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年高考,常嘉大三才刚结束,吴语侬和许晏清却已经毕业了。

    许晏清当年的成绩,本来就只能险上一本,结果那年他们省分数线离谱,理科线跟文科线几近并齐,他连二本线都差一分,又刚巧赶上三本跟二本合并,只剩专科能上,于是就出国了。

    吴语侬呢,原本分数线正常的话是可以上个次点的重本的,但那年文科线也奇高,她只堪堪过了一本线十九分。她爸妈和许晏清爸妈本就是朋友兼邻居,听许晏清要出国,一合计把吴语侬也送去一起了,连中介都找的同一家。

    他们本科三年制,今年六月中毕业,七月初就回来了。

    两人隔离都闲出病了,是以出来后几乎都没着过家。

    常嘉正放着暑假,自打烤肉店那一回,到今天她已经连续三天没在家吃过饭了,每天都被语侬拎出来。

    而吴语侬和许晏清自打隔离结束,统共就在家吃过两顿饭。

    “你俩没挨打吗?”

    “挨啥打呀,他们四个也天天出去玩,在家也是打牌,巴不得咱俩不在家。”许晏清边说边笑,语侬在一旁补了句:“在家还得管饭。”

    今天语侬铁了心要玩密室,他们想玩的那个房间得凑够五个人才开,密室官方可以配工作人员,但他们觉得和工作人员玩会很没意思,估计全程被带,于是就有了常嘉在她高三班群里问有没有人来凑人头这一出。

    语侬和许晏清出国之后,由于假期时间不对等,导致他们一次班级聚会都没赶上过,渐渐的和高三的那些同班也疏远了,朋友圈互赞成了仅有的羁绊,甚至有些人连赞都不点了。

    相比之下,常嘉可比他俩活络多了,没过二十分钟群里还真有人问在哪。

    也是约莫二十分钟后常嘉叫的人便先后到了,巧的是这俩人虽然可以说跟语侬毫无关系,却都是她面熟的人。

    一个是常嘉他们班的体委,以前语侬跑操偷懒请假时时常看见他举着九班的牌子跑在前边儿,还有一个,语侬还没想起看他眼熟的渊源,对方就已经叫出她的名字,“吴语侬?”

    几天之前吴语侬和许晏清在步行街因为简诃拌起嘴是因为去取奶茶的时候她走到一半突然掉头就跑,现成的奶茶都不要了,许晏清问她抽什么风,语侬畏首畏尾地说刚刚前面那个人背影好像简诃。

    天地良心,在谢菲尔德的那三年间,语侬自己反而从未主动提起过简诃,每回提到都是因为许晏清嘲她万年母单的时候非得嘴贱一句“你是不是忘不了简诃?”

    而今前后不超过一星期,即便没有许晏清的激将,简诃这个的名字已经阴魂不散一样在吴语侬脑海里闪现两次了。

    常嘉叫来的除了体委,还有简诃分班之后的同桌之一。

    当这个同桌之一惊讶万分地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语侬福至心灵地回忆起这不就是三年前庆功宴上厕所门口发毒誓的那人?

    紧接着她走到那人面前,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今年大几了?复读没有?”

    密室出来不远就是商场,正方便他们结束后去吃饭。

    刚从密室门出来没两步,就听常嘉他们班体委一声惊呼:“简诃?”

    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霎时在脑中闪过,吴语侬拿着手机的右手都无意识地抖了一抖。

    与此同时,常嘉的惊骇似乎并不见得要比吴语侬少,“我擦——”

    许晏清目带探究地盯着简诃手中厚厚的一沓传单,心想怎么就这么鸡儿巧,正好在密室门口发传单?

    简诃自然而然和语侬他们坐上了同一张饭桌。

    从落座到火锅煮沸,期间语侬一直拘谨得很,即便她选了一个既不挨着也不对着简诃的安全位置。

    直至常嘉使唤毒誓小哥:“余中白,把毛肚递过来。”

    语侬疑惑道:“她为啥管你叫余中白啊?你不是叫徐仲伯么?”

    除徐仲伯本人之外,九班其余三人闻言皆一齐笑了出来。

    常嘉和体委甚至异口同声:

    ——“因为他不配有站人旁。”

    ——“因为他就不是个人。”

    语侬反应了一秒,转瞬好似忘了简诃的存在,松弛地大笑起来,“太绝了吧余中白,余中白谁起的啊也太牛了——”

    她问话的时候下意识扫视周围,无意间撞上简诃的视线,对方恰好也目浸笑意地看着她,吓得她立即隐了笑,收回目光后再度正襟危坐起来。

    “就在这啊,余中白的好同桌起的。”体委指了指近旁的简诃,面上笑容竟还诡异地带了点一荣俱荣的味道。

    语侬看出体委脸上的和“母凭子贵”异曲同工的小小得意,搁平时她大概率会逮着这点儿埋汰死体委,问他一句名儿是人家取的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可这会儿她却连笑都很牵强,象征性地顺着体委的手看了下简诃,后者对上她的目光,笑意正要漫上面庞时,语侬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

    简诃有些落寞地垂下眼,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手中的筷子。

    后半程语侬倒也逐渐习惯了简诃的存在,只是仍旧不敢看他就是了,听许晏清他们说话偶尔也愿意插上两句。

    她伸筷去下肥牛,身旁的许晏清趁隙捞走了她的杯子,“干嘛啊?”

    许晏清给她看自个儿空空如也的杯底,“给我倒点儿。”

    语侬转头看到已经空了的果汁鼎,了然道:“行,给我留点儿。”

    徐仲伯提议组织九班回学校看老师,简诃刚还应了几句,这会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想到遥远的五年半前,吴语侬还肯跟他说话的时候。

    高一的时候他跟许晏清是室友,关系一度还很和谐,甚至在吴语侬刚开始为巩固和同性的友谊不带许晏清,只跟女生们吃饭的日子里,他还陪许晏清吃了不少顿饭,直到后来常嘉他们仨一起吃了才作罢。

    后来有一回他们寝室其他两个人被留了堂,换成他落了单,在食堂偶然遇见许晏清,后者本着知恩图报的态度,邀他坐了下来。

    常嘉和吴语侬自然也在。

    饭间许晏清也像今次一样,试图去捞吴语侬的饮料,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许晏清的手仍旧握着纸吸管杯的杯底不放,“我好渴,突然想喝可乐了,就一口。”

    “不行。想喝自己去买。”吴语侬也当仁不让,死死压住杯口。

    许晏清瞥了眼边上的简诃,似乎觉得丢了面子,于是摸出包里的水杯妥协道:“那你倒点给我总可以吧,不碰你杯子。”

    哪知他都退到这份上了,吴语侬飞速打量了眼斜对面的人后,态度依然强硬道:“不可能。自己买会死啊。”

    平时虽然杯子不给他碰,让她往他杯子里倒点她还是给的啊。

    许晏清那回觉得这死小孩儿简直让他在简诃面前丢尽了脸,那时候他早就知道语侬对简诃的喜欢了,于是说不清是报复欲上来还是也一并掺上了点其他东西,他索性把被子一摔,“你在矫情什么啊吴语侬?平时直接对吸管喝都给,今天倒一下都不让?”

    话音刚落,他满意地看到语侬由于震惊而张大的瞳孔。

    几息之后吴语侬才慌张地转头看向坐在她斜对面的简诃,着急辩驳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直接让你对着——”

    “我吃好了。”简诃看也不看她,径直端着盘子站了起来。

    “走了啊。”许晏清笑着招呼了一声。

    “嗯。”简诃虽然端着盘子走了,却还是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夹杂着恼意的“许晏清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那时候简诃不爽归不爽,却也知道许晏清是故意的。

    他知道吴语侬是忌惮他在跟前才不愿意让许晏清倒可乐,而许晏清或许是出于面子或许是出于占有欲一定要找补回来。

    可今天吴语侬不管他了,随他在不在场,管他会不会误会或吃醋。

    她泰若自然地允了许晏清,却一眼都不曾再看他。

    语侬上厕所的间隙,许晏清和常嘉站在火锅店门口等她。

    常嘉不只是吃多了还是怎么,闲不下来地在门口反复踱步。

    “常嘉,说,你要说什么?”

    被点到名的人心中狠狠惊了一惊,但还是装糊涂道:“什么说什么?”

    许晏清笑了一声,很轻蔑的那种,“别给我装。你今天不对劲。”

    常嘉其实尚算沉得住气,但她今天的确憋太久了,二则她觉得和许晏清说了也无伤大雅。

    于是她探头探脑,做贼似的溜到许晏清近前:“许清,我跟你说,我感觉这里面有事你知道吧。简诃和乌鱼有事儿。”

    许晏清无语道:“说重点。这特么说了跟没说有个鸟区别。”

    “就是你知道前几天我发了跟乌鱼合照那次,简诃给我点赞了!擦,简诃以前从没给我点过赞,我还以为他没开朋友圈!”常嘉边说边打开手机要翻给他看,被许晏清一把拨开,“还有呢?没了?”

    “有啊!还有今天怎么就那么巧,我在群里发了定位,完了密室出来了就看见简诃刚好在门口发传单,这要是偶遇我吃屎!”

    “这就没了?”许晏清看向常嘉的眼神要多无语有多无语,要多嫌弃啊有多嫌弃,这两件不用她说他也早就猜的七七八八了好么。

    常嘉的重点却截然不同,“这还不够啊?”

    无奈呼出一口气,许晏清直奔主题,“你打算等她出来跟她说?”

    常嘉猛点头,“您有什么指示?”

    “先别告儿她。”

    “又想干嘛啊男绿茶。”常嘉闻言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许晏清是真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没,那我先不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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