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仰头看着刘子期,没有做声,她明明跟大哥哥说过,喜欢余启蛰不是因为他如何如何了得,只是因为是他,而不是旁的什么人。
刘子期见余娇倔强不语,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愈发生气了。
注意到余娇手上的还带着方才给兔子剖腹的血污,又想到她在花厅里,被程英那个权阉刻意刁难,刚刚才饱受了一场惊吓,刘子期不禁心软了许多,对着余娇口吻也温和下来,“大哥哥虽然话说得有些难听,但不无道理,你如今一心倾慕他,也听不进我说的这些话,你的喜欢我左右不了,但是有些话我今日确实不得不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刘子期看向余启蛰,口吻比对着余娇时,要凌厉许多,“今日你也在花厅,程英刁难余娇的场面你也全都看到了,我且问你,就你这样的出身,拿什么去护余娇周全?又凭什么担起余娇的喜欢?”
余启蛰清隽的脸上居然浮现笑意,他笑了笑,没有做声。
刘子期怒火蹭的一下便冒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余启蛰的衣襟,“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余启蛰没有挣扎躲闪,任由刘子期发怒,是啊,他拿什么去护余娇周全?
他是在笑自己曾经有多么可笑,居然还狂妄自大到希望余娇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会第一个想到他,告诉他,可告诉他又能如何呢?他拿什么去护余娇?
刘子期没有说错,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无权无势,没有好的出身,在程英那样权倾天下的权宦面前,就是只蝼蚁罢了。
通勤伯府的秦世子欺负余娇,顾韫敢当街废了秦光的手脚,他呢?若换做是他,又能对秦光做什么?
就在刚刚,花厅里,余娇被人戏弄,欺负,他却只是坐在人群里,当个旁观者。
可笑他先前还那般在意,余娇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不曾告诉过他。
若是告诉了他,又能如何?他既不能像顾韫那样帮余娇出头,也不能像刘子期那般在花厅里挺身而出,将余娇护在身后。
更可笑的是,他不曾在余娇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过她,反倒因为自己,还给她带去过危险和威胁。
“你笑够了没有?”刘子期揪着余启蛰的衣襟,见他神若癫狂,逼视着他道,“便是年后殿试你能中一甲,历朝历代升官最快的,也要七年十年才能官至四品,而你寒门出身,注定了最高只能做到四品官职。余启蛰,你自己想想,你有哪点能配得上娶我妹妹?难道要她等你十年乃至更久的时间?”
余娇已经有些被余启蛰的神情给吓到了,“大哥哥,你不要说了,出身什么的又不是人力能左右的,他已经很好了……”
余启蛰却突然看向余娇,看着她那双水润的眸子,眸子里全然都是对自己的担心和关切。
她身子是那样的娇小,却又那样的坚韧,一个人面对风雨和危险,不但对他没有半点怨言,反倒还要帮他来说话。
“我不好,一点也不好。”余启蛰语气郑重,一字一句的道。
他哪里好了?明明刘子期说的都是真的,他分明处处不堪。
既护不住余娇,还不舍得放手,他是那样的自私虚伪,妄想将余娇圈禁成他的所有物。
出身安南侯府的顾韫比他要强百倍千倍,就算不论,单单只一条,顾韫的赤诚他便比不上。
顾韫可以无所顾忌,心无旁骛,不计后果的去给余娇出头,扪心自问,他余启蛰做不到,他汲汲营营,凡事都要算计后果,计较利弊得失,就算给了他顾韫的出身,他也无法像顾韫那样,看似莽撞却不计得失的去为余娇出头。
时至今日,余启蛰总算看清了自己那埋藏于一身表皮下,不堪而又丑陋的真面目。
刘子期说的太对了,这满京城大街上,随便拉出一个路人,都要比他强上许多。
余启蛰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态,让余娇真的焦急起来,她去扯刘子期仍揪着余启蛰衣襟的手,“大哥哥,你松手,你说这些话做什么?你干嘛要逼迫他?程督公是我自己惹来的麻烦,你那么能怨怪到他身上?”
余娇的一脸紧张,令刘子期松开了手,他并非要迁怒于余启蛰,只是在陈述事实,今日程英的事让他想到了以后,若有一日,余娇和他的身份暴露,面临的何止是一个程英?
除了顾韫,哪个男人,敢与那人抗衡,护着余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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