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关着一些犯过错的娘娘们,此时也都睡了。这个寂寥破落的地方与皇宫的华贵威严格格不入,院子里杂草丛生,四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偶尔会听到一两声奇怪的笑声、哭声,或说话声。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还真是麻烦。她们有的睡在床上,有的连床都没有,就裹着床破被子,睡在地上。难看的睡姿,很难看清她们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似乎隔了好几层从地下传来,很清晰,但传入耳朵时音量并不大了。
沉睡中的娘娘们,有的被吵醒了一下又接着睡去,有的都没什么反应,大概是习惯了吧。
白狐寻声找去,那声音来自一间上了锁的房子,那房子的窗户用木板钉死了。白狐放出小人儿,很快便看到这个漆黑的屋子里还放着个很大的木箱子,那声音就是从木箱子发出的。那女人笑的声音很大,因隔了箱子,又隔了门窗,再听到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木箱子只有个很小的门儿,也仅够送碗饭进去,看来是不想让里面的人活着出来了。缝隙也很小,但是白狐的小人儿进出是没问题的。果然,宋贵妃在里面,她不时的笑,但那声音却比哭还渗人。
“宋贵妃!”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木箱里,宋贵妃惊了一下,笑声卡住了。
“你是谁?”宋贵妃什么也看不到,却清晰地听到那人的声音就在耳旁,她颤抖起来,使劲靠着木箱。那声音既有几分熟悉,但又与那孩子有些不同。不过,她笃定那是他,那孩子长大了。
“是你杀了父皇?”那个声音又道。
这就是元坤。可没有人开门,他是怎么进来的?宋贵妃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那声音分明很真实,于是壮着胆子问道:“你在哪儿?你怎么进来的?”
“我就在这里。无须进来。”此时的元坤在白狐的帮助下控制着小人儿。
“你?是人是鬼?”宋贵妃害怕起来。她使劲地扒着木箱,好似怕被拖走似的。
“哼!你这个样子,见人见鬼有什么分别吗?我想知道父皇和皇祖母是怎么死的?”
“本宫凭什么告诉你?”
“他们让你活着,不就是为我留的吗?如若我不想知道,你还能活吗?”
“本宫的泰儿已经不在了,死活对本宫来说无所谓。”
“他怎么死的也无所谓吗?”
“不!这个仇,本宫一定要报。但你会帮本宫报。因为你父皇的死也是在他们的算计里的。”
“那就说吧!从头。”
沉默片刻,宋贵妃缓缓地开口道:
“你的父皇很喜欢泰儿。泰儿很听话,很用功,又是大皇子。本宫母家在朝廷上也是有根基的,不少朝臣很期待泰儿能做太子。可你,却占据了嫡子的位置,不仅如此,太后也想扶你做太子。本宫知道,你是泰儿登上太子之位,唯一的绊脚石。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除掉你之时,却发现太后太宠你,把你宠的不成样子,本宫、还有其他妃嫔就都顺着太后的意,一起娇纵你,使你越来越任性,渐渐地皇上也越来越不喜欢你,直至把你送往北疆,你这块大石,才从我心里落了地。皇上正值盛年,不立太子也无可厚非,但是过几年皇子们就都大了,没准哪个皇子又出息了,入了皇上的眼,本宫这些年的谋划就白费了。正愁这个事呢,有人举荐了荀玉这个人。此人颇有才谋,他力荐本宫:必须除去你”
“我在北疆遇到的刺杀都是你做的了?”
“不全是。你去北疆半年后本宫才遇到的荀玉,之前听说你也多次遇刺,现在想想,可能就是那个人干的了。”
“你指的是惠妃吗?现在的太后?”
“是。”
“你接着说。”
“荀玉很确定的一件事,就是——皇上是要立你——三皇子,为太子的。”
“立我?”
“是,立你。起初我也不信,但听了荀玉的分析本宫就懂了:你,三皇子,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被宠坏了,皇上之所以把你送到北疆多半是让你吃吃苦,转变心性,磨练意志;其次,靠你自己的能力在军中树立威信,成为你日后入朝的背后支撑。再说皇上正盛年,等你个十年八年的,到时皇上已衰,而你也羽翼丰满,可承大任了。皇上为了护你,暗中派往了北疆不少暗卫,所以,我们刺杀你那么多次,都没成功。既然皇上为你做了这么长远的打算,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提前把泰儿推上皇位了。于是,荀玉给我配了一款无色无味,用在水、酒、饭食里绝不会查验出来□□。本宫派人日日在皇上的饭食里、水里放一点,慢慢的,皇上的身体就开始孱弱起来,常常感染风寒,有时还会心绞痛。太医们都查不出病因,以为是皇上操劳过度的缘故。直到前些日子,太后病重,非要你回宫,皇上是孝子,就答应了太后。荀玉断定你这次回京必不会再回去,这是其一;其二你的太子之位也必会很快定下来。这样的话,泰儿就再无机会了。遵荀玉之策:本宫一面加派人手赶去北疆截杀你,一面给皇上加大毒药的剂量。皇上病倒了,但没有立刻让他死掉,也是怕大臣们起疑。宫里无皇后、无嫡子、太后又病重,我们母子顺理成章的监管朝政。当时皇帝寝殿,除了他的几个贴身太监照护,本宫已隔断了他与外面的任何联系。但是没成想,他竟让他的贴身太监们带着他的什么信物跑了出去。泰儿带荀玉去质问皇上带出去的是什么东西?你父皇就只是笑,却一语不答,泰儿情急之下失手杀了你父皇。荀玉见状,要泰儿放出‘三皇子偷偷回京,夜入宫闱,逼宫不成,杀害了皇上’的谣言,这样就可名正言顺的缉捕你,而且也彻底断掉了你即位的可能。”
“唉——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惠妃这个贱人!没想到啊!荀玉竟是他的人,竟是她安排到我身边的,本宫做的这一切竟是为她儿子铺路的,本宫做了这个恶人,她们却顶着一副母慈子孝的嘴脸,恬不知耻的坐上了皇位,而本宫的泰儿也被他们用同样的毒药害死了。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信荀玉那贼人,做下那等事,本宫的泰儿,多好的孩子啊!不该就那么去了!都是本宫害的!都是惠妃那贱人害的!唔唔——”
说到此,宋贵妃捂住脸哭了起来。
“毒药!我在北疆时,你也给我下了同样的毒,是吗?”
“没有。那毒药我只用给了皇上。”
元坤心中已明了。
他站在屋外,箱中的小人儿替他传了最后一句话,道:“你的确害了大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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