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 容家四小守在门外。
见两人出来,四人大舒了一口气。
刚才他们一直竖着耳朵,随时准备闯进去增援, 生怕老爷子举着拐杖揍人。
张南刚要开口, 猛然怔住, 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庞, 他的目光诧异地落在卫忠脸上。
卫忠面瘫脸, 面庞棱角分明,寸步不离跟在容修身后。
容家四小一脸懵逼:“??”
“以后跟着我。”容修朝卫忠扬了扬下巴,便抬步融入胡同漆黑处。
也不用介绍了,张南他们和卫忠早就认识。
什刹海离龙庭较近, 而容修走到车门时,却道:“回马场。”
卫忠抬臂挡在车门前:“容少,先送顾少回家。”
“我说,回马场。”容修冷着脸,强大气场压迫下来。
卫忠面无表情,与容修对峙, 抬着手臂不放下。
容修缓了缓情绪,嗓音渐渐温和,笑意愈发浓:“这两天不算, 之前约好三天假期, 我和他还有话说。不如, 你现在去问老爷子, 看看他同不同意?”
卫忠屏住呼吸:“……”
不等对方再说, 容修忽然抬手,迅捷而落,点打在卫忠的肩井穴上。
然后, 容修拉开车门,遮着车顶,让顾劲臣先上车。
容家四小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脊梁骨瞬间一麻,心里却无比想笑,容少的点打拳术可不是纸糊的。
着实如此,这一下可不轻,卫忠只觉顿时半身发麻,但他能感到容少收了力道,他只是微感痛麻,并不持久。
就这样,下马威刚出门就来了,卫忠站在原地,麻了一会儿,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什么心理活动。
老爷子到底是叫他干什么来的?
容修这么腹诽一句,上车时,回头瞪向卫忠,不由愣住。
只见那个面瘫脸不声不响绕到了驾驶座,直接将甄家的司机请了下来,亲自坐了上去。
容修:“……”
见容少上了车,容家四小连忙行动,上了后面的路虎揽胜。
上了车,武西还一脸茫然,更多的是委屈,蔫蔫道:
“老爷子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是我们‘东南西北’搞不定的,现在中间多个‘中’是怎么回事?”
“少废话。”张南脸色也极差,启动引擎,“老爷子的安排,是你能质疑的?”
文东推了下黑框眼镜:“看样子,是要驻扎在容少身边了,以后容少要受苦了。”
“擦!不管是敌是友,先用拳头试试他。”
赵北拳头握得咔咔响,心里默默在想,什么时候搞点事情,找机会和卫忠打一架教训他一番。
回到马场时,已经深夜。
两人一路上没有对话,时不时对视着,谁也不愿挪开视线,然后一齐看向开车的卫忠。
容修半路给张奶发了微信,说马上到家,要和顾劲臣一起用晚饭。
张奶已经担心紧张一晚上,两人刚才收到外公电话就直接走了,要不是张爷在前厅看见,张奶差点派人出去寻找他们。
深夜驶入“天地灵气”大门,卫忠轻车熟路。
令他诧异的是,进二门时,竟然遭到了阻拦。
照理说,他不是第一次来马场,这辆车也是马场熟悉的,这里原本是甄家的产业。
然而,车在马场第二道大门被拦下了,车牌号和卫忠的面瘫脸,都不再是这里的通行证。
直到看清车内坐的是容少和顾少,那位员工才热情问候,然后笑呵呵放行了。
卫忠:“……”
那句话怎么说的,还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连容修也不禁轻轻挑眉,这就是自家内人的手腕,没记错的话,那位守门人是这里的老员工。
车停外面,两人下车,直奔别墅大门。
卫忠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进了屋。
餐厅菜肴刚好上齐,饭香四溢。两位阿姨正在厨房盛汤。
张奶责备两个孩子出去疯玩不着家,去外公家也没有通知一声,她怕两人骑马不安全。
也确实像姥姥,并非那种疏离或奉承的主仆之感。
已近凌晨,客厅里,大电视播放着《猫和老鼠》,是容修喜欢的气氛,整个别墅充满了大家庭的温暖气息。
两人进了屋,张奶跟在后面,打量两个孩子的穿着,但她没看出两人脸上的哀愁。
因为两人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色,也没有说起那个话题。
像是生怕一旦说出口,就变成真的了。
两人神情自然,仿佛之前在外面骑马疯玩之后,就直接回来了,中间那四个小时往返老爷子家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张奶担忧:“秋日风凉,怎么骑马也不披件外套,着凉怎么是好?”
“容哥刚才在马房一直在聊马。”顾劲臣扶着张奶的手臂,“我看,要不是我过来了,他就会睡在马房里,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容修一听,哪不对?
顾劲臣和张奶往屋里走:“奶奶,他刚才还很严厉地批评了我们米修,凶它,嫌弃它……感觉没有爱了。”
张奶愣住:“不能够啊,我们小修哪不好?”
容修:“??”
‘小修’什么的姑且放在一边,小家伙在做什么?
胆子大了,敢在家里告状了?
“你给我过来。”
容修剑眉微扬,直接上手,捏住顾劲臣的后颈,把他从张奶身旁揪过来,像极了大猫摁住小动物。
“我什么时候批评米修了?我只是……”
容修低头,唇碰到顾劲臣耳廓,低声:“我只说,不许诱惑。”
“可是,表情很臭啊,特别吓人,米修今晚一定睡不好,会做噩梦的。”
顾劲臣笑着往旁躲,却没有躲开,被容修在背后抱住。
两人在客厅打闹,容修从后搂住他,手臂勒他腰,上身压他背上,侧过脸在他耳边轻声:“它睡不好是它的事。你睡得好就行,如果以后不在一起住了,还能不能梦到我?”
顾劲臣哽住:“……”
“梦到我,就来找我,就像演唱会那晚一样?”容修问。
顾劲臣心跳加速,脸热得慌,闷哼着挣扎不开,回手用指头戳他痒肉。
两人打闹着往洗手间去。洗手时还不老实,往对方脸上弹着水。
远远地,张奶笑盈盈瞅着两个孩子,越看越喜欢。
张奶笑道:“臣臣,你别听他的。他口不对心,从小就这样,要是他真的不喜欢的、不好的东西,他连批评也懒得批评一句,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张奶也确实是非常了解少校先生了,毕竟是甄素素的奶娘,容修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顾劲臣想起,两年前他们的初遇——
嘴上说着不行,不准,不爱,却又怕顾劲臣跨他腿上摔到,胳膊把人搂死紧。
那时候,顾劲臣能感觉到,那双弹吉他时游刃有余的手,在扶他腰时轻轻地发着抖,也滚烫滚烫。
“以后出去玩,可不能再这样了啊!”张奶语重心长,慈祥地看向顾劲臣,“还有,就算平时工作,在外面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晚饭啊……”
听老人在耳边念,两人也不嫌絮烦,他们挨着肩,坐在餐桌一侧,扭头对视着,抿着嘴,一边乖应着“知道了”,一边瞪着对方,凶了一会,又实在绷不住,别过脸露出笑。
这是歌王和影帝在外面绝对不会表现出的孩子气。
管家张爷坐在一旁不吱声,不再看今日账目,大抵被两个孩子的朝气所感染,平素那苍老而又精明的眼中,此时尽是笑意,充满了年轻和慈祥。
厨房里,两位阿姨笑起来,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
这栋别墅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平时超过晚上九点,大家就要熄灯了。
此时此刻,马场别墅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终于是“家”的模样。
谁能想到呢,一位是国际红毯上的柏林影帝,一位是人山人海的演唱会上炸裂全场的摇滚少校,两位任何意义上的控场之王,私下居家竟然是这样的一面?
从前,她们根本无法想象两个男人的婚姻生活。
更想不到,他们在家里相处得这么好。
是的没错,就算是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也一点不比普通小夫妻差,看久了还挺顺眼的。她们暗暗觉得,觉得两人般配,再合适不过了。
李阿姨端着汤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快歇歇,散散汗,准备开饭吧?”
“啊。”“哎。”
两人异口同声。
与龙庭和父母住处不同,马场别墅的餐厅里,虽然也有西式长餐桌,但他们并未使用。
而是围坐在传统大八仙桌前用饭。
如此一来,围在一桌的人们离得更近了,即使容修坐在主位,也不会看不清对面的人。
有时会碰到身边人的手,也没什么不好,这不就是“家庭”的温度么。
但是,他们不能“成家”了,不能再像这样每天一起用饭。
他们暂时不能一起住,也不能在人前太……恩爱,情之所至也不行,得忍着。
不过,劲臣常年拍戏,别说不怎么住在龙庭了,他都不怎么在京城。
容修当时考虑最多的,就是这个,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卫忠进了别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容修也没搭理他。
他们的三天假期,还剩下两天。
就这样,演唱会结束后,“战略性分手”第一天,也是容修和顾劲臣首次正式的“忙完工作之后回家用晚饭”。
马场是他们的家。
今晚破例邀请了张爷老夫妻,以及两位阿姨同一桌用饭,颇有一种正式开火立灶的家族仪式感。
容修的目光从张爷、张奶、韩阿姨、李阿姨的脸上逐一掠过,举杯感谢他们照顾这个家。
等到马场经营顺利,诚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工人,但“家里”不会再增加任何人手了。
未来数十载,负责照顾别墅和两位马场主人的,大概率就是眼前这四位长辈,直到他们退休为止。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的关系注定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样,不能在日常生活中居家待客,或在家中宴请同事与同学。
他们的爱巢不适合让更多人接近,将来也不会像正常家族那么热闹。
选择了对方,就要放弃很多,这是他们的选择。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但大家都注意到,容修和顾劲臣像是有心事,两人的胃口都一般,顾劲臣只吃了几口。
吃完晚饭,两人在客厅吃餐后水果时,顾劲臣也只吃了两瓣橙子,便放下手中水果,眉头又轻轻地蹙着。
尽管顾劲臣不作声歪在沙发上刷手机,看起来更像是慵懒困倦,但容修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微恙。
“不舒服?”容修问。
“有点。”顾劲臣没瞒着,往下咽了咽,“像是反流。”
“反酸,还是反食?”容修放下手机,伸手揽臂,手伸过去。
自然而然的动作,顾劲臣歪靠过去,懒的,软的,磨蹭到他身边,头抵他肩上。
容修把人搂入怀中,两指托他下颌抬起,细端详,道:“趁这两天闲着,明天我预约医生,我带你去检查下。”
顾劲臣眉心拧着,用手按了按腹部,乖顺地没有拒绝,应他:“好。”
在容修的印象里,顾劲臣这两年很少生病,身体上的病痛大多来自拍戏受伤。
在容修动辄上火发炎时,对方一直是铁打的影帝,很少会感冒发烧。
容修:“顾医生,我听说,人偶尔发个烧,生一场小病比较好?”
话说得潇洒,连容修自己也未发觉,说出这话的他,心里眼里都是拒绝的。
他希望人间一切病痛远离爱人。
他希望顾劲臣永远是铁打的影帝,小感冒也不要有。
然而,潜意识里,容修很清楚,或许外人看来,影帝先生无比强大,镀着奥斯卡小金人的外壳,可芯子里却始终是他摘下的那颗水果,捏一把,全是水汁汁。
顾劲臣恹恹的,没甚精神,拱在他颈边,脸轻贴着容修的脸颊,似动物交颈一般,互相予以安慰。
嗯,这个画面有点眼熟,不禁想起晚上的米修贴贴山猫。
容修低下脸,额头抵着他额头,体测温度挺正常:“倒是没发烧。下次再忙起来,能按时吃饭么?”
“我知道的,睡醒就好了。”顾劲臣拱进他颈窝,轻声地哄,“知道错了。”
“净糊弄我。”容修下颌贴着他额头,迫使他抬起脸,“一个星期不正经吃饭,总归是不行的,还连吃了好几次火锅,还有嘴馋吃了麻辣烫,小摊的东西干净么?”
顾劲臣哼唧着,像被责备得没脸,直往他颈窝里钻,拱着,贴着,撒娇求放过,“别说我了……”可怜巴巴呢喃着,实在没辙,最终寻了必胜一招——
顾劲臣偏了偏头,唇轻而快,蜻蜓点水般在容修脸上亲了下。
容修顿住口:“……”
这一招百试百灵。
顾劲臣刚亲完,还没来得及逃开,骤然腰被勒紧,耳廓一下被噙住了。
手机撇在沙发上,人慵懒着,心脏跳得欢腾,电视里汤姆和杰瑞在追逐……容修吃着他耳朵,顾劲臣喉咙里发出很小的声响儿。
那个声音,听在容修耳中,便是世上最美妙的叫声。
容修伸长臂弯揽住他,把他带到胸膛搂着,白牙抿弄着那颗小耳珠,热气卷进去,轻声道:“上楼休息。”
刚吃完晚饭,听容修说要带他上楼,顾劲臣有点舍不得。
“还不到十二点,不出去么?”顾劲臣最后一次挣扎,提议道,“不想散散步?”
“想再玩一会”的小心思呼之欲出。
顾劲臣:“今晚能看到星星。”
“我家影帝玩野了,嗯?又不听话了。”容修似是在问责,眼底却带着笑意,手上嘴上又轻又温柔。
温柔到了极致,像做那事儿时情态热烈无边,可从未失过轻重让他真痛半分。
其实,倒也不是玩野了,按照三天一次的规律,一会上楼之后,容修肯定要盯着他睡觉,剧本也不能多背,顾劲臣心里门儿清。
哪儿舍得睡觉呢,他们只剩下两天的假期。
容修最爱马场的夜空繁星,当初说好的,假期一起看星星,那会是多浪漫的场景。
太平洋荒岛的夜空,倒是分外漂亮迷人,但那时大家都忙着求生,错过了万般美景,他们还从没有一起赏过星。
记得当初约定时,还是气温适宜的夏季,如今已是秋天,等过完中秋,今年就只剩下萧瑟的秋景和赏雪了。
“机会多的是。”容修说。
机会真的很多么?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以后他们该如何见面呢。
在公众场合,又该如何相处呢,情之所至时,真的能克制得住么?
国际影帝或许能做得到?
容修忽然又道:“我抱你上去么?”
顾劲臣轻抖了下:“知道了,去睡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却仍久久依偎着对方。
怎样才算是分手呢?
要怎么样,在别人的眼中才算是两人没有关系?
不可能分手啊,一分钟也不想分开。
顾劲臣不想挪动,意识到自己很少有这种懒乏疲态,只想在容修怀里咸鱼瘫,什么都不想,看着电视节目,完全放空自己……
餐厅远处,张奶与两位阿姨回避了。她们对视着交换了信息,从彼此带笑的眼中看到了怜惜与遗憾。
小情侣贴首附耳,明明是甜蜜浪漫的调子,却莫名有种彼此依靠、相依为命之感。
甄素素告诉过她们,两个孩子在国内要是想度假,就只能回到马场来,基本上……他们无处可去。
确实不能像普通小夫妻那样能够到处游玩。
连在阳光下手牵手散步也是妄想。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闪光灯,到处都是键盘侠。
“奶奶,咖啡别煮了,上楼了。”
容修站起身,托着顾劲臣的一同起来。
“我带他去休息。”
张奶快步从厨房出来,端着刚沏好的果茶,让两人把饮品带到楼上去。
顾劲臣接过热茶,清甜淡香的气味让他好受了不少。
两人上到三楼。
相对来讲,马场的实用面积比龙庭更大。
两人去太平洋的一个月,甄素素将房间重新规整了一番。和龙庭家里相比,这里更有家庭气息。
一楼是婆姨们的住处。二楼清一色是客房,皆是男孩子喜欢的风格。
房间布置特点各异,显然参考了龙庭家里每一位乐队成员的卧室喜好。
下午容修上楼找胃药时,挨个房间参观了下,他一眼就认出哪个房间是属于谁的。
最具标志性的,就是有一间卧室,明明是简约的精英风格,大床上却铺着碎花床上四件套。
看到大床上那粉嫩的小碎花和枝桠支棱着,容修虎躯一震,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除此之外,二楼还有影音室、游戏室、健身房。
如果说,二楼充满了童真和娱乐性,那么,三楼就是典型的新婚夫妻新居。
和龙庭三楼相比,职业性与工作气息要减弱许多。
居家氛围更浓郁,色彩更温暖。
两人之前都没有注意到,从楼梯上来的公共区域,地毯是长绒毛质地,布艺沙发上堆满了蓝鲸抱枕。
茶几上摆一个相框,是两人在《猫吉祥》首映礼一起走红毯的合影,顾劲臣微微仰头,往上望着他,容修侧过脸,垂着眸子凝视他。那时是分手状态,但看他们的眼神……
他们想,他们大概明白,甄素素选择这张照片的意义。
不像那些顺风顺水的小夫妻,他们承受着伦理舆论,经历过很多,甚至提前经历了分居、离婚、分割财产……
什么都不新鲜了,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对方,他们朝对方奔赴而去,未来每分每秒都不要浪费时间在争吵上,这一切得来不易,请务必珍惜。
可是,如今,又要……这算什么,战略性分手?
今晚在老爷子家,甄素素甚至没有出现,显而易见,连妈妈也无能为力……
两人没有急着进卧室,容修在隔壁停步,推开门,给他看书房的布置。
书房比龙庭的书房面积更大,打造了两人共同办公的长书桌,也有保护隐私的单独办公区域。
像在为双胞胎儿子准备房间,甄素素将她的恶趣味落实到了实处。
书房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对的,就像衣帽间里,她买的那些情侣服。
琴室的面积反而更小些,没有仔细布置,只有工作台区域划分出来,钢琴还没有购买。
看上去像是不太确定儿子需要什么。
实则两人一眼就能看出,母亲更希望他们回到马场时,能够多多地休息和娱乐,尽可能地减压,减少熬夜工作的时间,更多的是……在卧室里相处。
这一点,从卧室的面积和布置,就能看出来。
两人从工体酒店连夜偷跑回来,进了卧室没开大灯,透过幽暗的小壁灯,只注意到了浪漫繁复的窗帘,以及大双人床上的新被褥。
一片入了洞房的旖旎心情,睡醒后又缠于一处温柔索取,并没有分散精力关注卧室细节。
此时看来,母亲是真的当成新婚夫妻的卧室在布置。
容修似笑非笑坐在沙发上,让顾劲臣自己去看,除了扑面而来的浪漫温馨气息,看他能发现多少隐藏关卡。
卫浴间里一双一对的摆设、日常用品自不必多说,顾劲臣从浴室出来,环视卧室四周,看到了大红绣龙的棉拖鞋。
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他来到两人的衣柜前,拉开柜门,看到里面的半自动旋转的挂衣装置。
醒目的是,柜子上垂落下来的红色桃心小气球,每一层隔板上,都铺着大红的囍花剪纸。
大婚的装饰,似火的红,衬得顾劲臣面色也红,他转过脸望过来,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容修……”
“别嫌土气,我妈说,别人家都这样。”容修指尖支颐,笑出声来,“讨个吉祥。”
很明显,这是甄素素的授意,甚至是亲手而为,为他们铺了红,贴上大红囍字,家里婆姨们不可能自作主张这么做。
顾劲臣张了张嘴,不土气,怎么会嫌弃,他想这么说,却哽住喉咙,半晌说不出话。
正如当时在马来西亚,两人蹦极之前,容修答应过他的。
——以后每年都会争取补一个临时蜜月,算是未来那场正式婚礼的利息。
那么,之前说是洞房花烛,还先后来了两次,也算利息?
容修从沙发起身,来到他身前,抬手扣住他颈后,将人揽到怀里。
顾劲臣额头抵在他肩头,听他嗓音带着暗哑。
他说:“别人有的,都想给你。可目前,只能在这一方小天地,让你受委屈了。”
顾劲臣摇了摇头,闷声说“没有委屈”,抬手死死抱住对方,“喜欢。”他说,又用拳头捶容修肩头,哝喃着鼻音,不叫容修再那么说。
这片小天地,胜过全世界最美的景儿,给了他天底下最汹涌的幸福。
顾劲臣拿来那两双拖鞋,两人一起换上了。
容修坐在茶几前,将果茶倒在杯子里,吩咐顾劲臣趁热喝,然后他去浴室,往按摩浴缸里放热水。
听着浴室里的动静,顾劲臣坐在大床边沿儿,轻轻掀开表面的这层床单,弯腰去看被褥的底下……
这处,比衣柜里更为隐秘,恐怕连容修也未曾察觉。
不出预料地,他看到,席梦思床垫上的那层真丝床笠,大红似火,在最底下一层,被上面的锦被遮盖住。
大红的床笠,来自长辈的祝福。绣着双龙图,攀着连理枝,皆是大婚吉祥花样,隐在那密不可宣的暗处,像他们的爱情,蓬勃热烈地绽放着。
别人有的,他们都有。
婚姻需要仪式感,与寻常夫妻相比,他们能够拥有的,本就不多,母亲为她的孩子们准备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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