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被程英提点过,梁无双仔细想过,柳蘼芜亲近她无非是因了程督公的缘故。
柳蘼芜在她与陆瑾的事中推波助澜,无非是要程公厌弃她,可这于柳蘼芜又有什么好处呢?
同样身为女人,梁无双能想到的便是柳蘼芜也对程督公存着异样的心思。
今日这锦囊便是特意绣给柳蘼芜看的。
柳蘼芜看着那花棚子上的两朵并蒂莲,心头微梗了下,她脸上笑容未变,说道,“只要是妹妹绣的,督公定然喜欢。”
梁无双娇羞一笑,窥着柳蘼芜的神色,道,“督公也是这般说的。”
柳蘼芜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我方才在门外遇到了一人,妹妹猜一猜是谁?”
梁无双摇了摇头,让丫鬟将针线筐端了下去,“我这院子僻静的很,莫不是姐姐遇到了督公?督公这几日事忙,倒是没传信说要过来。”
柳蘼芜笑道,“妹妹想岔了,不是督公,而是陆公子。”
梁无双攥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柳蘼芜恍若没曾看见一般,继续说道,“我瞧着陆公子像是在宅子外等了多时,他让我给你捎句话,说是想见你一面。方才他还拦了我的轿子,将我认成了你,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妹妹是没有瞧见,想来陆公子对妹妹也是情根深种。”
梁无双平视着柳蘼芜,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姐姐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既已跟了督公,便是督公的人,哪里还能与别的男人有牵扯?”
“原先我住在桃溪巷的时候,被泼皮无赖欺负,陆千总路见不平,出手相护,我感念他的恩情,前段时日,想救他出狱不过是为了报恩,这些蘼芜姐姐也是知晓的。”梁无双语气古淡无波,提起陆瑾,好似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唤了丫鬟进来,“你去将外面那人打发了。”
柳蘼芜微微挑眉,“妹妹真的不去见见陆公子吗?”
梁无双杏眸带了冷意,“姐姐一再在我面前提起外男这是做什么?督公疼我宠我,我如今心里眼里都只有督公一人。”
她唇角忽而多了一丝笑意,“姐姐能在男人中左右逢源,我与姐姐可不同。”
这话是实打实的嘲讽,柳蘼芜掐了掐掌心,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没有当即冷下脸来。
“是我多嘴了。”柳蘼芜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染了豆蔻的指甲抚过耳边的发丝,“原先未与妹妹说过,我原本也是好人家娇养的女儿,只是后来爹娘病亡,家道中落,才落魄到去亲戚家投奔。”
“后来是督公收容了我,也如妹妹如今这般,有大宅子住,丫鬟婆子伺候着,督公还请了大家名师教我琴棋书画,处处妥帖。”柳蘼芜轻声说道。
梁无双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姐姐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柳蘼芜是在帮程公做事,却没想到她竟也被程公养在宅子里过。
“我是自愿去杏楼为督公做事的,妹妹既这般看不上我,又何必再唤我姐姐?”柳蘼芜眯起丹凤眸,眼尾勾起,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忘了与妹妹说,如我这般被督公养着的姑娘还有许多个,你可知道她们最后都去了哪里?”
梁无双有些慌了神,难道说她不过是督公一时兴起养着的小玩意儿?枉她还以为自己这张脸在程英心里是特殊的,却原来程英养着的女子多了去了。
柳蘼芜眸光通透,好似看穿了梁无双的慌乱,笑道,“她们都进宫去伺候皇上去了。”
柳蘼芜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看着梁无双似笑非笑道,“也不知妹妹日后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好福气,女子空有美貌,逃不过以色侍人的下场,我与妹妹不同,至少我在督公眼里,还有些用处。”
梁无双脸色已经愈发苍白,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柳蘼芜,情绪几近崩溃的道,“你胡说!你胡说!才不是这个样子,督公心里有我,怎么会舍得将我送人!”
柳蘼芜脸上依旧挂着轻笑,就这么点城府,还偏要跟她斗,真当她这些年杏楼花魁的招牌屹立不倒,只凭了一张脸吗?
她轻挪莲步,靠近梁无双,抬起手摸上了梁无双的脸,“妹妹可要好生护着这张脸,若没了这张脸,督公可不养闲人。”
梁无双一把将她的手打落,又气又急的道,“你闭嘴!”
柳蘼芜轻笑一声,揉了揉被梁无双打红的手背,“我就不打搅妹妹了。”
她弯着唇角,身姿袅袅娉婷的朝外面走去。
梁无双紧抿着唇角,失魂落魄的脸上多了一抹倔强,她突然对着柳蘼芜的背影喊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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