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松萝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当时松萝站在一大排卖东西的小商铺前，手里拿着一双给男人买的绣花鞋样子。意识到情况不对，松萝迷茫地四处扫视，发现从那个入场的大门进来左边是宠物用品专卖店，右边是给宠物人类逛的小集市。这个博览会前头是一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上头装饰着各种颜色过分鲜艳的羽毛和灯笼，台子下头则挤着一大群妖精。而在台子上头一个黄衣少女正在卖力地跳着胡旋舞。
少女穿着露着肚脐眼的小抹胸和长长的圆摆裙子站在金色的小毯子上单腿转来转去，这种叫吸腿转的动作松萝知道，毕竟当年李松蓝就学过。松萝本来也想学，但转了两天就被丫鬟搀出来了。此时此刻这姑娘转得当真比李松蓝快多了也漂亮多了。如果说李松蓝转得像是个黄鼠狼，那么这姑娘转得就好像一只小猫一样即灵敏又可爱。在旋转的过程中姑娘媚眼如丝地将目光投向台下的观众，引得看跳舞的妖精不断发出发情一样的尖叫声。光是尖叫还算了，雄性动物一旦激动起来屁股就会散发出气味，这下别说戏台前头，就连松萝这边的市集都变得臭不可闻。但就在这时一名小巧的红衣姑娘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直接蹦进了场中央。落在姑娘旁边，红衣姑娘围着黄色衣服的姑娘不断探海翻身，两人相对开始斗舞。
感觉在幽州都没见过谁跳舞跳得这么好。松萝看得有点傻了。欢呼声中旁边的两名姑娘也转头看着舞台。粉衣姑娘叹道：
“雕虫小技。不是我炫耀，我娘当年可是跳舞赛级甲等呢。我虽没见过我爹，但听说他是围棋甲等。本姑娘是双甲之后，比任何宠物人都要高级。可惜自己不争气，如今只能空翻三周半而已。你也知道的，虽说跳舞不行，但推拿我做得极好。”
绿衣姑娘抱着胳膊冷哼一声，但脸色也渐渐黯淡：
“逃跑被抓腿被打断之前，我也跳得比她俩强百倍。还好如今虽不行了，在房中倒立挂红绳也还勉强可以，想必三五载我主人舍不得将我吃掉。”
看着两人一脸认真的表情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松萝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不会吧，这个类人猿亚目宠物圈已经内卷至此了吗？个个都会转体空翻三周半，挂着红绳在天上转圈圈，北周的皇上怕都没这等待遇。自己这种只会前后滚翻的合适在这里呆着吗？
沉默了一下，松萝徐徐坐在了旁边凳子上。正在发愣，一只手忽然搭在松萝肩膀上：
“怎么了，怎么不买东西吃？”
抬头看见寅斑，松萝眨了眨眼张嘴想说话。其实松萝第一个反应是想质问那张协议的事，然后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签那个协议是这个意思。但是转了一下眼珠，松萝满脸无辜柔弱道：
“你带那张协议了吗？我想看一下我爹娘的赛级。”
寅斑丝毫没有怀疑，哦了一声直接从裤兜里将皱巴巴的协议摸出来放在松萝手里。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松萝喜了一下直接将协议撕了个粉碎。眼看这边忽然有人撕协议，一众妖精和姑娘都震惊地把目光投到松萝脸上。见松萝长长松了口气将协议碎片丢进纸篓，寅斑一脸吃惊地将碎片都捡了出来：
“好好的你干嘛啊？”
松萝快速站起来捂着胸口：
“这完全是误会。寅斑，我不会签这种协议的，我是自由的！”
松萝本来以为说完这句话旁边的人类姑娘都会对着自己露出艳羡的目光，谁知那个粉衣姑娘和绿衣姑娘都看神经病一样瞅着自己。将碎片重新放在口袋里，寅斑叹道：
“协议都已经去天庭报备了啊。这不过是个回执拿着玩的撕它有什么用？哎你这个傻姑娘！”
听见这话松萝有点傻眼了，再看时旁人和旁妖的目光也顿时变得刺眼起来。见松萝站在当地脸色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了汗，寅斑上前一步抓住松萝胳膊：
“怎么的了？没吃早饭不得劲儿了？”
被寅斑一脚结结实实踩在了脚背上头，松萝忍着脚痛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协议的事……协议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见松萝一脸倔强，寅斑眯起眼睛沉思了片刻：
“来，带你看个好玩的。”
被寅斑搭着肩膀推着腰走到场地后面，松萝看见前方左边有一个小帘子。寅斑将帘子打开，松萝立刻看见屋子里还挂着一个纱制的帘子，帘子里面投射出几名少女的人体形态。但是少女的身体被帘子挡住，只有小腿和脚露在外面，而一大群妖精正拿着卡尺低着头异常仔细地量姑娘的脚长、较宽和大小拇指，而旁边还有几个妖精正在挑选大着肚子的宠物兔，一名销售妖精还在积极介绍这种宠物兔盲盒有可能开出各种有名贵兔子血统的小兔。渐渐意识到这是在玩类似赌石的游戏，而人类也是盲盒，松萝站在当地傻了。寅斑笑道：
“这些姑娘原本也是妖精的宠物，可有的人年纪大了身体病弱，有的人性格不好主人不再喜欢，就被这样背对背出掉了。这里的姑娘大多只有脚能看，不过拿来玩性价比还是可以的。”
感觉这话有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意思，松萝看看寅斑久久没说话。见松萝不讲话，寅斑抱着胳膊嘘了口气，又拉着松萝的手走到了旁边的一扇门前。见寅斑过来门前的两名看门的妖精立刻伸手拦住：
“不能把宠物带进去。”
推开两人的手，寅斑扶着松萝肩膀开门走了进去。走进去松萝才发现虽然门不太大，但是这里面别有玄机。这个地方是一个方形的空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倒悬的大雁塔，而上方一圈是几圈类似马球场那种看台雅座，此时此刻几名妖精已经坐在雅座上头正在往下看。刚刚落座，四周的灯光开始变得昏暗，一张大床徐徐从下方被拉了上来。此时此刻床上拉着帘子，而床上则传来一阵阵女子沉闷的呻yin声，而白色的纱帐上也投射出几个男女的影子。从前松萝也听人说过，北周皇族男人有时候也流行看这种不太合适的表演，而且很多时候苻家的男人还聚众观看，但是显然这种表演就算是苻家的公主也是不可能看的。就这样冷不丁看了一次，松萝感觉自己小腿都下意识抖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大床被徐徐放了下去，四周的灯光再次变得明亮，一名憔悴的男子徐徐从帘子里走了出来。过了片刻帘子再次打开，松萝本以为这次要出来一名女子，谁知又是一名男子从里头出来了。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足出来了四名男子终于不见人了，但看起来那名女子半天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过了片刻一名长着狼头的妖精从旁边站了起来，然后纵身跳进了场地正中打帘将头伸进床上头，然后将一名看起来虚弱不堪头发披散的少女抱了出来。
见少女低低喘气显然被折腾得受不了了，松萝颤声道：
“…这是做什么？”
寅斑翘着二郎腿托着腮沉声道：
“四重天是妖界的地方，所以有很多打擦边球的事也没什么奇怪。这女孩子的主人卡在中层修为上，必要由得一吉时吉日受孕的人类胚胎作内丹才能进益。是故今日约了四名男子，务必要做成这桩事。”
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寅斑，松萝徐徐站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你们怎么能……”
见寅斑带着人进来松萝还站起来了，旁边的妖精都愤怒地看看松萝又看看寅斑。也自凳子上徐徐站起来，寅斑笑着徐徐拉起松萝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寅斑这一套操作什么意思，但眼看自己被忽悠成了宠物又被骗到这个场合，松萝忽然感觉又羞愧又愤怒，扬手便抽了寅斑一个耳光。盛怒之下这耳光抽得十分结实，啪的声响在四周回荡。眼看人类把妖精打了，旁边的妖精先是一阵发傻随即立刻一脸怒发冲冠，紧盯着松萝挥舞着拳头不断怒吼。
意识到自己当众这样等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松萝有点不知道该干嘛了。没搭理四周的妖精，寅斑捂着脸冷笑道：
“你瞧，这么不乖，那我可就直说了。若是一个女子，再怎么样也不能保证能在今日受孕。所以我把你租给人家了。”
听见这话松萝最开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略微反映了一下脑子里像是一筐鸡蛋爆炸一般顿时嗡一下。松萝第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寅斑会这样待自己，但转头看看，松萝发现此刻旁边的妖精也都站起来一个个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再往下看，那四个男的已经穿好衣服出来探头探脑地瞅着自己，看表情似乎是在分析自己好不好看。忽然间感觉这话是真的了，松萝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看松萝脸色不对了寅斑抬手拖着松萝小臂：
“……怎么的了？啊？不是，别害怕我逗你玩的啊。”
见寅斑扶着自己又说是逗着玩的，松萝立刻和顺了点：
“当真？我……还是感觉晕。”
听说头晕寅斑锤着松萝怒道：
“必定是每日睡太多了！况且你们这屋里也太热了吧？人都中暑了！”
说着寅斑转头看向后面的妖精：
“卖果汁的在门口吗？”
话还没说完前头已经发出空的一声巨响，寅斑再转过头来松萝已经僵尸一样直挺挺地朝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头。此时此刻地上摆着一些绿萝盆景，虽然松萝人看起来虚弱又消瘦，但这一下倒得倒是贼实，只把地上的盆景全都砸扁了。被这头的动静搞蒙了，一大群妖精瞬间都围上来，现场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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