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川声色恳切,声声泣血,一副恨不得指天立誓的模样,若是寻常人只怕单是看着他这副样子都要对他的话信了几分,甚至暗暗疑心是否是自己多虑了。
只可惜,今日这大殿里里外外的,没有一个人是会被这等把戏蒙骗过去。
太子冷哼一声,道:“慎王说得倒是好听,只可惜所作所为令人齿寒!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与你无关,那本宫今日倒是要与你好好说说!”
他一手狠狠指向穆婉柔,厉声问道:“这女子与你是什么身份?”
祁景川面色黑了黑,咬牙道:“此人是武安侯府大小姐,与臣弟并无……”
“三皇弟该不会想告诉本王,此人与你毫无干系吧?”太子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上座的诚帝拱了拱手,一双阴沉的眸子却牢牢锁住祁景川,“父皇就在此听着,三皇弟小心祸从口出,犯一个欺君之罪!”
祁景川原本还真是打算矢口否认自己与穆婉柔之间的关系,那些证据他都已经看过了,穆婉柔今日八成是与皇嗣被害一事脱不了干系,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和穆婉柔扯上关系。
只可惜,他就算是想否认也晚了。
单凭着穆婉柔身上的一身浅红色嫁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瞒不过去。
太子多此一问,不过是想逼着他自己承认罢了。
祁景川藏在袖中的手攥得手臂上青筋毕露,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道:“此女乃是臣弟新纳的小妾。”
太子哼了声,满意的点头,“三皇弟承认便好,这么说来,这人便是慎王府的人了。”
不等祁景川反驳,他又道:“那本宫再问你,廿四那日,你可曾送此女入宫?”
“……是。”
宫中进出守备森严,祁景川当日送穆婉柔入宫之事虽然隐蔽,但若是此刻诚帝下旨细细纠察,定然也是逃不过的,祁景川只得承认下来。
但他又忙解释道,“本王将人送入宫中,只是担忧母妃常居宫中无人陪伴,所以才会一事之间做下错事。未曾事先向母后禀明,是儿臣的思虑不周,儿臣愿意受罚。”
说着,祁景川痛快地一掀衣袍,双膝重重磕在大殿上。
见他又拿出管用的那一套做派来,太子气得面色涨红,一拍圈椅的扶手起身,刚要开口,却被上座的皇后唤住了。
皇后止住太子的话,浅浅一笑,温和的望着跪在下首的祁景川道:“慎王这是做什么?你一片孝心想要孝顺你母妃,任凭是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本宫若是罚你,岂不是显得本宫不通情理?”
“母后,他……”
太子一听这话,又要插嘴。
“太子!本宫是在和慎王说话,你插什么嘴!”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太子一眼,但凡她这个儿子能有祁景川三分之一的心性和机敏,她也不必整日里为他操碎了心。
祁景川暗中骂了句蠢货,抬首恭声回道,“母后仁德,儿臣铭感于心。”
皇后这才复又望向祁景川,眉宇间露出几分疑惑:“只是,本宫不明白的是,太子既然是将人送入宫来陪伴容妃妹妹的,又怎么会送到了太子妃的东宫去?”
祁景川刚刚转好几分的面色,又在这一句话中沉了下来。
他的目光冰冷如剑,冷冷扫向一旁的穆婉柔。
若不是这个女人坏事,留下的破绽太多,他又何至于如此被动?
他咬着牙根道:“这件事,就要问她了。”
“我、我……”陡然被问到,穆婉柔目光中显出几分慌乱,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东宫,我从来没有去过!”
“你说没有去过便没有去过吗?”太子冷冷开口,看着穆婉宁的目光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若不是这个女人,他又怎么会失了皇长孙,还平白让朝野上下看他的笑话!
他转而望向跪在殿上的素
衣女子,声音柔和了几分,“兰儿,你莫怕,将你知道的都出来。有父皇在此,本宫到时候看看,今日谁还敢颠倒黑白!”
苏兰熙一身粗布囚衣跪在大殿之上,闻言对太子露出个带着几分虚弱与依赖的笑来,才缓缓开口道:“当日嫔妾与太子妃娘娘一同离了长春宫,刚刚回了东宫,便有小厨房的奴婢送来了一碗羹汤。太子妃的身子弱,寻常出了门回来都是要用些羹汤补补身子,嫔妾未觉有异,便将羹汤送到了太子妃面前。”
诚帝闻言,问道:“你是说,你不知道这汤有问题?”
“是,嫔妾毫不知情。”苏兰熙笃定道。
诚帝又摆摆手,命侍卫将瘫软在地的穆婉柔带到苏兰熙面前,问道:“你可识得此人?”
苏兰熙抬头瞧了眼,虽然穆婉柔此时一副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但还是能够隐隐看出几分美人坯子的模样来。
苏兰熙看了几眼的,摇了摇头,垂首道:“嫔妾并未见过这位姑娘。”
不等穆婉柔松一口气,她又道,“不过,东宫上下宫人众多,若是这位姑娘当真到过东宫,总会有宫人见过才是。”
诚帝冷声下令,“来人,去查。”
侍候在皇帝身侧的内侍应了喏,领命而去。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穆婉柔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东宫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她就算是再如何小心,也不敢担保没有人看到她。
穆婉宁冷眼看着穆婉柔面色苍白的模样,眸中尽是冷然。
苏兰熙今日所言,皆是他们早早便商议过的。今日有武安侯在场,她并不愿当着爹爹的面对穆婉宁做出咄咄逼人的模样来,便将今日的主场让给了苏兰熙这个最大的受害人,而她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看着穆婉柔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内侍手脚极快,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带了两个战战兢兢的宫人回来,禀道:“启禀陛下,这二人乃是在东宫小厨房中当值的,奴才将穆大小姐的画像拿给他们看过,他们都说曾在廿四那日见过穆大小姐,只不过……是一身宫婢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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