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这许久,我也该回去了。”沈莞起身告辞道。
杨寄燕起身相送,挽着沈莞的手笑道,“那等改日我让人去孙家送帖子邀姐姐去游湖,雪烟表姐若是精神好,可叫上她一同出门散散心。”
沈莞拉着她的手,轻笑着道,“好。”
杨寄燕叮嘱丫鬟将红柿搬着,亲送了沈莞到府门外。
望着沈莞的马车离开,杨寄燕才收回视线,前世,孙家人被下狱后,沈莞是唯一一个还记挂着她的人,虽嫁去了怀柔,却时常给她来信。
初秋的阳光透过枝桠洒泻在青石板上,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杨寄燕抬起染了凤仙花的指尖,轻触了触暖黄的光晕,唇角勾起浅笑,重活一世,能预知未来走向的感觉真好。
“去将沈姐姐带来的礼物拿着,送去母亲院里。”杨寄燕对丫鬟道。
丫鬟应诺一声,匆匆回院子里取了沈莞带来的礼物,跟着杨寄燕去了杨夫人院子。
杨夫人正在做护膝,见杨寄燕过来,放下手中的针线,“莞莞走了吗?”
杨寄燕依偎到她跟前,说道,“我刚将沈姐姐送出门口,她说沈姨母惦记着您的身体,临行前特意让她带了许多补药。”
杨夫人看着那一堆补品,笑着说道,“许久没见你宝珺姨母了,她倒还费心记挂着我。”
“沈姐姐说年节父亲去京述职,十有八九会留在京城,我们到时跟着父亲一同去京城,母亲就能见到宝珺姨母了。”杨寄燕道,“沈姐姐说喜欢吃南溪牛心柿,我方才送了她一箱。”
杨夫人摸了摸杨寄燕的头,慈爱的道,“我们燕姐儿愈发懂事了,待去了京城,等你父亲的官职下来,该让你宝珺姨母操持着为你说一门亲事了。”
杨寄燕脸上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旭哥儿还小,我还想在府中多留几年,好陪着父亲母亲。”
杨夫人抚着她的长发,柔声笑着道,“姑娘家的好光景就这几年,娘亲知你孝顺,但也不能误了人生大事。”
“莞莞捎来的信里,你宝珺姨母说已帮你在京城物色了几户人家,个个都是青年俊才,我瞧着都很是不错。”杨夫人笑着道,“待去了京城,娘亲帮你好好甄选。”
前世那周家便是宝珺姨母为她物色的,周运长得一表人才,母亲见后很是满意,便为她定下了周家的亲事。
今生,她却是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的。
“母亲,女儿其实已经心有所属。”杨寄燕羞红着脸小声说道。
杨夫人听后吓了一跳,端详着杨寄燕的神情,好一会儿才严肃的道,“燕姐儿你莫要吓唬娘,若叫你爹知道你与人私相授受,决计会活活打死你的。”
杨寄燕忙道,“娘,你想哪里去了?女儿怎会做出跟男人私相授受那种没规矩的事来。”
杨夫人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她拉着杨寄燕的手道,“不是就好,你爹那人最是看重清誉,容不得府中有什么龌龊。”
杨寄燕对他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前世她在周家受苦,娘家人又怎会一点不知晓?可父亲觉得女子和离遭人话柄,若不是后来周家被抄家,父亲是决计不会接她回家的。
对于这点,她心里不是没有怨念的。
“你方才说心有所属是什么个意思?”杨夫人又问道。
杨寄燕收回心思,一脸娇羞的道,“前几日我送父亲去贡院,遇见了余姑娘姐妹。”
杨夫人不解她为何提起了余家姐妹,“穆三夫人说余姑娘有几位兄长此行来青州乡试,她们去贡院应是送兄长入场的……”
说到这里,杨夫人话语一顿,盯着杨寄燕,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燕姐儿,你莫不是瞧中了余姑娘的兄长?”
杨寄燕小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容,垂着睫毛,点了点头。
杨夫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端起桌上的茶碗,连饮了好几口压惊。
杨寄燕见她这副反应,柔声说道,“母亲,余姑娘的兄长俊俏清朗,您见了肯定也会满意的。”
杨夫人放下茶碗,有些无奈的劝说道,“燕姐儿,亲事不是儿戏,不能这般草率。你自小没怎么见过外男,不能只图男人的一张表皮,余家是什么出身?你从小就没过过苦日子,这种人家别说娘不赞成,你爹也不会同意,待去了京城,好出身的人家任你挑选,这茬往后莫要再提了。”
杨寄燕哪里能等到去京城,秋闱放榜后,余启蛰便会中解元,到时他的声名必会传遍青州,到那时,想择他为婿的人家怕是会挤破余家的大门,她再想嫁与他,就难了。
眼下,无论如何她都要说动母亲,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母亲,女儿不在乎出身,日子苦一些也没什么,余姑娘的兄长很是有才华,父亲也很看好他,这次定能中榜的,他若日后中了进士,也能进朝为官。”
杨寄燕又道,“父亲待您情深,这些年府中都没妾室,可不是人人都如父亲一般,京城那些人家虽然出身好,但府中后宅人事也复杂,女儿嫁去未必不会受苦,余家比不上咱家的门第,女儿嫁过去,必定不会受气的。”
杨夫人听了这些话,心里不免欣慰,看向杨寄燕的眸子带了点点泪光,她将杨寄燕搂进怀里,笑着道,“娘亲总当你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没想到我家燕姐儿竟已长大了,想的都这般深了。”
杨寄燕趴在她怀中,撒娇道,“母亲,您就遂了女儿的意,给女儿定下这门亲事吧。”
杨夫人仍是没肯松口,只道,“青州也有不少出挑的人家,你原先都瞧不上,这回怎就认准了余姑娘的兄长?”
“女儿相信自己的眼光,等日后您就知道了。”杨寄燕以玩笑的口吻问道,“若是余姑娘的兄长这回中了解元,您是不是就同意这门亲事了?”
“解元哪里是这么好中的?”多少官宦人家的子弟,自幼请了满腹经纶的大学士讲学,都尚不能中榜,何况是解元,余家那样的出身,又能请得起什么好先生,便是中个举人亦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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