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好几日的天,在傍晚突然又飘起小雪来,屋子里烧了炭,暖融融的。
余娇是在保寿堂用晚膳,白日花厅里的事瞒不过耳聪目明的刘老夫人,刘老夫人也担心余娇受了惊,晚膳见余娇面色如常,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叫了守后门的卫三过去,说是怕余娇院里人不够用,让他去映月榭做事儿。
老夫人赏的人,余娇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对卫三也有印象,是个机灵的人,便将他收下,带回了院子。
回到映月榭,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丫鬟们已经备好了热水,余娇让白露带卫三去安置,自去沐浴梳洗。
许是因为白日里发生了太多事,余娇没什么困意,沐浴后便坐在软塌上捯饬香料,她今日答应了要送崔琼她们每人一匣子寿阳公主梅花香,总不好食言,余娇打算熬夜赶制,在大后日之前做好。
蒹葭给凤头鹦鹉喂完吃的后,端着针线筐坐在一旁陪着余娇,她怕那母兔会受冻,就捡了些边角料,往里面填了些棉絮,给母兔做个小被子。
蒹葭缝好小被子,听见了外面敲梆子的声音,她看了眼刻漏,抬眼看向自家主子在烛光下柔和的侧脸,轻声说道,“姑娘,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余娇正在碾松香,没有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亥时了。”
余娇与她说道,“你早些去歇着,不用在外间陪夜,我一会儿困了就去睡。”
蒹葭便没有再劝,起身将手中的小被子,盖在了母兔身上,给余娇行了一礼,带上房门去了后面的倒座房。
余娇一连将要用的香料全都碾成细粉,细致收好,只待明日摘了新鲜的腊梅合成香丸,才伸了个懒腰。
窗外的夜并不算黑,许是因为下着雪,地上已经铺成了苍茫的白色,反射着细微的晶莹光芒。
矮桌上的烛台轻跳了记下,余娇从一旁的针线筐里拿起剪刀,剪了剪烛芯。
她看着跃动的暖黄烛光,有些微微恍神,不期然的再次想到余启蛰,也不知何时他们两人才能在这样静谧的雪夜,闲适的坐着共剪西窗烛。
翌日,雪仍旧下着,整个刘府银装素裹。
余娇起身后,写了两封信,一封信是写给沈瑜他们的,另一封则是寄给柳三娘,她又将这些日子制出的香丸,每样一匣子全都包得严严实实的,交给了李景,让他去驿站寄去青州。
用过早膳,余娇带着蒹葭去了后园,采摘了许多腊梅,炼蜜调匀,与昨夜制好的香料粉混成寿阳公主梅花香丸,放在匣子里待阴干。
制好香丸后,余娇让卫三去准备马车,她打算今日去给素荷复诊。
李景也想跟去,余娇没让,他在刑部指证王珉和林昉,将自己也拖下了水,本来也是要关一段时日大牢的,刘子期与魏亭之交好,使了银子,便没被拘进大牢。
只是那苑马寺的王监正似乎还记恨着李景将他小妾的尸身给卖了换银子,才害得他小妾尸身被毁,前两日还花银子跟刘府的下人打听李景,刘府下人嘴严实,什么都没说,转头便过来给蒹葭报信。
余娇不想再节外生枝,因此近日都不打算再带李景出门,刚好祖母派了卫三过来给她使,卫三驾车也是一把好手,正能顶了李景的活。
刘瑶玉听说余娇要出门,巴巴的追了上来,非要跟着一块儿去,余娇就带上了她。
到了吴家别院,守门的小厮听到蒹葭自报家门,赶忙打开院门,恭敬的请了余娇几人进去。
吴大夫人听说来自家看诊的余女医便是刘次辅家的三小姐后,特意来了一趟别院,交代这院里的下人,若是余娇再过来,势必要谨慎恭敬的伺候着。
下人们未曾通传,就引着余娇和刘瑶玉去了素荷的厢房。
余娇上次过来时,便觉出这院里的下人对素荷并未有多尊重,根本未曾拿她当正经主子。
进了厢房,素荷一见进来的是余娇,忙站起身,笑着道,“余女医你来了?”招呼余娇和刘瑶玉坐下。
因吴大夫人交代过,不等素荷吩咐,已经有丫鬟进来奉茶。
等丫鬟将斟好茶后,素荷对屋里的几个小丫鬟道,“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几个小丫鬟互相看了一眼,才从屋里退下去。
“余女医,你今日怎么不曾带面纱?”素荷消息闭塞,整日呆在这座小院里,吴大夫人因也不曾提点她,尚不知道余娇女医的身份已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余娇笑了笑,“外头人都知道我是个女医,就没了遮掩的必要。”
素荷看向余娇身旁的刘瑶玉,注意到她衣着华贵,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余娇的衣着,她在勾栏院里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虽然余娇穿着素净,但那料子都是上等的苏缎。
她没有多做打量,很是有礼的问道,“这位是……”
余娇介绍道,“这是我二姐姐。”
素荷便温婉的笑了笑,朝刘瑶玉道,“余二姑娘,你唤我素荷便好。”
刘瑶玉瞥了余娇一眼,猜想定是她从前看诊都是被人称为余女医,人家才错以为她是什么余二姑娘。
余娇失笑道,“忘了与你说,我姓氏刘,并非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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