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云目送李哥和二牛离开,一身轻松地扭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她看到跟挨罚的小学生一样唯唯诺诺站在鞋架旁的郭志刚,于心不忍便上去对他说:
“郭志刚,以后别赌了。你爸妈年纪大了,还要照顾你奶奶。他们要是知道你迷上赌博还丢了工作,还不得气死!你赶紧找个正经工作,先把欠这位替你还债的贺总的钱还上。”
“我也想啊!可是我们秦总当时开除我就放话出去了,我们这行已经没人敢要我了。”郭志刚委屈地说。
“那还不是你多行不义!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又不是富二代,还敢去借高利贷,富二代都比你活得节俭好吗!哦,我不是内涵你哈,昊董!”廖云突然扭头对昊雷蹦出这样一句话,然后接着训郭志刚。郭志刚和一旁的贺子天随廖云的这句话看向昊雷,搞得昊雷莫名其妙,只能干咳两声缓解尴尬,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
“就你这么个赌法,你手脚全长成六指儿都不够剁的。你之前还说看谁吃亏!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拉我垫背了!我真是感谢你给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怒火!一个小程序员还敢借高利贷!你还真是小母牛按门铃,牛逼到家了;小母牛坐飞机,你牛逼上天了!你”
“你小母牛到南极,牛逼到极点了!”昊雷突然阴阳怪气地接了廖云一句,让她一时语塞,哑口无言了。
“我知道错了。我先谢谢你和两位帅哥了,可我现在是一贫如洗。我爸妈早就断了我的生活费,我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其他的活儿我不会干,也干不好。洗盘子摔碗,端盘子上错,搬砖又没力气。我多会儿才能还上那么多钱啊!”郭志刚也觉得自己活得憋屈,一无是处。
廖云托着下巴想了想,一拍大腿说:“这样,你来我们公司试试吧!”
廖云的这句话让昊雷和郭志刚都惊着了!
郭志刚是惊喜,他高兴地来回看廖云和昊雷,“可以吗!行吗?!”而昊雷更多的是惊吓,他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廖云说:
“小云!你是圣母玛利亚吗!?世间一切罪恶你都能无条件宽恕?!他刚害你差点儿出事啊!”
“这不没出事儿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让他去试试,不行了再说嘛。”廖云开始替郭志刚求情。
“不行!公司又不是垃圾回收站,你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塞!”昊雷内心是拒绝的。
“那好吧,”廖云惋惜地说,她转而把目光投向贺子天,“子天,要不让他去你那儿试试?”
“小云,你知道现在公司还是我爸管,我说了不算。”贺子天也不留情面。
“那怎么办啊!他这个事情多会不解决,我多会就睡不好觉,今晚上就睡不着!哎呀,我头疼!”廖云装作痛苦的样子,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呀,滚烫!天儿,你看我是不是病了!”廖云把脸凑到贺子天面前。
“小云,你别使苦肉计,这招也就我用用,也不是每次都好使”昊雷知道小云又在博同情。
“昊雷,小云真有点热!”贺子天本来也是无意摸了摸小云的额头,却突然紧张地对昊雷说。
昊雷知道贺子天一向稳重,从不会拿小云的身体开玩笑,他一看子天的表情就知道小云这次不是说着玩儿。他赶紧伸出手摸了摸廖云的额头,摸了摸自己的,又摸了摸贺子天的,这样反复几次,“呀,真是发烧了!”
他随即生气地对廖云埋怨,“廖云你是不是嘴巴开光了,你怎么不多祝我财源广进发大财!我就天天坐等收钱也不用那么努力了!这下可好,真病了吧!”
“昊雷你少说几句,小云都成什么样了。”贺子天拦住昊雷,对廖云说:“小云,你是真发烧了。快躺床上,有药吗?”
“有吗?我有药吗?”廖云此时却问郭志刚。
郭志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哎呀,有药也没用呐!普通的药怎么能治得了我!我这是心病,得心药医啊!”廖云可怜地说,还是一副弱柳残花的凄惨模样。
“行吧!星期一让他去人事那儿面试,能不能留下就看他自己了。”昊雷实在不忍心看小云站在这里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强忍病痛。他和小云一样,时刻都在牵挂着对方,一看到他离散悲欢,心就特别软,特别疼。
爱很奇怪。伤害那么多,误会那么深,可到最后又什么都可以原谅。眼睛为他下雨,心却为他撑伞。
“昊董,你千万不要勉强!实在不行就让他去子天他们公司里刷马桶。天儿啊,进个保洁你还是能说了算的吧?”廖云又用激将法。
“嗯,算,算。”贺子天也拿廖云没有办法,他急忙答应道。
“不勉强!总不能让子天出钱又出力吧。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嘛,还不赶紧回房躺着去!”昊雷无奈地对廖云说。
“好嘞!昊董英明!郭志刚,你还不赶紧谢我们昊董。星期一去面试哦,记得别迟到!”廖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突然就来了精神。
“哎,你说我怎么瞬间就感觉好很多了呢?昊董,你真是心胸宽广,果真大气!”廖云伸出大拇指开始奉承昊雷。
“小云,你真是无所畏惧,果真硬气!请吧!”昊雷伸出胳膊让廖云回房间。
“请!”廖云跟昊雷客气,二人互相抱拳,就差歃血为盟结拜了。
“对了,星期一去公司你直接找我。上午九点。记住,别迟到!”昊雷扭头对郭志刚说。
“好好好!那谢谢昊董了。肯定不迟到!”郭志刚兴奋地说。
“回你房间吧。没事儿别出来。”贺子天这样交代郭志刚。
“没问题贺总!你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你!”郭志刚信心满满地对贺子天说道。
“知道了。你以后别再惹事儿就行。”贺子天说完就和昊雷扶着廖云进去关上房门。
昊雷和贺子天把廖云扶到床上,昊雷给她脱鞋,贺子天把枕头调整到一个舒服的高度,廖云躺下后又给她盖好被子。两人细致周到的照顾让廖云内心温暖。
“阿雷,天儿,小时候生病也是你俩照顾我。现在还是你俩,都没有怎么换过人。”
“怎么,你想换谁呀?!”昊雷不满地说。
“换个懂基本医学常识和医疗护理的人啊!你那会儿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让我多喝热水,还非得看着我喝完,弄得我一直上厕所,来来回回一冷一热的,最后低烧也变成高烧不退了。”
“我那不是还小不懂事嘛。”
“那子天比你还小,怎么就知道让我对症吃药。他还知道看说明书,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生怕我吃错药了。”
“其实廖博士都给你准备好药了。那会就是什么都不懂,以为生一场病人就没了,呵呵,好幼稚。”贺子天想起小时候看到廖云无精打采地躺在那里,心就紧张到无以复加。这个女孩儿是他生命里唯一的色彩,即使她只是生病,他的世界就已经暗淡无光了。
“嗳,水是生命之源,就是现在我也要让你多喝热水。热水呢?我给你倒去,我还要看着你喝完喽。”昊雷说。
“哦,外头厨房暖水壶。”
昊雷拿起桌上的水杯开门出去接水了。
“小云,你这儿有体温计吗?我给你量量,看烧多少度了,可以基本判断一下病情,好吃药。”贺子天问廖云。
“哦,不用。肯定没上四十度,我能感觉出来。搬来搬去的,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尤其是这种小物件儿。我自己吃点儿药就行,还有昊雷的‘热水’,你还别说,多喝热水真挺管用的,排毒养颜抗衰老。”廖云轻松地说。
贺子天看着小云发红的脸颊和凌乱的头发,心就生疼。他轻轻抚摸小云的长发,帮她一一捋顺,
“小云,你怎么这样折磨自己呢?为什么呀?!”
廖云忽然就神情落寞,她眼睛通红地对贺子天说:
“子天,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她想起在那天,在梦里,在手术室外,她靠在贺子天肩膀哭泣。她无法想象没有贺子天的陪伴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来。
“小云,没热水了。你这儿怎么什么也没有,怎么住啊”昊雷怨声载道地推门进来。
“哦,我忘了。你从我包里拿出来保温杯,那里面有热水。嘻嘻,我每天下班都从公司接一杯热水回来,晚上就够我喝了。”廖云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呵呵地对昊雷说。
“不是吧小云,连水你都要从公司薅羊毛!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昊雷说着就从廖云的包里掏水杯,他还摸到了一瓶药,“是吃这个药吗?”
“是,是它!”廖云一把夺过昊雷手里的药和水杯,“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吧,明天还要去发布会,别耽误正事儿了。”
“那你先吃了药,把水喝完,我们看着。”
昊雷对廖云说,一旁的贺子天也点点头说,“嗯,你吃了药我们就走。”
“是,你吃了药他就走。”昊雷说。
“嗯?”廖云和贺子天疑惑地齐刷刷看向昊雷,对他话里的人称使用表示不解,
“他?”二人同时问出口。
“对啊!哎呀,天儿啊你快回吧,路上注意安全哈!我就屈尊陪小云一晚,明天我们就一起去发布会现场了,到时候见。你慢走啊,不送你了。”昊雷说着就往外推贺子天,“云呐你快喝呀,一口干了!别养鱼啊!”
见廖云把药吃进嘴里,咕咚咕咚几口水下肚,贺子天没有办法只好连声交代昊雷,“也好,那你看好小云,别让她再往高了烧,可以给她用湿毛巾物理降温,千万不要捂,那是误区!发挥你的特长让她多喝热水,实在不行了就去医院挂急诊,你叫我啊”贺子天事无巨细地交代,昊雷不胜其烦。
“我知道啦!你快回吧,要不你家老爷子又要治你个夜不归宿的罪了。”昊雷把贺子天推到总门外关上了门。
昊雷拍了拍手,回到房间关上门。他看到廖云奇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昊雷故作镇定地说。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廖云眼神尖锐。
“我怎么能未卜先知,知道你会生病嘛!”
“那你就是临时起意!孤男寡女大半夜共处一室,说出去不好听呀!”
“小云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咱俩郎情妾意的,要不是你半路反悔,我早把你娶回家了。真是的,放着眼前的肥肉吃不到,还成天被别人虎视眈眈地惦记着,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我容易嘛我!你往里边挪挪,我躺你外面,挡着你点儿。快呀!”昊雷说着就死皮赖脸地在廖云身边躺下来。
廖云见昊雷打定主意要“蹭床”的架势就知道今晚是撵不走他了。她紧挨着昊雷身边躺下——床太小了,只能容两人侧身躺着。
昊雷背对着廖云,她看着昊雷的肩膀,看着月光照在昊雷的头上,还有那熟悉的坚韧的下颌。她忍不住把胳膊放在昊雷身上,想要抱住他。她听见昊雷有轻微的呼噜声,
“这个昊雷,睡得还挺快!也不知道谁照顾谁!”廖云感慨,她还是忍不住把脸靠近昊雷的后背,感受那仅存于她内心的温度。
“阿雷,我好爱你!”廖云轻声说,她想让昊雷知道,但她只能选择在这种时候对他说。
一旁的昊雷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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