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您的奖励，我收到了
“老师……”
“老师……醒一醒……”
有谁一直在耳边不停的喊着他，“嗡嗡”的，非常打扰睡眠。
洛迟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要将那个烦人的声音给打开。只是他的手都还没有碰到什么东西，就被另外的一只手给握住了。
对方抓着洛迟的手，像是抓着什么无上的珍宝。他一点一点的掰开洛迟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插入对方的指缝当中，接着缓缓握紧。
这只手的主人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于是满足的笑了起来。是那种偷偷的、窃喜的笑，甚至不敢过于明目张扬的表现在面上，生怕如果被人发现了的话，那么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这珍贵的宝物就会从他的手中溜走，并且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老师。”
抓住洛迟手的少年低下头，用唇轻轻的去触碰他的侧脸，像是在碰一朵一触即落的花，又或者是一点便融的雪。
洛迟于是终于不得不清醒过来——因为有某种隐隐的预感一直在他的大脑当中尖锐的叫嚣，警告洛迟如果继续睡下去把其他的事情都放任不管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迎来某个自己非常不乐意见到的结局。
原本紧闭着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等到洛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的、和他之间只有着很短的一段距离。
“老师！您醒了！”
卡布兰特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的笑容，从洛迟的身上让开来，曲腿坐在他的身边。
“之前您睡着了，怎么也喊不醒，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您醒来。”
无论是他的表情也好，还是他的动作也好，无不透露出乖巧和想要得到夸赞的意思，简直像是一只坐在那里看着你，身后的尾巴都快要甩成螺旋桨了一样的狗狗。
你甚至都不需要多做一些别的什么，只要伸出手来，随便的摸一摸他的脑袋，说不定下一秒就可以芜湖起飞。
洛迟看了卡布兰特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洞口外面。雨看起来已经停了，不过慑于雨的余威，外面瞧着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太多人出现。
他于是一言不发的从这个洞穴当中离开，卡布兰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老师，我们要去哪里？”
洛迟从洞口钻出去，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过，我会教导你。”他眯了眯眼睛，对于这个梦境的情况已经多少有了些猜测。这里似乎是将过去的一切重演，那么按照事情的发展的话……洛迟猜测，大概等到他再一次的培养卡布兰特的神格成熟、成为神明，他就能够从这里脱离了。
对，培育。
这样说起来真的很奇怪，但是在洛迟第一次来到第七纬度宇宙并且与卡布兰特相遇的时候，就被智脑告知，卡布兰特的确是一尊神明，但是非常奇异的，他的神格却似乎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发育完全。
[虽然说现在拿走也没有问题，但是评级一定会非常低，根本卖不出什么好的价格来。]智脑帮他分析，[如果再养一养、等到这颗神格被孕育成熟的话，应该会更值当一些。]
洛迟用极为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跟在自己身后瘦瘦小小的少年一会儿：“怎么培育？”
窃神者的存在并不是合法的，频繁的前往其他纬度的宇宙对他们来说会增加自己被发现的风险。所以洛迟想要尽可能的发挥自己每一次去往其他纬度的机会，尽可能利益最大化。
更何况……他的时间并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洛迟希望自己筹集的速度能够越快越好。
于是他用食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答应下来了智脑的提议。
怎么样饲养一个神明呢？
那其实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只要能够给这位神明足够多的、他的神格所对应的“规则”就足够。
而卡布兰特的神格，是杀戮。
“掌管杀伐的代行者，居然是这种纯良无害的样子？”
洛迟在第一次知道的时候颇有些为之奇异，但不得不说，这反而是非常容易完成的规则——尤其考虑到这里是作为宇宙垃圾场的第七纬度，那么便更是如此。
要杀戮，难道还不简单吗？
而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情，再来一次，难道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么？
所以，洛迟只是对着卡布兰特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和我来。”
卡布兰特闻言，小跑了几步追上。但是他并没有只是满足于跟在洛迟的身后，而是牵住了洛迟的手。
青年的脚步顿时停住。那一双冷清的过分了的银色眸子微微垂了下来，目光扫过少年抓着自己的手，声音里面听不出喜怒。
“抓着我做什么？放开。”
卡布兰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似乎原本是打算收回去的，但是很快便又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不但没有如同洛迟要求的那样放开，反而是更加得寸进尺的要去同洛迟十指相扣。
“老师想要我去做事情。”他说，“那也应该给我去这样做的动力才可以。”
他朝着洛迟压了过来，几乎要贴在洛迟的身上，仰着头望他。
“老师。”他说，“您得给我奖励。”
“然后，无论你你要我去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这是在曾经真实发生的那一段过去当中并没有的部分，或者说，是这一段梦境的世界里面的这个卡布兰特自行增加的一段内容。
他应该拒绝这样无理的要求的。
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洛迟，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刚刚经历过安西卡亚，因此对于“神明”这种存在抱有着绝对的不信任以及恶意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甚至一直对于自己在对待卡布兰特的态度上不成熟的做法感到抱歉。
所以最后，洛迟微微拧眉，看着卡布兰特，还是默许了他牵着自己手的行为。
……虽然对方真的牵的非常、非常紧，像是生怕自己一个错手，洛迟就会从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一样。
“你想要什么？”他问。
少年的眼睛顿时亮了亮。
“我想……要一件属于您的东西。”
他的视线在洛迟的身上来回的游弋着，进行着某种艰难的挑选，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从面上发现的纠结的情绪。
最后，卡布兰特的目光停在了洛迟的右耳。青年白玉一样的耳垂上钉了一颗镶嵌着幽蓝色宝石的耳钉，但是仔细再去看的话，那一颗宝石当中又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星屑，优雅又神秘。
就像是洛迟这个人一样。
卡布兰特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了起来，像是有无名的火在他的胸腔当中燃烧。
他急促的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的控制着自己平复下来，不要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以免引起来自于洛迟的、某些不必要的注意。
“老师，您的耳钉可以给我吗？”卡布兰特这样问。
洛迟其实搞不明白，卡布兰特这样大费周章居然只是为了要他的耳钉，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诉求。
但那枚耳钉并非是什么拥有特别的意义的稀罕之物，它甚至连在价格上都不怎么具有优势，只是非常随手的、洛迟自己捏出来的一个饰物而已。
所以纵然不理解卡布兰特的要求，但是洛迟倒也是答应的非常痛快。
“这有什么问题？”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来，摘掉了那枚耳钉，“便是现在给你都是可以的。”
“不过，你没有耳洞吧？要耳钉做什么？”
卡布兰特的心底怀有着一种奇异的欣喜。他将那枚放置在洛迟摊开的掌心中的耳钉珍而又珍的拿了过来，如同手中捏着的是比自己的性命还要来的更加宝贵的东西。
“没关系。”在卡布兰特的面上扬起来一抹奇异的微笑，他望着洛迟的眼睛说，“只是一个耳洞而已。”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洛迟，像是要把对方哪怕是一分半毫的变化都收纳到自己的眼中，手指则是捏着那枚被洛迟交付的耳钉，按在了自己的左边耳垂上。
他没有耳洞，因此那枚耳饰下的长钉自然是狠狠的扎入了肉里，连带着鲜血从伤口当中汩汩的流淌了出来。
然而卡布兰特看上去对于这样的疼痛、以及那伤口却是丝毫不在意，仿佛被扎破的并非是他自己的皮肉，而是随便的、其他什么人的身体罢了。
那枚耳钉被牢牢的按住，严丝合缝的扣在卡布兰特的耳垂上。而他本人看起来对此浑不在意，只是朝着洛迟露出来一个足够心满意足的笑。
“您看。”卡布兰特说，“这样的话，不是就有了吗？”
他耳朵上的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但是望着洛迟的那一双眼睛却亮的骇人。卡布兰特像是根本没有痛觉神经一样，用手反复的抚摸着自己耳垂上嵌着的耳钉。
他不断的摩挲着，笑容近乎病态。
“老师。”少年用着甜腻的声线，欢快的做出宣告，“您的奖励，我已经收到了。”
“接下来，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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