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没来,因为在宫门口,他被人拦住了。

    跟在凛凛背后的侍卫都有些意外。

    竟然有女子突然冲出来,跪到马前高举着东西陈情。

    要知道,大公子的宝马,前蹄马上就要踩踏到她脸上。

    如果不是万里挑一的宝马,今日惨剧已经酿成。

    那姑娘,头发凌乱,满脸污痕,却还是能看出来原本是个年轻的女子,身段也窈窕玲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凛凛居高临下,目光深沉地看着马下的女子。

    一双水眸,小鹿般湿漉漉,惊慌失措;一张花脸,让他想起了嫣然豢养的那些猫科动物;身形颤抖,如风中叶子,却还是倔强地跪在那里……

    郎九。

    郎璇一直高举着蓝底白花的包袱,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大公子,这是郎家这些年蓄意谋害王爷,和定王狼狈为奸,即使残害百姓也要嫁祸王爷的证据,都在这里!”

    她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是不知道会来得这么快!

    庆幸的是,前世她亲眼目睹郎家被抄家,所以知道那些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

    原本拿到手中,她还担心事迹败露。

    但是现在才觉得后怕,幸亏她拿到了手里。

    怎么也没想到,宇文铎他,提前起事了。

    郎璇还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变量。

    正是因为她提供的那些消息,激怒了凛凛。

    ——在凛凛心中,父王母妃的感情,是维系着整个家的重要纽带。

    有人竟然敢从这里下手,那是活腻了,他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凛凛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侍卫下马从郎璇手中接了过来。

    侍卫恭恭敬敬地呈给凛凛。

    凛凛却没接,淡淡道:“收着吧。来人,护送郎九姑娘去……”

    他顿了一下,因为没想到,郎璇现在还能去哪里。

    刚才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人告诉郎家。

    郎璇想来,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了。

    “我有地方去。”郎璇忙道,眼神水光闪闪,“只求大公子,不要忘记今日之事。”

    郎璇深深叩首。

    没错,她在祈求他的庇佑,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只要家人能从风暴之中全身而退,再卑微的事情,她也可以。

    没有了奢望之后,反而更从容了。

    宇文铎会是天下之主,她是她的臣民之一。

    她的卑微,只是从众,再也没有前世在尘埃之中开出花来的爱情期待。

    如此,甚好。

    现在她只希望,他同情也好,可怜也罢,能放过她全家,仅此而已。

    凛凛道:“我答应过你了。来人,去给她买双鞋,然后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是!”

    凛凛握住缰绳,眉眼未动,难得又多说了一句:“下次,要做救世主,就不要以身涉险。不是每次,都能有这样从马下全身而退的幸运。”

    说完,他“驾——”的一声,宝马如离弦的箭般飞快地离去。

    侍卫紧随其后,只留下了翻滚的烟尘,模糊了她的视线。

    郎九瘫坐在地上,直到侍卫请她起身,她才惨然笑道:“对不住,让我稍缓一会儿。”

    她想她两世的勇敢,都已经在这一天用尽了。

    侍卫犹豫了下,伸出胳膊要扶她。

    郎九摇头拒绝,蓄力片刻,强撑着站起身来,也拒绝了侍卫帮她买鞋的提议,带着侍卫一起去了她之前买的小房子里。

    她不能收宇文铎的任何东西。

    她怕自己深陷进去,万劫不复。

    她要为父亲,姨娘和弟弟活着,再也不能任性。

    小房子只有两进,她回去的时候,家人都已经在了,正在反复问椿芽,到底怎么回事。

    椿芽急得直哭。

    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她之前只知道,涂五替姑娘买了这处小房子,却想不出来,到底为什么要买。

    还有,姑娘的银子,到底哪里来的?

    她仔细算算,姑娘前前后后给涂五办事的银子,也有两三千两。

    别说姑娘,就是整个郎家四房,全部划拉起来,都不会有这么多银子!

    感觉姑娘,就像凭空变出了银票一般……

    她问涂五,涂五问她,结果谁都不知道。

    涂五让她听着就行,觉得姑娘是个有主意的。

    椿芽:真的吗?

    姑娘也就最近变了,之前一直都不是很果断的性子,还有些迷糊。

    椿芽想到郎璇现在还丢了一只鞋在外面跑,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郎和夫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恨不能给这丫头两巴掌。

    “爹,姨娘,我回来了。”郎璇走进来。

    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郎武怒气冲冲地道:“你还知道回来!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有多乱!”

    云姨娘忙拉住他,怒道:“十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跟九姑娘说话?快和九姑娘道歉!”

    郎武不肯,道:“明明就是她的错!”

    云姨娘急红了眼圈,要自己向郎璇行礼,却被郎璇托住了:“姨娘,确实是我的错,没有和你们提前说。”

    郎和则道:“行了行了,一家人,别吵吵。璇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是哪里?我们这……你听说了没有,定王被杀……”

    她非但听说了,还亲眼目睹了定王的死相。

    “爹,娘,郎家要完了。”

    郎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

    云姨娘上前去给他顺气,倒比他更冷静些的样子:“姑娘,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郎璇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云姨娘,真是个有主意的。

    想来前世,以死相逼,让自己得以进入东宫,也是她自己的主意了。

    云姨娘是郎璇母亲的丫鬟,主仆情深,所以她对自己也极好。

    就是前世,被人挑拨,听信谗言,认为她没有得到母亲许可就爬了父亲的床,所以郎璇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和她亲近不起来。

    现在想想,落到凄惨下场,完全是自己蠢,怨不得人。

    云姨娘被她看得有些赧然:“姑娘……”

    “没事,”郎璇道,“这房子是我的,安心住下便是。”

    一家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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