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另一侧,明黄色的帐幔垂落,隐约映出床榻上侧躺着的窈窕人影,身形瘦削纤细。
“太子妃,该吃药了。”
宫人们端着药碗入内,轻手轻脚地撩起帐幔,一股苦涩难闻的药味在室内弥散开来。
床榻上,女子一身明黄寝衣,乌发披散下来,面容上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她纤细的手指捧着药碗,柳眉紧蹙着将一碗乌黑的药汁喝下,又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水漱了口,一边用巾帕擦拭着唇角,一边虚弱地开口问道:“林嬷嬷,西厢那边的人走了?”
“是。”林嬷嬷摆摆手让服侍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担忧地望着床上一脸病容的女子,担忧道,“太子妃,您莫要担忧这些杂事了,这些事都有老奴替您看着。还是保重身子要紧啊。”
太子妃勉强扯了个笑,笑容却尽是苦涩,藏在寝被下的拳头紧紧攥起,“若不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又怎会容那贱人……咳咳咳!”
说着,她又是掩唇一阵猛烈的低咳。
“太子妃!”嬷嬷担忧地上前替她顺着气,低声在太子妃耳边劝道,“娘娘,您就听老奴一句劝,万事放宽心。只要您能够顺利保住腹中的胎儿,率先为太子殿下诞下皇长孙,任凭是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
闻言,太子妃隐喻的神色也和缓了几分,温柔地拂过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目光中尽是温柔。
“嬷嬷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她掩唇又咳嗽了几声,眉目间显出几分冷色,“这些日子让咱们宫内的人都小心些,在将这胎保住之前,决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否则,我决不轻饶!”
“是,太子妃放心。”
与此同时,苏夫人从承恩殿中出来之中,心中还带着几分郁结之气,不肯让苏兰熙身边的宫人相送,执意要自己一个人离去,苏兰熙也并未强求,苏夫人又不是第一次入宫,进出宫的这条路早就是走熟的了,也不必她多担心什么。
苏夫人见此,却愈发气怒,带着自家丫鬟转身便拂袖而去。
出宫的路上,她越想越是气不过,忍住骂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丫鬟听着这话,吓了一跳,低声劝道:“夫人,慎言啊,这可是在宫里。”
被丫鬟这话一提醒,苏夫人也反应过来自己气急之下说错了话,面色讪讪地住了嘴,脚下的步子却有意地加快了几分,想要赶紧离开这皇宫之中。
这一快不要紧,正巧在前方宫墙的转角处,与一人撞到了一处。
“哎呦!”
苏夫人毫无防备之下被撞得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夫人!”丫鬟忙上前将人扶住,急声道,“夫人您没事吧?”
不等苏夫人开口,前方便传来一道尖利的呵斥:“大胆!竟敢冲撞公主殿下,该当何罪!”
苏夫人刚缓过神来,听见这一句,脑子嗡的一下,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民妇不是有意冲撞公主殿下的,殿下恕罪。”
被苏夫人撞到的,正是这些日子被诚帝扣在宫中思过的雪瑶公主。
今日她好不容易软磨硬泡地让父皇答应她可以出来走走散散心,谁知道刚出来就险些被人撞到。
“哪里来的贱民!晦气!”
她看着跪伏在地的苏夫人,嫌弃地拍了拍方才被撞到的裙角,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苏夫人看到她这般动作,面色又是苍白了几分,却咬着牙没敢吭声,心中已经暗暗后悔自己方才没有让承恩殿的人来送行,现在只能暗自祈求这位公主殿下赶紧离开。
跟在雪瑶公主身边的侍女认出了这人的身份,低声在公主耳边耳语几句。
“哦?还有这种事?”祁雪瑶显出几分兴致,也不急着离开,对跪伏着的苏夫人道,“喂,听说你是太子哥哥新纳的那位良娣的娘家人?”
苏夫人战战兢兢地回道:“是,民妇苏徐氏,拜见公主。”
祁雪瑶才不关心她是何人,她真正感兴趣的另有其他。
“怎么,听说你家儿子看上了穆婉宁?可有此事?”
“这、这个……”苏夫人身子颤了颤。
就算她再如何偏心自家儿子,心中也是清楚苏寰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的。她敢在苏兰熙面前闹,却不敢在这位刁蛮的公主殿下面前理直气壮地说出要娶清和县主这种荒唐话来。
她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祁雪瑶见她支支吾吾,不耐烦道:“什么这啊那的!你只管回答本公主,是,或者不是!”
苏夫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正当她战战兢兢地盯着祁雪瑶发怒的时候,却不想面前的华服女子抚掌一阵大笑,“好,好,依本公主看,这可是一桩好亲事。”
苏夫人愕然抬头:“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
祁雪瑶摆摆手,道:“行了,别跪着了,跟本公主回宫将事情详细说说,此事本公主为你们做主!”
苏夫人闻言大喜,连连叩首谢恩,忙不迭地爬起来跟着祁雪瑶一同回了她的沉雪宫。
几个时辰之后,苏夫人从沉雪宫中走出来,面上尽是得意与欣喜,千恩万谢地拜别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出宫去。
沉雪宫中,祁雪瑶冷笑一声,狠狠将画着清丽女子的画卷撕碎扔在地上。
穆婉宁!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同我争殷离!
宫里宫外暗潮汹涌的时候,作为此事中心人物的穆婉宁却早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日在殷府中与殷离签订了协定之后,穆婉宁便一直在武安侯府中等着殷离的消息。好在,殷离也没有让她失望。不过三四日,一本册子便暗中被送到了穆婉宁的手中,其中很是详细地记载了祁景川的诸多情报。
这几日,穆婉宁没事的时候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将这本册子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个透彻,将其上的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又与前世自己记忆中的种种相互应证,倒还真让她发现了些怪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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