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余茯苓买了余娇所需的药材回来,她连去了三家药铺,才找到了余娇要的狗核桃,紧赶慢赶着回来,跑的有些微喘。
“阿姐你去煎药,加四碗水煎煮成一碗。”余娇对余茯苓道。
沈莞忙让下人领着余茯苓去了厨房用药炉煎药。
外间林昉见状,对年轻大夫吩咐道,“你去瞧瞧她煎的什么药,别是拿着剖腹取胎来幌我们,实则也是下虎狼之药。”
年轻大夫快步跟了出去。
他不好直接要余茯苓手中的方子,在余茯苓煎药的时候,悄悄瞄了几眼,瞧见药炉中的药材后,颇有些不解的回了厢房。
对等在东次间的林昉低声道,“不是落胎药,我仔细瞧过了,她所用的药既没有麝香马钱子也没有红花附子。”
“那她是用的什么药?”林昉皱眉探寻道。
“我瞧见有香白芷,生乌草,还有川芎,说来奇怪,这几味都是祛湿止痛的药,还有一味补气血的当归,一味活血化瘀的天南星。”年轻大夫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有一味药在下眼拙,没能认出是什么。”
听他说认不出,林昉问道,“长什么样子?”
年轻大夫一边用手比着,一边道,“浑身长着软刺,与苍耳子有些相像,跟核桃差不多大。”
林昉苦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起这是什么药材。
年轻大夫道,“林大夫,她这副药您可看出是何效用?”
林昉沉吟道,“看其中药材,多以止痛为主,应是为了剖腹时,消减疼意。”
“这般说来,她是真的要给孙少夫人剖腹了?”年轻大夫不由道,“这小丫头胆子可真够大的,年纪不大,就敢给人开膛破腹。”
林昉还在想着最后那味药材,他突而福至心灵,豁然站起身来,“是闹羊花的果子!”
“什么?”年轻大夫有些没听清。
林昉神色有些古怪的道,“她所用的最后一味药是闹羊花的果子,也叫狗核桃,这味药有剧毒!服之四肢麻痹!曾有人用狗核桃泡水喝,导致精神失常,异邦传来的蒙汗药便有此物制成!”
“那她岂不是在害人?”年轻大夫根本不知狗核桃这味药,听了林昉的话后,一脸义愤填膺的道,“我们还是赶紧提醒沈小姐,免得孙少夫人为她所害!”
杨寄燕闻言,皱了皱眉,这余娇未免也太胡闹了一些,怎么连害人的毒药也敢给雪烟表姐吃,余启蛰这个妹妹还真是叫人不省心。
她正要起身去里间提醒沈莞,一旁的宋大夫轻笑了下,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年轻大夫误以为宋元是在讥笑他,盯着宋元道,“宋大夫莫不是有什么高见?”
宋元站起身,笑的温和,拱手道,“高见不敢有,我只是想到这狗核桃虽含剧毒,但还有麻醉镇痛的作用,惊觉这位余女医所用的方子或许就是只在传闻中存在的麻沸散,说来我又想到神医华佗有元化重生之美名,便是以创麻沸散再行剖腹术闻名于世,这位余姑娘该不会便是《青囊传》的传人?”
林昉闻言,脸上神色有些震惊。
《青囊传》和华佗于世间只是一个传说,只是他神乎其神的医技,在杏林中经久不息,若真是得到这样的传承,岂不是华佗再世?
林昉心中思绪犹如惊涛骇浪,他不由攥紧了身下的雕花扶椅!
从前以为不存在的东西,现在却现于世,难怪那个小丫头片子能有那么大的底气,看来这《青囊传》绝非子虚乌有。
若是能得到《青囊传》,岂不是就能成为人人追捧的神医!
林昉顿起贪心,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难辨,一时想着该如何从余娇的手中得到青囊传,一时又想着得到医书后,他该是如何风光了得,师父王珉少不得都要高看他一眼!
那年轻大夫好半天才将宋元的话给消化完,他朝林昉询问道,“林大夫,这狗核桃终归是有剧毒,咱们还要不要给沈小姐提个醒?”
林昉回过神来,低沉一笑,“宋大夫说的有道理,咱们不妨看看这位余女医的医术如何。”
年轻大夫听林昉转了话音,便也没再多说,殷勤的给林昉斟了一杯茶,“那咱们就等等看。”
听他们这么说,杨寄燕犹豫了下,便又坐回了椅子上,她虽不知道什么是《青囊传》,但是看这三位大夫的反应也知不是俗物,难不成余启蛰这个妹妹,还真是拜过高人为师?
想到余娇一直以来对她冷冷淡淡的态度,杨寄燕顿时坐得更踏实了,她倒是要瞧瞧这个余娇是不是真有一手不显山露水的真本事?
还是打着行医的名头,在高门大户里招摇撞骗惯了。
若真害了王雪烟,也活该她受教训!
余茯苓端着煎成一碗的汤药走了进来,径直去了内室,将汤药递给了余娇。
余娇提起酒坛,倒了一碗酒,她一手端着汤药,一手端着烈酒,对王雪烟道,“用酒水送服下这碗汤药,可纾缓疼痛,待会儿便不会觉得疼了。”
醇厚的酒香在屋内弥漫,虽从未听说过有人治病要饮酒的,但用人不疑,沈莞上前扶着王雪烟半坐起来,往她身后垫了一个靠枕。
王雪烟虚弱的笑道,“我不常饮酒,这样的烈酒,若是喝上一碗,怕是会醉过去。”
“无妨,喝醉了,你就睡一场,等醒来便好了。”余娇用汤匙舀了麻沸散往王雪烟唇边喂去。
每送一匙汤药便会咗以烈酒,王雪烟方吃了半碗酒,苍白的小脸,已涌上潮红,倒显得气色好了许多。
沈莞见她做起这种照顾人的活耐心又细致,比贴身伺候的丫鬟还要妥帖,只觉得眼前这姑娘虽年纪比她还要小上些许,却很踏实可靠。
将汤药喝完,沈莞用帕子给王雪烟擦了擦唇角,扶着她躺下。
“沈小姐还是出去等着吧。”余娇声音温和的道。
沈莞有些不大放心的道,“我还是在内室陪着表姐,我怕她害怕。”
王雪烟已有几分醉意,沈莞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若是瞧见了剖腹那样血淋淋的情景,难免不会被吓到,她拍了拍沈莞的手,轻声说道,“有余姑娘在,我不怕的,莞莞还是听余姑娘的,出去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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