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快要开到她所住的公寓楼的时候,他突然踩了一下煞车,将行驶的车子停了下来。很认真地撇过脸来,定定地盯着她:“心妮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不久,就患上了难缠的病症。他们家的人都很爱护她,而她的确也很聪明,很乖巧,就连我的母亲都很疼她。我希望你跟我一样,能喜欢她。”

    让我喜欢她?心里冷不防地一个声音叫了起来。她瞬间睁大了眼睛,他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没有在开玩笑的味道。

    “算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似乎很困难。但是心妮,的确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暗淡的神色,仿佛对她的反应有些失落。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心妮。”她的声音出奇地抖,有股尖锐的痛楚强烈地从她的心底闪了过去。她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试问一个女人,怎么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对另一个女人那么好,甚至连她亲自挑选的婚纱就因为是心妮的姐姐也拥有过,而自作主张地让她换掉呢。这一晚上所遭遇的事情,再加上白琳曾经在医院里对她动手。前尘往事,所受到的种种委屈,就像浪潮一般袭来,将她湮没了。“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在心琪死了之后与她交往呢。她们是双胞胎,长得这么相似……”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猛一抬头,却被他眼眸里闪烁的目光所吓得噤住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些是你的心里话吗?”他带着怒气的眼神瞪着她,样子看起来很是骇人。

    “对,是我的心里话。我不明白,即使心琪死了,为什么你还要对她的家人这么好?那个心妮,为什么每一次,她一叫你,你就马上去见她。甚至把我丢在餐厅,或者是车上。”她甩了甩头发,雪白的面颊也变红了,声量不自觉地也拔高了。

    “因为她是心琪的妹妹!”他忍不住冲着她叫了一声。看到她眼里的薄雾,才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有些言重了。“因为心琪的死,对我来说是一桩心病。我不明白当日,煞车为什么会失灵,车子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我?我对心琪很内疚,所以我想好好照顾她的妹妹……”

    她看到他的眉梢眼底,笼罩着一层难以掩饰的后悔与痛苦。也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她的脑海里也记起车祸发生的那天,心琪的惨死。自己不该这样小气,不该这样发他的脾气。他有他的苦衷,她应该要体谅他才行。想到这里,她不禁用一只微微发冷的手扶在他的手腕上,轻声地嗫嚅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该这么想。我不该这么没有气量,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芷卉事的影响,我才会这么失控。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他拿起她的一双手,把两只手叠在一起合在自己的掌心里喃喃道:“你放心,以后我会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他的话使她的心,暖而悸动了。她靠在他的身上,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觉轻轻地攫住了自己。

    这一天,季芷卉找到她的公寓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奕可,大事不妙了!”

    “发生了什么事?”才几天不见,她已经发现季芷卉憔悴了许多,精神也恍然了。

    “周和泽……他……”季芷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拖过纸巾盒,抽了几张擤了擤鼻子哭诉了起来,“他外面有人了。”

    “不可能吧。”她吃了一惊,拾起眼睛来,看到季芷卉眼里涌出的大泪珠,便走过去安慰她,“你们结婚才三个多月吧。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人了。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没想多!”季芷卉将纸巾从脸上移开,红肿着眼对她说道,“我不是平白无故说他有人,我是有证据的!”说着,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几张纸。“你自己看看,他都画了些什么东西!”

    她将信将疑地将那几张纸,一张张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那些纸上都描着一个人的形象,但是没有一张人像上的五官是齐全的。有的只有嘴唇,有的只有眼睛,有的只有耳朵,而更有的则整张脸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画上。

    但是尽管是这样,画上的人长发飘飘,就如芷卉所说的那样,是个女人。

    “你说的证据就是这个?”她讶然失笑。

    季芷卉慎重地点了点头:“你看看每一张纸上的女人都是同一个。你看看头发的轮廓,还有脖子的线条。你说如果他不是中意这个女人的话,怎么会画同一个女人的像呢。”说到这里,她又气急败坏地补了一句,“我跟他认识到现在,他都从来没有画过我的画像。”

    奕可感觉到问题也许有点严重了。她拿起那几张纸,每一张纸上都大致描绘着那个女人的轮廓。她注视着其中一张纸上的女人,有一对似曾相识的眼睛,好像从哪里见过一样。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季芷卉瞬间下定了决心,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决定去他的画廊。也许画廊里有我想找的女人。”

    “等下!你为什么要去画廊找他?”她连忙拦住了季芷卉。周和泽一般都在他父亲的公司做事的,那个画廊她听芷卉提过,好像是周和泽的一个副业。

    “因为我公公的公司,我有眼线。”季芷卉转过脸来,略带尖锐地瞟了她一眼,“我特意安排了我表妹进去工作。我想,有我表妹看着他,他不敢在公司乱来的。”

    她倒抽了一口寒气。没想到曾经在她眼里单纯简单的季芷卉,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你跟不跟我一块去?”季芷卉瞳孔张开,眼里已经流露出愠怒与怨恨。

    可是没等她回家,季芷卉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门口。她怕冲动的季芷卉会惹事,连忙拿起手袋就跟了上去。

    季芷卉一路飙车,她坐在车上心惊肉颤。

    那个挂有大大的如青画廊四个字的灯箱底下,周和泽经营的画廊就在眼前。那家画廊的规模不算小,装修得精致雅观。她跟着季芷卉走过去的时候,季芷卉不停地发出抱怨:“这家画廊他都没有带我来过。只有一次我心血来潮想去画廊找他的时候,才来过一次,就是因为那一次他差点跟我吵架。”快要走进去的时候,季芷卉又停下脚步,回头望她,“你说他像防贼一样地防着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我猜那个狐狸精就藏在这里,说不定他金屋藏娇已经很久了。”

    看着季芷卉生气的样子,奕可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刚想劝慰她几句,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季芷卉,已经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如青画廊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留着娃娃头,脸颊上略有几颗麻子。

    “芷卉!”她见到季芷卉已经走向了那个女孩子,连忙叫了她一声。然而季芷卉理也不理,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视着柜台后面的女孩子。

    “周和泽在吗?”季芷卉已经打量了那女孩子好几遍,似乎隐隐地感觉到她并不会是画像上的那个女人。

    “你找我们老板吗?”那女孩有点天真地望向她。

    她爱理不理地哼了一声。

    “周老板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们找他有事吗?”

    “那我们等一下吧。”奕可急忙拉住余怒未消的季芷卉,走到了画廊的另一端。

    画廊里悬挂着许多画,各种类型都有。但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生意似乎不是太好。

    “你说那个前台,应该不会是画像上的女人吧。”季芷卉悄悄地与她耳语道,并不时抬起眼皮地端详着那个前台。

    “我觉得不太像。”她说道,也已经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子。

    季芷卉却难以咽下这口气,她的目光在那些画框上逡巡来逡巡去,似乎让她察觉到什么,三步两脚地走到其中一副画前面。那副画上有一个手持鲜花的少女,面色红润,眼睛闪亮。

    “你说这副像不像?”她指着画上的少女问奕可。

    奕可凑近一看,那画的落款处签着周和泽的大名。

    “应该不是吧。”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并窥探了一下季芷卉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给气头上的她火上添油。“你看看那少女的头发是扎起来的,脖子的线条也不像。”

    季芷卉疑惑地抬起睫毛来,扫视了她一眼,又将目光对准那副画,像是用复印机般的目光从头到脚,一个细节也不放过地扫视了这副画像。到最后她终于确信,这画上的少女跟她看到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

    奕可陪着她,几乎把画廊里所有的人物画像都观察了一遍,还没有找到一丝蛛丝蚂迹。

    “我们还是走了吧。”奕可不安地望了望门口,她怕周和泽一出面,季芷卉就会忍不住上前跟他大吵起来。

    “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要走?你是不是怕……如果你怕的话,那么先走好了。”季芷卉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度。她的表情极为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脸一瞬抽搐了一下。“芷卉,你真的要等他吗?”

    “对,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应该站在我这一边。我是周和泽的太太,我不想有别的女人跟我分享同一个男人,而且我们结婚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出了轨。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季芷卉的脸上露出了沉痛而又苦涩的神情。从小到大她一向过得如意,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重大的打击。她实在不能想像自己的丈夫如果出了轨,她要怎么做?要怎么办?

    奕可闭上了嘴,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看着季芷卉凄苦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过了没多久,周和泽果然回来了。他刚一露面,便撞上了季芷卉的眼神,脸上明显露出惊呆了的表情。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走近她,对她的到来大感意外,再看到她身边的奕可,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我想知道我的丈夫上班的时候到底在做些什么。”季芷卉像是要宣扬自己的立场,证明自己是周和泽名正言顺的太太。所以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地高亢,表情也显得异常地激动。

    果然,奕可看到周和泽的表情立即就变了。他甚至一度露出厌恶的表情。奕可看到他把季芷卉往楼上拉,季芷卉不肯上去,两人就在楼梯那边纠缠了起来。

    画廊里只有寥寥几位客人,目睹这一幕,都将好奇的眼光投向了那楼梯口。

    奕可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去劝劝他们。

    但是他们两夫妻正在气头上,只听到季芷卉说道:“你不要再骗我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是不是?”

    “你真是疯了。”周和泽扶了扶眼镜,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你不要到这里来撒野了。”

    “我撒野?”季芷卉气到极点,反而喉咙失去了控制,从嘴边滑出一声冷笑,“你现在已经开始嫌弃我了,你别忘了当初是怎么向我求婚的!你说我撒野,我今天就撒野给你看!”

    季芷卉一不做二不休,欲从楼梯上跑下来,然而她的鞋根却勾住了台阶的边沿,失去了支撑点,一下子就滚下了台阶,然而奕可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几级台阶上。不曾想季芷卉这么一摔,她也连带着跌倒了,两人连滚带摔地从楼梯上跌到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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