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方如壁所言，伴随着一声雷环枪响，法术轰鸣声如同暴雨般接连响起。
何残废望了一眼旁边的方如壁，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哟！还能认得雷环枪，不简单啊！
小子，看你的样子不像个雏鸟，怎么混到先锋营来了？”
方如壁却只是回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何残废的眼神一凝，变得阴狠了起来:“小子，老子没招惹过你吧？
问你几句话而已，何必如此恶言相向？”
方如壁再次转过头去，眼神中已饱含杀意！
他缓缓踏前一步，把脸凑到何残废面前，强大的压迫感令何残废忍不住心头一颤。
“既然知道我不是雏鸟，居然还敢动这些小心思！
你好像觉得，活下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全身，何残废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眼神惊恐的看着方如壁。
那感觉，仿佛他正在面临一座全副武装的高墙巨城，下一刻，要被城头上的恐怖法器碾成齑粉！
剧烈的喘息几口，他又转头看向了赵羿，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那意思似乎是在说，看看你这个朋友，怎么如此无礼！
却不料，赵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很明显，在你和我朋友之间，我肯定选择他！”
何残废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再配合上他脸上的道道疤痕，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不过，他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怒气冲冲的后退几步，隐入了人群中。
赵羿二人这才转过身来，继续向前方观望。
虽然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从法术的轰鸣声中，多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赵羿正仔细辨认着远处的声音，方如壁低低的声音却传入了耳朵。
“玄剑军也有先锋营……”
“什么？”赵羿一时没有听清，转过头来看了方如壁一眼。
方如壁也木然地看着赵羿，沉默了半晌后，才终于开了口。
“玄剑军也有先锋营，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人。
刚才我失口喊出雷环枪，就被那个何残废盯上了。
战场之上要想活命，除了对敌人要狠，对自己人更要狠。
那何残废的话，其实是想探我的底。
只要我们实力够强，接下来的冲锋里，他就会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把我们当挡箭牌。”
赵羿显得有些意外:“还可以这样？这样贪生怕死，烈阳军也不管吗？”
方如壁摇了摇头:“贪生怕死，不过人之常情。
其实对于先锋营，不光是烈阳军，任何军队的态度都差不多。
他们只在乎冲锋是否成功，以及最后有哪些人活了下来。
所以冲上去之后，你大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要别被烈阳军和敌军发现，只要冲锋的任务能够成功，没人会在乎你做了什么。
我之所以对那个何残废那么凶，就是在警告他，敢缩在我身后，我会宰了他的！”
赵羿这才明白，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
旋即，赵羿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瞳突然微微一缩。
“你刚才说，对自己人更要狠，难道……”
方如壁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不错！
一帮死囚上了战场，你不可
能指望他们去讲什么同生共死，战友情谊。
拿别人当挡箭牌只是最基础的，真到了关键时刻，或许只是因为你多了一把兵器，就会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仅仅一句话，方如壁已将先锋营的残酷展现的淋漓尽致。
赵羿眼神一凝，心情变得沉重。
旁边的方如壁却又突然安慰道:“放心，这只是先锋营。
到了正规军，没人会，也绝不敢做这种事！”
赵羿的心情这才算好了一点，看向方如壁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他的解答。
前方的交战还在继续，各种法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天空也被染得纷乱眯眼。
“战况越发激烈了！”赵羿仔细听着轰鸣声，从中读出了一些东西。
轰鸣声大概来自两处，一远一近。
近处自然是烈阳军，远处则是那支敌军。
虽然并不明显，但赵羿还是听出，来自远处的轰鸣声正在慢慢变弱。
看起来，敌军已经开始不支了。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突然自烈阳军中飞出，而远处的敌军阵营中，也有几人飞了出来。
赵羿精神一震:“双方的先天境开始出手了？”
话音刚落，立刻被身旁的方如壁否决。
“不对，是神武境！
只要战斗的规模超过千人，就不会有先天境敢飞起来。
否则，顷刻间就会被军阵轰杀！”
“也就是说，现在天上的几人全都是神武境？！”
赵羿心中骇人，开始对这场战争有了重新的认识。
以他现在的实力，先天境之下，他已经不惧任何人，所以他此行的心态其实一直很放松。
可现在听到方如壁的话，他才突然醒悟过来。
这才刚刚到达熙国边境，已经出现神武境大战。
自己这点微末实力，在这战场上，恐怕掀不起半点风浪来！
最多，也就是个大一点的蝼蚁。
一想到这里，赵羿忍不住冒出冷汗。
还好，在真正上战场之前，他已经醒悟过来。
再抱着之前的心态，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眼看赵羿这幅模样，方如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似乎想笑，可常年不笑的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才能不让赵羿发觉。
“王小飞，别那么紧张。
神武境自有神武境对付，先天境也自然会去找先天境。
这战场虽然危险，但只要跟着大部队走，也没那么容易死。”
赵羿看了他一眼，心情稍作缓和。
但立刻，他又察觉到什么，目光灼灼的盯着方如壁。
这小子刚才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在说我怕死？
此刻的方如壁却已经转过脸去，一脸严肃地盯着前方的天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
赵羿不爽的冷哼了一声，却没再多计较什么，也转头看向了前方。
烈阳军中很快又飞出一个神武境，现在已经是两个打四个。
可看起来，己方的两位却丝毫不落下风。
他们一个用剑，一个使刀，刀光剑影不仅覆盖全身，更是完全笼罩了身前的数十丈距离。
对方的四人则手段各异，风、火、拳、指，四股力量铺天盖地，织成罗网，将烈阳军的二人紧紧围困在当中。
可纵使如此，这刀剑二人也丝毫未见颓势，反而偶有奇招，还能将包围再撕
开一截。
神武境之间的交手，寻常时候，可是很难见到的。
根据血源所说，为了防止自身招式、功法等泄露出去，神武境一般都会刻意掩盖自身。
哪怕是同境交战，也大多会有所保留，不肯全力出手。
也唯有这样赤裸裸的战场，才能逼得神武境们全力爆发，无心再掩盖什么。
只可惜，虽然今天好好不容易看见了，而且还是混战，赵羿却受限于修为，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不过，虽然只能看个热闹，但赵羿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肯错过。
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句话。
方如壁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你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什么？”赵羿扭转头来，却发现方如壁根本没有看自己，还在满脸紧张地盯着半空中。
赵羿盯着方如壁又看了看，却发现他好像没有注意自己的目光，还在看着前方。
这让赵羿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他也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然后他就听到，旁边方如壁的心跳声，似乎加快了一拍。
接着，他莞尔一笑，用同样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交个朋友。”
刚才方如壁问的，其实是赵羿最开始的那句话，“那你和我朋友之间”。
他想问的是，咱们真的算是朋友吗？
所以赵羿才会回答他，“也可以交个朋友”。
而赵羿这句话说完，尽管微弱，他依然清楚的听到了方如壁呼气的声音。
他却没发现，此时的方如壁，嘴角正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真好，我方如壁……也有朋友了！”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半空中的战斗又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烈阳军的两位神武境大展神威，刀剑合一之下，终将那漫天罗网斩碎。
赵羿亲眼看见，敌军的四个神武境倒飞而回，险些从半空跌落。
“好强！”赵羿忍不住惊叹。
方如壁也在旁边附和道:“的确！这样的高手，在玄剑军里也没有几个！
我曾听一位叔叔说过，修为越高，以弱胜强的难度就会越大。
因为到了那样的境界，细微的差距或许能分出高下，但已经很难决定胜败。”
赵羿满脸可惜的摇摇头:“修为还是不够啊！否则今日这一战，我们应该大有收获的！”
赵羿正说着，前方的法器轰鸣声瞬间激增。
其中大部分来自烈阳军的方向，只有少部分从对方的阵地响起。
这就说明，敌军已经支撑不住，开始溃败。
果然，赵羿眼看着前方的人头开始流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应该是烈阳军开始追击那伙敌军了。
前方的烈阳军速度开始加快，连带着，队伍最后方的先锋营也跑动了起来。
不过，刚刚跑了不到一个时辰，队伍的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
方如壁看着四周环境的变换，说道:“看来烈阳军没有追。我们已经正式进入熙国了。”
顺着方如壁的视线，赵羿向左前方看去。
那里有一排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树墙。
树墙上插着一杆旗，旗上绣着熙国的国徽。
这里，就是熙国的边境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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