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奕可慌忙地推开他,他身上的味道令自己心乱如麻。

    “不要碰我!”她掉转身子,踉跄地走在回廊上。

    “奕可!”

    他僵立了一会儿,随后又追上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即使……即使我们做不了朋友,你也不要把我当作仇人一样,好不好?”

    她站住了,昏沌的大脑经凉风的吹拂清醒了,她微微地睁大眼眸,看着面前这个英气迫人的男人,一字字缓缓地清晰道:“乔先生,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仇人。对于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我知道你恨我!”他的目光在她清秀的脸上游移着。这些年以来他跟心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怀内疚,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她。心琪长得并不比她难看,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她呢。“可是当年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不想听!”她双手捣住耳朵,尽力地控制着自己。酒精缓缓地渗透着她的全身,为什么她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乔先生,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可是你在撒谎!”他抓住她瘦弱的双肩,那明亮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亮光,“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很痛!”

    她瞬间怔怔地望着他,脸上失去了红润的颜色。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过得很好!”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倔强地撩开了他的手。她往着那闪亮的大厅走去。他在说什么?说自己还爱着他,他以为自己是谁呢。她用手揩着滚落在面颊上的泪珠,心里很不服气地想着。

    好不容易捱到了婚礼结束,可是好事的季芷卉,竟然委托他送自己回去,她木着脸,刚想婉拒的时候,他却又义不容辞地同意了。

    跟一对新人道别了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酒店。

    “我想自己还是坐计程车回去吧。”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酒意已经消褪了许多,她也变得清醒了。

    “奕可,我说过要送你回去的!”他盯了她一眼,继而坚定地说道。

    她知道他的坚持,默默地跟着他去停车场取车。

    看到他又换了一辆新车,他替自己打开车门,她坐了上去。他的车总是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跟她从前坐过的气味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的钥匙掉在你的脚边了。”他突然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她低下头,看到那串锃亮的钥匙正落在她的座位旁边,于是就帮他捡起来。

    可是眼前一束雪亮的光亮闪过,紧接着传来咔嚓的声响。这声音对于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她蓦然地抬起头,不知何时,车前竟然拥集了一堆记者。

    有好事的记者跑到窗侧对准车内的他们拍个不停。

    退出演艺圈已经好几年的乔承驰,又成为商界新贵,本身的绯闻就层出不穷,一向是狗仔队热爱拍摄的对象,而这一次有陌生女人在他未婚妻死后不到两个月,坐上他的新车,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她听到他发出不满地咒骂声,启动了引擎,扬长而去。

    这时天突然下起一阵小雨来,淅淅沥沥的,残余的酒精令她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她忍耐着,只是暗暗祈祷快点到家。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行驶到一段十字路口的时候,她闭着的眼睛突然张开了,因为感觉到车子猛然地停了下来,她睁开眼,已经看到他跳下车,穿过雨幕中,看到马路的对面有一个身上披盖着塑料雨披的乞丐,在风雨中颤抖着。

    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一到晚上,温度骤然降低。她看到他拿皮夹,将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塞入那乞丐的手中。她似乎看到那已苍老的老人眼中微微地闪着泪光。他不仅将皮夹里的钱都给了老人,又将自己裤兜里的零钱都掏出来,一迸给了那个老人。接着他一转身子,飞快地从马路对面跑回到车上,外套上已经沾了一些雨丝。

    她原本混乱的思绪有点清醒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车子里昏黑一片,只有红绿灯的光线打在玻璃窗上,形成炫目的光束。

    她惊讶地发现方向盘上有一滴眼泪。

    他为什么会哭?

    她没有问他。

    “我很怕寒冷的下雨的晚上。”

    她想起以前两个人拍拖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每一次听到这句话,她都会主动地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手掌里,只是自己每次掌心的温度都比不上他。

    今天晚上又是一个寒冷的雨天。他一定很怕。

    可是他们却不是当年的那种关系了。

    车子缓缓地启动,他甚至没有回过头来望她一眼。雨越下越大了。

    如果换作是从前,她一定会问他。可是现在,她很想问却不能问了。

    她将头转向车窗外,看到沿途的行人,只是在雨夜,又这样冷,几乎是没有人了,只看到有几家大排档,还有一个摆摊的小贩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我小的时候,妈妈要做两份工,一到晚上她还要去摆摊。有一天,她病了,我自告奋勇地帮她去摆摊。那一天,雨下得很大我记得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我被雨淋湿了,也不敢回家,因为才做了两笔生意而已。我就一直等着有人来买,可是那一天生意很差,后来我睡着了,身上已经被雨淋得湿透,那一个晚上留给我的印象很深。我发誓以后我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他的话言犹在耳。他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他们那样好的时候,他也才透露一二。他一定拥有比自己更不堪的童年。

    她看着方向盘上的那一滴泪,想到过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想到那个无助的乞丐,想到童年时那个孤立无助的他。她突然间有一种很想拥抱他的感觉。

    车子仍然在行驶着,两个人却没有说话。但是在她的心里却被今天晚上的这一幕触动了,仿佛过去的感觉已经回来了,又或者过去的感情一直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尘封着。

    可是——

    车子转了弯到了她所熟悉的地方,她的家到了。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她。黑暗中尽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已经感觉到他恢复了一贯的镇定。

    “到了。”

    她点了点头,想去推开车门。

    然而他却猝然地搂住了她,给了她一个强烈的拥抱,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在祈求一个温暖的希望一样。

    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就像他们重遇之后那个拥抱一样地强烈,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她下了车,车子扬长而去。而她看到了齐牧秋。

    他微微地张着嘴,露出惊讶的神态。

    她朝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刚回来?”他收起水淋淋的伞,手上还提着一个装有便当盒的塑料袋。

    她点了点头:“你买夜宵?”

    “不是。”他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吃晚饭呢。”

    两人骈肩地走入电梯。

    “那首《思》是你唱的吧。”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随口问道。

    他显得更拘谨了:“你听过?”

    “这首歌最近很红啊,我经常听到,唱得不错。”

    “是吗?”他笑起来的时候不失稚气。

    “原来你是一个歌手。”她道。

    他道:“我应该算是一个不成功的歌手。”

    “你还年轻。”她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我看好你。”

    “真的吗?”他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了,两个人走在那幽暗的走廊上。今天晚上她的心情似乎有点愉悦,是不是刚才乔承驰给她那个热烈的拥抱的缘故呢。

    “对了,刚才车子里……”他的目光游过她的脸,“是乔承驰吗?”

    这个晚上她居然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说了这么多话,真是不可思议。可是一听到他提到乔承驰的名字,她的脸陡地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的房门。

    可是一关上门,她便产生了一丝后悔的感觉。刚才这样对待齐牧秋好像太没有礼貌了。她将耳朵贴到墙壁上,隔壁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想了想,走到窗台边,那里垂着的白纱镂空的窗帘被风吹得鼓得高高的。而雨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停了。这时卧室里的电话猛然地响了起来,她疾步地走进去接了起来。

    可是电话那端响起的声音却是她再也不想听到的。

    “奕可。”

    她的父亲於文宇,怯怯的,小心翼翼的嗓音钻进她的耳鼓里。

    她握着话筒的手在发抖。

    “奕可,你在吗?”

    那令人难堪的静默保持了几秒之后,她听到父亲的叹息声。

    “我对不起你。”

    “你说完了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带着颤抖的尾音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

    “五万块是不是花完了?是不是又想找我来要钱?这一次你想用什么理由?”她一面冷笑着,一面眼圈已经发红了。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骗你。”

    “你老实告诉我,你拿着那五万块根本就不是给你儿子去治病,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把钱还给我。我上次因为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差点被房东赶出去,你知不知道?”她强忍着就要流下来的泪水说道。

    “对不起。”话筒那端,於文宇喃喃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太多了。这五万块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我孝敬你的。不过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找我了,在你跟妈妈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当你已经死了。”她从眼角擦去了一滴眼泪,心里涌起酸惨的滋味。

    “可是我……”於文宇的话还没有说完,话筒里又冒出别的乱七八糟的声音。於文宇凄惨地叫了一声,别打我。电话便中断了。

    她听着这一声惨叫,立即有不祥的预兆把她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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