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甜味。
虞见楚分外沉醉。
大概是太久没有进食,又或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血液有着独特的甜美香气,向来比较克制的虞见楚难得起了点贪婪的心。
明明已经不饿了,却迟迟不肯拔出牙齿,只缓慢地继续吮吸着,慢吞吞的。
洁白小巧的尖牙刺穿江时奕的皮肉,没有钝痛,只有一阵一阵热流从那里迸发开来,将他肩膀和半张脸都熏得泛红。
许久,终于餍足了的虞见楚才微微抬起身子,舔舔嘴唇低头看去。
男人裸露的脖颈上有两个细小的坑洞,边缘微微红肿,有血珠缓缓淌下。
蓦得,虞见楚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不能浪费。
他重新靠过去,伸出舌尖将那滴血给舔舐干净。
濡湿的舌头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温度划过江时奕的皮肤,再碾过微肿的伤口,酥麻的感觉扩散,江时奕连耳朵都红得彻底。
血族唾液中蕴含的力量,能将他们制造出来的伤口完美消除,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除了那让江时奕人都紧绷起来的短暂的愉悦。
江时奕吐了口气。
他想到那些传说。
吸血鬼一般都有着精致的容貌,能轻易俘获人的心,当他们狩猎时,猎物会沉醉在他们编织的美梦中无法自拔,连自己被攫取了血液都不知道。
他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虞见楚。
几分钟之前他还是个哭着喊饿的小豆丁,而现在,他已经是大人了。
或许是因为方才哭过的缘故,他眼尾泅着湿润的红,衬着他皮肤白得像温润的玉石,稍稍长了些的黑发披在他胸前,落下来的几缕发被他挽在耳后,娇艳的唇肉上还沾着点殷红,抿了抿嘴唇以后晕得更开了。
他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江时奕,看着很是满足,眼角带笑。
江时奕看了他两眼,目光便忍不住往下挪了些。
他穿的衣服原本就湿了,脱掉以后便只用毛毯裹了起来,现下人一变大,便什么都遮不住了。
纤长的后脖颈,趴在他身上时脊骨弯出的漂亮弧度,分明的骨节,纤瘦的腰,微微凹陷的腰窝,直起身子时身前的嫣红
他似乎没什么羞耻之心,被江时奕那样盯着也未曾闪躲,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眼神也看不出半分羞赧。
虞见楚自然不会害羞。
裸露身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卡迈尔说,他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瑰宝,展示自己并不是什么错事。
虞见楚这会儿忙着高兴了。
这是他头一次自己在外觅食,抛开前两次的失败,吃饱喝足的他可谓是无比成功。
这很难不让虞见楚骄傲。
第一次诶!没有卡迈尔的帮助诶!全靠他自己!
只是,他想从江时奕身上爬下来的时候,后脖颈一只手按下来,阻止了他的动作,让他都没法直起腰来,又重新趴了回去。
他挣扎着动了两下,没挣开,反而被抓着头发被迫仰起头来。
头发被揪得有点疼,虞见楚的眼睛眨了眨,有点不高兴地咬了咬嘴唇:“疼~”
两厢比较之下,虞见楚再度回忆起了卡迈尔的好来。
就算他磨蹭再久,也不会揪他头发。
江时奕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力气,他的目光在近在咫尺的精致脸蛋上流连了会儿,最终停在了虞见楚微张的嘴唇间露出的小尖牙上。
洁白小巧的牙齿,和小虎牙似的,上面还残留了点鲜红的血迹,他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蹭下一点淡红:“吸血鬼?”
虞见楚没回答,像是有点呆住了。
江时奕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下他的唇瓣:“换个说法,血族?”
他这么问道,虞见楚方才眼中的不满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恐慌。
虞见楚突然意识到,他的第一次觅食,还是失败了的。
他治愈了进食留下的伤口,却并不会消除他的记忆,长久未进食突然餍足让他的小尖牙没法第一时间收回去,以至于被他找到的猎物发现自己血族的身份了。
和大多数普通的小孩子一样,被管束得多了,就对外面的世界起了强烈的探究欲望,虞见楚小时候也有过一段并不安分的日子。
他总是想一个人溜出去,不肯带上别人,连卡迈尔也不要,美其名曰“自由”,逮着个空档就往外溜,还学会了翻窗爬墙。
而为了让不听话的小孩儿乖乖呆在家里,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卡迈尔也会学习人类的做法,夸大某些说辞或者编出一些事去吓唬他,让他感到害怕,自然也就不敢出去了。
比如——一旦人类发现血族,就会架起火堆把他烧死。
曾经被蜡烛烫到过的虞见楚不敢想象被火光包围是怎样可怕的感受,自那以后便乖乖地留在家里,去哪儿都要带着人。
卡迈尔这话说实话倒也不假,只不过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血族早就不会被人类轻易抓住烧成灰烬,更何况是虞见楚。
但偏偏虞见楚胆子就是那么小,哪怕卡迈尔只跟他说了一次,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么牢。
眼下江时奕“血族”两个字一出,他就自动联想到了那句话。
先前答应他可以吃的好哥哥在虞见楚眼中一下就变成了恐怖的代名词,飞快地拍掉了江时奕抓着他的手,刚还毫不在乎地袒露自己的身体的他一下抄起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眼神戒备地盯着江时奕瞧。
他又退后了几步,和江时奕保持在一个他自己觉得安全的距离。
“我才不是什么血族,我是我是”色厉内荏地咋呼着,虞见楚都不知道他该说自己是什么好。
捂着自己带血的小尖牙,他心慌地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东西来,
当初他求着卡迈尔带他来华国游玩时,住的是山里的小别墅。
山中多草木,傍晚的时候一旦下场小雨,就会有密密麻麻的蚊子飞出来,他头一回见没觉得厉害,被吸了不少血,还咬得浑身是包,痒得哼唧了两个晚上才好。
蚊子和他们一样,也会吸食血液。
虽然虞见楚不喜欢它们,但是不可否认这时候它们很有用。
虞见楚当机立断地大喊:“我,我是蚊子精!”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方才那点旖旎散了个干净。
虞见楚躲得远远的,满眼警惕地盯着江时奕,大有“你若不信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而江时奕微挑的眉头只清楚地表达了“你看我信吗”的含义。
其实换做是虞见楚自己,他也不会信的。
毕竟他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那样“嗡嗡乱叫”的蚊子呢?
他可是很受欢迎的,看见他的人每个都喜欢他,他才不讨人厌呢!
但是,再想想自己若是被发现“血族”的身份,会被抓起来烧死这种可能性,虞见楚就绷不住了。
想着想着,眼中写着“你若不信我就哭给你看”的虞见楚还真就哭了。
这会儿他哭起来,和之前小豆丁模样那点委屈巴巴的模样就不同了。
他睫毛发着颤,沾染了几滴泪,挂在上面闪着微光,让他像是瞧不见了一般,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纤细雪白的手指揪着自己身上的毛毯,也不知道给自己擦眼泪,明明是怕极了他面前的江时奕,却还仰着头朝着他,像是还要他帮着擦眼泪似的。
娇生惯养。
说两句要哭,碰一下会疼的小少爷。
江时奕:“”
江时奕不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之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也有女演员要求这要求那,喝的水要什么牌子,吃的饭要什么酒店送来,拍场戏撑死站二十分钟……
一有不如意,就哭哭啼啼的,惹得一堆人围过去安慰她。
本就是走的“花瓶美人”的人设,再加上在江时奕面前也没敢太过,他也懒得搭理。
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厌烦。
也有年轻的男演员,摔一跤磕破点皮就哭着被送去医院,江时奕头一回见那哭得梨花带雨的男生,拿着自己泡了枸杞的保温杯多少无语。
他以为自己是不喜欢这样的人的。
小孩子闹脾气还能理解,大人就不一样了。
但现在看着江时奕,却偏偏生出一种他就该是这样被宠着的感觉。
他沉默了会儿,忍不住坐得直了些,又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好,”他压低了声音咬字有些模糊,“我知道你是蚊子精了。”
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没有伤口了,却莫名地发烫,烫得他呼吸都有些急促。
江时奕看着虞见楚,想:哭成那样,到底是谁咬谁?
哭得好像,是他咬了他似的。
虞见楚听见他的话,没忍住抽噎了下,朝着江时奕望过去,迷迷茫茫的小脸上露出点期待来。
“真的吗?”带着哭腔的疑问声,像把小刷子似的刷过江时奕的耳畔。
江时奕又坐直了些,曲起一条腿朝还警惕着他的虞见楚勾了勾手指:“过来,小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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