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中,一名女子正在一处伢行,似乎是想买几个丫鬟小厮回去。
她看着名册,叫来了掌柜的,指着名册上的几个人,道:“把这几个人叫过来给我看看。”
掌柜的看了眼名册上的名字,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小姐不高兴了,脸色一横,语气蛮横,“怎么,你做的就是给人家买卖奴隶的事儿,以往都是亲自上门给我们挑选,如今本小姐我亲自上门了,你却不肯卖了。张伢子,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张伢子是王城中有名的人伢子,他手下的奴隶来路到底正不正也没人想知道,王城的豪商官仕只知道他这儿的奴隶质量好,女婢长得娇俏,男丁有着一股子力气。
张伢子一脸为难,道:“小姐您再挑挑?”
小姐冷笑一声,“今个儿我就回府去办一场文会,再给那些世家小姐公子们好好商讨一下张伢子你这儿的奴隶来源。对了,我一定不会忘了请宋司长的,毕竟他最近为了王城的人口失踪的案子十分的费心劳力。”
小姐似乎笃定了张伢子这儿的奴隶来路不正。
若是吓唬吓唬人的,就算了,毕竟每个伢行里都会有那么几个来路不正的奴隶。可张伢子知道,眼前这姑娘眉目间透着股狠劲儿,他多年在达官贵人面前混迹,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惹,哄两句给点好处也就过去了;也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惹,就算把好处堆到天上了,该被收拾的还是被收拾。
这小姐很明显就是后一种人。
张伢子一脸无奈,道:“小姐,这册子上的奴隶不是我不卖给你,主要是这已经被人给买走的。”
“被谁买走的?买走了为何不划去名字另行造册?”小姐绣眉紧促。
按大康律法,已经被买走的奴隶都需要另行造册,造册内容包括奴隶来路、样貌、基本信息和去路,以备官府查询。
张伢子压低了声音,求饶道:“小姐,求求您高抬贵手小声一点,这违法的事情不能大声嚷嚷啊!”
小姐冷笑,“知道违法还做?”
“主要是……人家给的钱够多啊……”张伢子道,他左右看了眼,伸出手在小姐面前比了个十,“光是封口费就有十万灵金。”
“所以小姐,您还是莫要再追究了吧。”
张伢子挤眉弄眼,希望小姐能明白这其中的利益纠葛。
能一下子拿出十万灵金的人不多,王城物价稳定,只要五千灵金就可以维持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十万灵金,只能是商贾或者官仕拿出来的。
张伢子希望小姐以为是后者,这样说不定她就害怕了呢。
可小姐却是一声冷笑,不依不饶的道:“若是商贾,那便只有被我家敲诈的份;若是官仕,那正好,给我父亲增加点政治资本。”
“张伢子,今天这事儿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明天就请宋司长来把你的伢行给查封了,让你滚进大牢秋后问斩!”
“别……小姐,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夜啼小儿,还请小姐您高抬贵手……”张伢子心一横,凑到小姐的婢女耳边说了个名字。
婢女神色凝重,低声在小姐耳边道:“是乔家乔语。”
……
夏侯府。
夏侯老爷子正在听夏侯淳讲太玄府与乔家的恩怨,他喝了一口茶水,烫得他咂了咂嘴。
夏侯淳试探的问道:“父亲,我们是否……”
这是个大好的机会,若是能与乔家联手,便能彻底将太玄府瓜分,届时他夏侯府就会高上苍兰府一层,这大康,就再也不是三府鼎立的局面。
苍兰府野心大,夏侯府也有野心,只是从未表现得那么明显。
可夏侯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我们作壁上观。”
夏侯老爷子看得更长远,他道:“夏侯府是三府之中第二的存在,冒险吞下太玄府必然会再上一层楼,但随之而来的绝对是宫府的报复。”
他在王庭埋有耳目,知道龙脉秘境结束时宫渊的话他自然耳闻。
“而且,你不好奇为何至今王庭都没有出手吗?”
要说这大康谁最想把权势掌握在自己手中,除了王庭的那位王储,便没有其他人了。如今的大康表面上是王庭为中心,但无论是三府还是两院,都分走了王庭的一部分权势。
对于两院而言,这权势是先帝给出的,对于三府而言,这权势是自己挣来的。
“王储是很想收拢王权,但是什么迫使他不能动手?那恐怕就只有宫殿下了。”夏侯老爷子道。
“王储一直忌惮宫殿下夺位自立,而宫殿下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修为天赋,都太耀眼了。”夏侯淳道,“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宫殿下不夺位自立。”
以宫殿下的手段,若他成了大康的王,他们三府活不过三天,不,是两府,太玄府早已与宫府绑在了一条绳上。
“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若有必要,伸手拉太玄府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夏侯淳默然,“是。”
……
乔府,少女闺房内。
无数藤条顺着墙面蜿蜒,细小的藤叶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盒子,查探着盒子内的情况。
为枝站在最中间,忽然睁开了眼。
它伸手招来一片叶子,叶子化作飞鸟将它载起来,落在少女的梳妆台前。巨大的铜镜上,映照出为枝小巧的身体,为枝伸手去碰,镜面荡漾起阵阵波纹。
有内空间……为枝心想,它手化作一条藤蔓伸了进去,藤蔓在镜中空间不停的延伸,最终圈住了一个盒子。
为枝收回手,将那盒子拉了出来,打开后,是一张又一张的纸。
为枝抽出一张,好在藤婆婆教过它识字,因此看到上面写着:
立字人王间因天遇大旱颗粒无收,加之匪患猖獗,无奈经中人将自家小女卖与张伢子,小女现年十五,言定价灵金五千外加粮食十斛,小女入伢行后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概与王间无关……今张伢子贱卖王间之女与乔府乔语,得灵金一万五,人钱两清,双方不得反悔,空口无凭立红为证。
为枝不敢直接拿走,便取出留影石将这些卖身契一一留影下来。
屋外,一抹白影掠至它身旁,道:“走吧,有人回来啦。”
屋内的藤蔓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消失不见,为枝将盒子封号,扔回了镜面空间。
白光与清光闪过,屋内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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