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打电话给李映, 说明孙珏的特殊情况,以及办||证的需求时,果不其然李映那边又有了新的案件。
“冰城下辖云冲县所属的村里, 接连死了十几个人,死因有点蹊跷, 东北分局的人去看过之后, 申请总局调派人手过去……”
李映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不是民间小打小闹的个例, 必然是发生了一些影响, 引起特管局重视, 才会由官方出面。
想想也正常,国家地大物博, 四周总有看得见看不见的敌人虎视眈眈, 岁月远不像普通人眼中那样静好, 无数像李映这样的人在看不见的暗处守护人间。
何疏知道李映要说什么,但他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假装信号不好挂断电话, 而是完整听对方说完。
“现在初步调查是什么情况?”何疏问道。
“本来以为是一件偶发性的案子,但是东北分局那边初步认定, 案子可能与邪||教有关。”李映有点焦头烂额,但他没忘记何疏这边的需求, “你说的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尽快查证办理的, 不过因为东北分局反馈上来的这件事是我来接手的, 也是局里很重视的,所以近期其他事情的效率可能会稍微慢一些。”
何疏微微一震:“这么严重?”
他印象里的所谓邪||教, 就是虚拟或自封神明, 搞些怪力乱神的把戏哄骗民众, 又或者像国外那种企图利用宗教蛊惑民众颠覆的祸乱分子,但仔细一想,他们这些斩妖除魔的手段,如果正好遇到一个有点本事的人,又心术不正,就很容易走到邪道上。
李映叹了口气:“要说影响很大也不算,幸好发现得早,但现在罪魁祸首还没找到,我们需要一些受害者提供线索,但他们又已经不在人世了……”
何疏秒懂:“回头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一声就行。”
李映:“何师弟,我就知道你贼靠谱,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一个案子……”
何疏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事儿那么多?全特管局的案子都归你一个人管了?”
李映:“那不能,我负责的只是沧海一粟,每天报上来的事情特别多,我们还要甄别到底是不是真的属于特管局管辖范围,如果不属于还得原路打回去。你要不信的话,你到特管局来参观一个月就知道了,宋局他们要是知道你愿意来,肯定热烈欢迎,哦对了,还有广道友,你俩焦不离孟,欢迎一起来啊!”
何疏麻木:“你想白嫖干活的苦力就直说,还什么参观一个月,说这话不怕天上一道雷打下来把你给劈死!”
李映哈哈一笑:“你不舍得我让雷劈死的,我死了谁给你们发津贴奖金?”
何疏听见前半句还挺肉麻的,后半句却深觉有道理。
“不错,我收回原来的话,等你把奖金都发了再被劈好了。”
李映:……
两人侃了几句,何疏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
“该回家了吧?”
“我改变主意了。”广寒道。
何疏扭头看他,一脸莫名。
广寒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薄薄的纸。
何疏接过一看:“机票?海南?”
广寒点头:“本来准备回家再送你的礼物,带你去海南度假,酒店我也订好了。”
何疏想到阳光沙滩,大为心动。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游泳了,不过这次来春城,衣服没带多,泳裤泳帽也没有,确实得等回家了再出发,你这机票还能退不?”
广寒:“回家被凤凤知道我们要去海南,它能不要求跟着去吗?”
何疏:……
说得好有道理,小肥鸟,哦不,现在是小橘猫了,肯定会大吵大闹要求把它带上,这硕大的电灯泡……啊呸呸呸,他怎么自己说得跟去度蜜月一样!
“泳裤泳帽可以去了再买,海边不会缺,现在出发的话,还赶得上在沙滩边吃海鲜烧烤。”广寒的话就像魔女的蛊惑,在何疏耳边无限放大,造成回声效果,连带着让他脑海里浮现章鱼铁板烧,烤生蚝等景象,似乎连香气都能隐隐闻见了。
“别说了,马上出发!”何疏当即拍板。
两人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提着本来也没多少的行李,让胖子开车送他们到机场。
胖子看着活蹦乱跳向往碧海蓝天难掩飞扬之色的何疏,忽然来了句:“老何,你变了不少。”
何疏一愣:“此话怎讲?”
他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该懒还是懒,该咸鱼还是咸鱼,虽然有了活阎王的身份之后确实积极一些,总想着做出个榜样,以免辜负了这职责,但本性难移,目测未来一段时间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胖子好像读出他的想法,就摇摇头:“不是表面上那种变化,我是感觉你整个人气质变了,唔,我也说不上来,你知道我读书时语文就不太好,应该就是更有担当,更像个爷们了吧!”
何疏有点手痒:“你意思是我以前不像个爷们?”
胖子提前灵活跳开,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惹得旁人看了好几眼。
“以前当然也是,现在更像,不行么?”
“不行,你他娘的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小子别跑!”
何疏迈开腿要去追,又被广寒拎回去。
“别玩了,快点去安检,时间很紧。”
何疏只好放弃把胖子修理一顿的想法,遗憾回头,却正好看见胖子也回头朝他招手,笑容灿烂,挤眉弄眼。
不知不觉,昔日的小伙伴已经长大,他们终将走向各自不同的人生之路,并承担起各自的责任,荆棘遍地,还是璀璨之花,都出于他们自己的选择。
胖子奋斗半生,有了恒产,只差一个女主人,孙珏从天而降,虽然有点波折,但总算收获硕果,两全其美。
而他呢?
“疏宝!”
这个称呼让何疏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回神醒脑。
“说了多少遍别在外面这么喊我!”何疏恼羞成怒。
“好的,”广寒从善如流,没说自己刚才喊了几声何疏他没听见,“老何,该安检了。”
何疏无语片刻,快步走向停在前方等他的广寒。
这个人,是他未来的责任之一,是他披荆斩棘的剑,也是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剑。
他脸上表情多变,广寒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何疏打了个哈哈:“在想你!”
……
安检很顺利,飞机也没有延迟,两人抵达海南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夜宵时间。
两人在酒店安顿好,何疏兴致勃勃拉着广寒去完烧烤,又到酒店房间各搬了一条薄毯,准备在沙滩躺椅上休息一宿,顺便等日出。
海风很大,没有蚊子的生存空间,但温度也比较低,何疏把两张躺椅并排放在一块,往上面一躺,薄毯盖上,长长叹了口气。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的声音很大,但很快被裹挟在海风中,卷入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广寒望着夜空。
今晚天气很好,星光熠熠生辉,就在两人头顶。
曾经多少年前,他在风沙中向死亡行进,在冥河边杀出一条血路,踏着千军万马的尸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宿命,那时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如此安宁愉悦的心境。
不为生存挣扎,不为完成任务,不为托付重任,那些沉甸甸压在他身上的东西,悉数瓦解粉碎,他只为自己而活。
没有何疏,他永远不明白生命与快乐的意义,不明白为何人活在世上那么多年,还千方百计想要寻求长生不老。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有所牵挂,有舍不得放不下的执着。
何疏,就是广寒的执着,和执念。
夜色仿佛把那些不知名的面子和包袱全部掩盖,一只手不安分地摸过来,覆在他手背上,别别扭扭抓着。
广寒嘴角微翘,放松身体,任凭对方动作。
“老寒,我有时候会想,遇见你,是不是我的一场梦,从去年中元节到现在就没醒过的梦,可能真实的我,早就死在窅魔手里,你没有住在我的对门,也没有凤凤那只小肥鸟,所有一切,不过是我死后残魂被困在窅魔幻境里臆想出来的美梦,等到梦醒,我也就魂飞魄散了。”
广寒:“也许真的是梦。”
何疏本来就是开玩笑,但广寒这样出乎意料一说,他反倒心头微颤,下意识扭头望向身旁。
熟悉的身影还在,但他依旧不放心,手里的力道忍不住紧了紧,像是要确认目前处境。
“我也觉得是梦。”广寒继续道,“我那短暂前生,充满不愿回想的细节,曾经有人跟我说,我杀孽太重,没有来世,也绝不可能会有幸福美满的人生。但现在,我居然觉得曾经触手可及的血腥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就连那把不离身的长||枪,拿出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一个人是梦,但两个人的梦在一起,就变成现实了。”
何疏听得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就算是梦,我也愿意与你一道沉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广寒说罢,往身边人的侧颜上亲了一口。
“只要你想,永远抬头就能看见我。”
何疏头一次发现广寒如此具备说情话的天赋,也不知道是事先演练,还是张口就来。
难道说演员当久了,台词也就自然而然能自动生成了?
就在这时,两人中间忽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只亲脸啊?广寒你还行不行了,连个嘴都不会亲?”
何疏、广寒:……
两人齐齐看着这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橘猫。
后者正扭头在沙滩上撒欢地跑,一边跑还一边埋怨他们。
“臭何疏,出来玩居然还也不带我,还好我聪明,不然又要被你们丢下了!”
“你偷偷把他带来的?”何疏压着嗓子质问。
“怎么可能!”广寒想也不想就否认。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望向凤凤。
“你到底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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