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总是散发着孤独气息,永远都对人若即若离的女子居然会允许别人的靠近。久无突然很好奇,这个能敲响她心门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久无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涛汹涌,他是第一次看到桐九低声下气跟人道歉的模样,这画面就好比火星撞地球一样可怕。
等桐九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久无才压抑不住心里的诧异说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你这副样子,看来你身边也是能人辈出啊!”
桐九不太好意思地傻笑一声,语带无奈地解释:“那个是我新请回来的员工,平时人可酷了,今天难得因为担心我给我来了个夺命追魂call,要是我不马上回他给他说清楚情况,恐怕那家伙会生很久的气呢。”
久无有些许黯然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也低了下来:“以前也没见你在乎过谁,想不到现在居然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这话桐九就只能装听不见了,她打着哈哈说道:“好啦,我这边完事了,今天就先溜咯。”
久无没有看她,反而优雅地磨起了咖啡豆,磨了一会儿,他才幽幽地说:“我再给你煮杯咖啡吧,你喝完了再走,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好啊。”桐九应得爽快,然后又重新坐到吧台前,“你要给我做哪款咖啡?”
久无边把磨好的咖啡粉放进蒸馏壶边说:“做款flatwhite吧,咖啡多一点的你比较喜欢。”
桐九认真地看着久无利落的动作,拖着腮感叹道:“你冲咖啡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啊!”
久无无声地苦笑着:“再好看都没用,你现在已经不喜欢看了。”
桐九激动地反驳:“哪有啊,我还是很欣赏的!”
他说的是喜欢,而她却偷偷换成了欣赏,有些话不用讲得太过明白其实大家已经清楚。久无轻轻看了她一眼,冷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既然还欣赏我这个老头的手艺,那平时没事就多点来吧,我已经老了,也没多少年好活,希望在活着的时候能给你再多冲几杯咖啡吧!”
话题突然变得有点伤感,桐九的笑容也不自觉渐渐收了起来。确实,久无现在不年轻了,虽然看起来依然健朗,不过老态也是肉眼可见的。他的手偶尔会有些颤抖,说话也开始慢悠悠的,有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着急,可手脚的动作却有些跟不上。
他的变化让桐九觉得心酸,以前他也是一个帅气又有活力的男人,那种爆发般的生命力曾经让很多人既羡慕又嫉妒,可现在他只能慢慢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然后对老朋友说,希望你能多些来到我面前,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故人的离世对桐九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对久无的话有所触动,于是她忍着心里微微的扯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想用这招骗我来,你以为我会轻易上当吗?我看你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你的咖啡,我有的是时间喝。”
久无会心一笑,这些话给他带来了一丝安慰,看来他这个老家伙对桐九来说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嘛。见她有意用玩笑冲淡伤感,久无也顺着她打趣道:“要真像你说的活那么久,那我不就活成个老王八了吗?”
桐九却瞪起眼作势要打人,还一副凶狠的模样咬牙切齿说:“你骂谁是老王八呢,找打是不是?”
“哈哈哈哈!”久无忍不住大笑起来,“不好意思啊,我没想要借机骂人的,来,喝杯咖啡消消火,这是给你特调的。”
“谢谢!”桐九接过这杯味道浓郁的flatwhite,深深地吸了一口咖啡味,然后才细细地品尝了起来,喝了几口后才两眼冒亮光地惊呼,“好好喝,这是新研制的吗,怎么以前都没喝过?”
久无眼尾的皱纹因为微笑挤成更深的沟壑,他温柔地解释:“刚买的新咖啡豆,研究了几天,发现用来做flatwhite最好喝了。你是第一个喝到本店最新特调flatwhite的客人,怎么样,给点意见吧。”
桐九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咖啡味很香醇,而且烘焙得不深不浅刚刚好,既没有焦味,也没有酸味,是我喜欢的味道。”
“你能喜欢我就放心了。”久无轻舒了一口气,“你这么挑剔都说好喝,那我这款咖啡肯定能大卖。”
“哦,搞这么久原来是拿我当白老鼠啊?”桐九挑眉装出一副不满的模样,“你现在真是老奸巨猾啊!”
久无也立马反唇相讥道:“跟你比起来,我这就是毛毛雨了!”
两人说着说着又斗起了嘴,气氛也在他们这种来回中慢慢缓和了下来。
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个小时,桐九才离开了咖啡店。紧紧地盯着那扇被关上的大门,久无脸上会心的微笑也逐渐收了起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今天的时间就像偷来一样,之后到底需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桐九再来呢?
门上的风铃已经停止了响动,咖啡店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这个问题也没人可以回答。
桐九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回过头来,随着夜幕的降临,咖啡店门边那扇昏黄的街灯已经亮了起来,那灯要灭不灭的状态把咖啡店映衬得更加地孤独和寂寞,每当想起久无在这里孤单地过着一天又一天,桐九的心里就开始隐隐作痛。但她无力改变什么,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了,那就只能狠心地接受。
踩着夜色回到游戏馆,桐九满身疲惫地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钟离珀翘着手坐在前台面无表情的模样就映入了眼中,桐九微微一愣,然后才讶异地问道:“你怎么还不下班?”
钟离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一天不出现,电话也不接,我不看到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出事!”
桐九被他一说,突然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缩了缩脖子,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我刚刚不是给你回电话了嘛!”
钟离珀一声嗤笑,语带讽刺地说:“刚刚?刚刚是多久之前?我怎么知道你接电话后有没有受到袭击?”
桐九讨好地扯起嘴角,笑说:“放心放心,我没事的,他们那些人奈何不了我。”
钟离珀眯着眼疑惑地看着她,这句话久陆说过,现在她又说一次,这么看来,难道她真的是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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