏厂长,并且让孙延成出面装好人,把他又叫回来。
上次主要是为苏厂长着想,不想让苏厂长留下手段毒辣,绝情的坏名声。
这次再暗地里帮他,实在没理由了。
既不会帮他,更不愿意面对黄秋艳的纠缠。
真的是见都不想见她。
嗯,见还是要见到的,躲不过去。
至少今下午躲不过去,因为那是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
梁进仓出差好几天,现在回来了,去肉食组买的肉,有生肉,也有烧肉。
买烧肉的时候还特地要了两根猪尾巴。
英子最喜欢吃猪尾巴。
猪尾巴不但好吃,还富含胶原蛋白,英子吃了皮肤好。
另一根给馋痨痞小四儿补补身子。
家里其他人可以吃猪头肉和猪肠子一类。
从小没有离家远行,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居然都到了省城,没几天的功夫,还有点想家,想英子了呢!
就等着下了班兴冲冲提着肉回家,满心欣喜地看着家里人大快朵颐呢。
岂能因为有人在路上堵着,自己就不回家了!
“这样吧,”梁进仓对孙玉业说,“你跟我一块儿,把我送过那个路口去。”
郑淑叶问:
“怎么还得让人送,吴新刚的新媳妇会武吗?
她一个人堵在那里,你就不敢回家了?
她为什么要堵你?”
“肯定是为了她公公吴光荣的事呗。”梁进仓回答。
“为那事!”郑淑叶沉思道,“吴光荣不来找你,打发他刚过门的儿媳妇来找你,什么意思?”
梁进仓看看孙玉业兄妹俩,略显尴尬。
“反正我下了班也没事,”郑淑叶说,“走吧,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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