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仓提议想把表姐介绍给鹅拧,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大舅一家和大仓娘都表示了初步的认可。
算是达成了初步的一致吧。
大仓娘是急性子,既然大家都达成初步认可,那就赶紧去问问鹅拧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吆喝着儿子赶紧回家。
娘俩刚从大舅家出来,就见姥娘眼泪汪汪地从西边胡同转过来。
她这是刚从老二家回来。
春平两口子被派出所给带走,几个孩子在家里哭,当奶奶的心里跟着难受。
还有就是担心老二和媳妇,不知道会不会坐牢啊?
刚才春平两口子被派出所带走的时候,姥娘和姥爷让春安跟着去派出所,看看能不能两口子保出来。
可是魏老大坚决不去。
老二两口子那是活该。
得亏派出所的人赶来,要不然两口子没完。
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因为他们听到王翠花要求春平去石子场,把那里干活的都叫来,想要强攻。
王翠花发了毒誓,今天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把这罐子粪水泼到魏春芝身上,要么她死。
现在她已经被抓到派出所去了,看她怎么死吧!
可是姥娘姥爷狠不下那个心去啊!
对于老实巴交的老农民来说,人一生最可怕的事,那就是摊了官司,动了官府。
现在春平两口子被抓走,那就是塌天大祸。
看着姥娘和姥爷那可怜的样子,大仓怎么忍心让他们受折磨,只好实话实说:
“姥娘,是我报的警,我是原告。
我这个原告不去,派出所不会把俺二舅和二妗子怎么样。
你们不用着急,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把他俩保出来。
保证不用天黑,他们就回来了。”
老两口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默然不语。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这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得大仓啊!
再说也幸亏他报警,不然的话,今天这事怎么收场?
现在大仓答应去派出所把二舅和二妗子保出来,老两口算是放下心来。
又开始深恨老二两口子。
觉得把他们抓去教训教训也应该!
大仓开车把母亲送回家,然后才去夏山派出所。
大仓娘有关于兄弟和兄弟媳妇的事儿,一句话也没说。
既没表示仇恨,也没有嘱咐儿子尽快把你二舅和二妗子保出来。
从今天开始,她已经无所谓了。
对这个从小最疼爱,成家立业后让她最伤心的弟弟,已经没有爱也没有恨。
只想从此权当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
倒是一再叮嘱儿子赶紧回来。
回来把鹅拧擒过来,探探他的口风。
现在大仓娘满肚子就是要给侄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
大仓对母亲笑道:“我就是早回来也没用,鹅大哥傍黑天才能回来。”
鹅拧现在的职业——怎么说呢?
很难形容。
当然,按性质来分,他是搞服装生意的。
他在县城有个固定的进货渠道,那就是从那位漂亮的女老板手里拿货。
至于销售方式,很奇怪。
他既没有自己的店铺,现在也自己也不赶集了。
这小子其实很有思想。
自从在美女老板那里学到了一些全新的营销概念,比方说品牌意识,比方说区域经销,等等等等。
他就感觉自己以前那种单纯靠自己一个人倒买倒卖,实在是太笨了。
效率太低。
你一个人就是再能干,赶集的时候就是再能卖,你一天也就赶一个集。
你不可能像孙悟空似的有分身术,同时赶好几个集。
但是他就想学孙悟空。
做法就是跟美女老板签了很大一个合同,拿下了本县所有空白集市的独家销售权。
这么多的集,他一个人肯定赶不过来,其实他签下这个合同,就是打算不再亲自赶集。
他雇了十几个人,带着这些人,手把手教他们怎么赶集卖衣服。
然后给他们划定区域,让他们替自己赶集卖衣服。
他当老板。
负责进货,退换货,以及各种协调。
虽然他不再赶集,其实比亲自赶集还忙。
整天骑着一辆幸福250摩托车,轰轰地穿梭于各个集市之间,以便于发现问题,现场指导。
村里人对鹅拧是既羡慕又嫉妒,加上他偏偏骑着那样一辆摩托车,叫什么,250?
二百五!
但是不管怎么说,鹅拧这种模式,那也是大发其财。
在这个处于卖方市场的时代,老百姓渐渐富裕,手里活泛了,缺的就是衣食住行各种生活物资。
老百姓的购买需求旺盛,而同行的竞争又极其微弱,这生意真的是太好做了。
虽然领导着十几个并不省心的手下,鹅拧是累并快乐着。
以前自己赶集的时候,他都是坚持到最后,等到集上的人几乎全部走光他才走。
现在比以前更忙,下集以后还要跟每个手下算账,盘点货物,看看哪些品类又需要补货了,一直忙到傍黑天才回家。
大仓对鹅拧的心理现在如掌上观纹,他心中有数,母亲着急,反而让他暗暗好笑。
又抚慰母亲几句,大意是一些事不要放在心上,快乐是一天,不快乐是一天,把那些烦心事都忘了吧。
其实就是心疼母亲。
看她表面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今天差点被兄弟媳妇泼粪,从而对最亲的弟弟绝望。
这种感觉肯定很糟糕。
等他开车到了夏山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间。
下了车刚锁好车门,就见从旁边办公室蹿出一个人,像下山猛虎一样朝他冲过来。
冷不防的,把他给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表弟魏阳。
嗯,二舅的大儿子,大表弟。
前几年的时候,二舅家跟自己家几乎不上门,所谓的“几乎”,指的就是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二舅也让魏阳跟着他大伯,去大姑家敷衍一下。
二舅无情无义那是他的事,跟孩子无关,大仓一家对来走亲戚的魏阳还是不错的。
表兄弟能有什么仇恨啊,肯定还是有亲情的。
只不过后边几年,二舅家自从开石子场,日子越来越富裕,一家人越来越膨胀。
魏阳也就不再到大姑家来了。
表兄弟也好几年没见了。
魏阳今年也得十八了吧!
几年不见,魏阳也窜了个,长得也越来越帅了。
大仓暗想,怪不得听大妗子说二妗子膨胀,感觉她家不管哪方面都是无人能敌。
不得不承认,魏阳在外貌方面,确实跟他大姑家的大表哥一样,长成个好青年了。
魏春平有钱,这几年卖石子,交往人也不少,在镇上也有一定的人脉。
自从魏阳初中毕业以后,他就挖空心思想给大儿子找份好工作。
镇上招联防队员,魏春平也送了不少礼,找了好几个人。
奈何偌大一个镇,比他有人脉,比他有钱的人家大有人在。
魏阳最终没能当上联防。
没想到后来因为热闹那事,联防队全部清退,重新招募。
这次魏春平下了血本,而且以前那些最有竞争力的已经没有竞争资格。
魏阳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联防队员。
大概这也是王翠花更加猖狂的动力源泉。
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在夏山派出所上班了,也就是说,她们家也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
所以她们正在围攻魏老大,派出所来人的时候,王翠花一点都没害怕。
还咋咋呼呼地跟出警的人说:
“俺儿叫魏阳,也在派出所上班,跟你们是同事。
魏阳呢,他怎么没来?
我还在等着他来,把那个母老虎抓起来呢!”
好吧,带队的干警命令手下的联防队员,把这个闹事的母老虎给抓起来。
公老虎也被铐起来,推到偏三上,让他们两口子很局促地蹲在挎斗后面的备胎上。
两口子戴着铐子,拼死抓着备胎,一路之上这才没有跌下去。
受老罪了。
两口子十分纳闷。
这些人跟自己儿子是同事,为什么一点面子都没有?
没错,这些联防队员跟魏阳是同事。
他们也没想到这两口子是魏阳的父母。
一开始听他们自报家门的时候,联防队员觉得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总得给点面子的。
可是带队的干警不吃这一套,根本就不看谁的面子。
严令把闹事的两口子铐起来,并放到挎斗后面让他们受罪。
随行的队员肯定要听领导的,也就毫不客气了。
回来以后对两口子进行了简单询问,就关起来不闻不问了。
等到魏阳和几个联防队员巡逻回来,才惊闻自己的父母被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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