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北行了一路,越走,地貌、建筑、民风越与中原区别越大。
风沙扬起,几个人不得不下马以手捉笠,缓慢前行。
不久,一座城池出现在面前。粗犷城楼,巨石垒筑。城门上两个超大隶书“漠北”。
“公主,漠北城!”
仰头看着超大落日,橘红如橙,一丝残云也无。
果然好景致!
胡云豆松了口气:“走。”
到了将军府,胡云豆拿出太子令牌,门口卫兵忙将五人请入。
晴风、落日远远看到他们就迎了出来。
“公主。”
“明轩怎么样了?”
“一月前,主子中了埋伏,被毒箭射中。军医只能暂时延缓毒性发作。”
“带我去看看。”
甄明轩躺在床上紧闭双目,面色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的上身有不少刀剑伤,右肩缠了纱布,黑血渗透出来。
胡云豆摸了半天脉没有摸出来是什么毒,不禁秀眉紧蹙。
云修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口又摸了脉搏,微微皱了皱眉,道:“看来,风清子与靺鞨国渊源匪浅啊。”
“啊?这毒和风清子有关系?等等……那这么说……我三哥与靺鞨国师暗通款曲的事情坐实了?”
“依这毒来看,是这样。风清子投靠三王爷,他毒经里记载的毒又在这里出现,三王爷想撇清都难。这毒名为‘断归程’,中毒之人起初没有症状,但伤口久治不愈,由皮至髓日渐腐烂。若是能及时找到解药还好办,但当毒性到达脏腑时,即使有解药也再难回还。”
“那现在还来得及吗?”胡云豆抓着云修的袖子急急地问。
“他状况比较严重,不过还有一线生机。毒物的成分我告诉你,至于怎么解毒风清子并未记载,我也未曾研究过……只能凭你我二人所学尽力一试。”
二人尝试了数种解药方子都没什么用,只有通过炼丹,以升温方式催发药性之后的东西才让甄明轩有些反应。
炼丹的过程非常复杂,既要掌握每一种药物的精准分量以及投入时间,又要看火候,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云修和胡云豆,加上青民、青众和画儿,不眠不休忙活了三四天才算把改良之后的解毒丹药炼制出来。
成品出来后,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圆圆润润药丸,而是黑黑乎乎的一坨一坨。
胡云豆小心翼翼地把成品拣出来,剔除杂质,又切割成米粒大小。
每次服用都用无根水配上百花蜜研碎,再配以汤剂混合服下。
终于,甄明轩不再持续昏迷,逐渐有清醒的时候,但每次醒过来又会被伤口的痛楚活活疼昏死过去。而那伤口,无论怎么清洗或者上药都无法愈合,反而加速腐烂的速度。几天功夫,就从拳头大小烂至碗口大小。
这可急坏了胡云豆,一时间慌了神,怎么也想不起来医治之法,急得直掉泪。
云修安慰:“豆子,如今你越急越是起反作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医经圣典里的相关内容。”
“对对对~不能急,不能乱。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坐在桌子前,胡云豆两手捂头,抓着头发半晌不动弹。
屋子里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清楚。
“有了!”胡云豆一拍大腿,她前生是外科大夫,遇到这种情况,最快的办法就是清除腐肉啊,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呢?
“我们之前一直以为是毒性在起作用,所以一直用各种解毒的药物清理伤口,却忘了它们之间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这就是中毒之后的腐肉,无论我们怎么去解毒,它就是腐肉一块!”
“嗯,原来如此。”
“晴风,去给我烧一壶热水,把缠龙剑扔壶里煮一刻钟。”
云修把甄明轩扶在怀里,胡云豆接过消完毒的缠龙子剑一点儿一点儿剔除那些腐肉。
每割一下,甄明轩都不安地动一下,头脸上的汗珠子越来越多。
云修用力圈住他的身子。
胡云豆脸上汗大如豆。
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腐肉总算清理干净,云修的衣服也已经被甄明轩的汗水渗透了。
夜里,胡云豆不肯休息,一直握着甄明轩的手守着他。
临睡着之前,她嘟囔了一句:“这才多久,你都中了两次毒了,一次比一次要命……你再看看你一身的疤,这么好的身材,让姐以后还怎么摸了?别这么拼命了,我心疼……”
………………………………
甄明轩醒过来时已经是隔天正午时分,睁开眼,他看到了云修正在床边看地图。
胡云豆被云修抱回她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甄明轩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哑得发出不声,情急之下咳嗽起来。伤口扯动,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你醒了?快躺下别动。”云修端过准备好的汤药,喂他喝下。
又用冰糖莲子水给他润了润嗓子,云修问甄明轩:“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多谢云兄。”
“别客气。”
“九儿也来了?”
“嗯,为了给你配制解药,她带着我们不眠不休几个日夜,又守了你一整夜,熬不住睡了。”云修没说抱胡云豆的事儿。
“辛苦云兄了。那丫头调皮,我不在的日子,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云修唇边浮现一丝笑容:“麻烦倒不曾有,只是整日被她抓着练解毒。”
“她若是一日没什么动作,倒不是她了。”
“对了,你是怎么中毒的?”
“那日我奉太子之令,西行探查三王爷与靺鞨国师勾结的事情,发现三王爷并非只是卖国敛财、豢养杀手那么简单,还有更大的阴谋。”
云修展开折扇:“你是说……谋反?”
“目前尚无实际证据。我和晴风二人兵分两路追踪,在边境一处山坳遭遇埋伏,中了毒箭。幸亏起了风沙,我才逃了出来。”
“这毒并非蛮族毒物,是清风子所研制,我在他留下的毒经记录里看到过。”
“把这种阴狠的毒物传授于蛮族,三王爷倒是下了好大一盘棋!”甄明轩咬牙道。
“你的毒还未彻底清除,伤口也尚未愈合,你先好生休养,其他的事情你好了再说。”
“多谢云兄。”
“你我之间,无须这些话。”
云修刚走,甄明轩叫晴风进来,让把这里情况传给太子才复又躺下。
……………………………………
漠北城物资不如京都丰富,画儿和青民只采买到适合炖汤的乌鸡和羊肉,配了些药材熬成膳汤,又做了些面食。
众人吃罢,胡云豆才睡醒,匆忙喝了口鸡汤就跑去看甄明轩。
甄明轩正与云修说话,见胡云豆顶着一头乱发闯进来,不觉好笑。
云修回头看到她的样子,叹口气说:“你生得再美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历任青鸾盟主也没见一个像你这般不拘小节。”
胡云豆把头发拢了拢,整了整衣服,说:“可以了吧?”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床边,看着甄明轩乐:“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这几日,辛苦你了。”
“我救了你两次!”
“多谢胡盟主救命之恩。”甄明轩顺着她说。
“别总耍嘴,谢恩总要有点儿实际的吧!”
“哦,那敢问胡盟主,您想要在下如何报答?以身相许如何?”
“嗯……这个就免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啧啧,我还不如让我们家仙儿以身相许的好。”说着,胳膊搭在云修肩上一副无赖模样。
云修听了俊脸一红,他想起昨夜春梦中胡云豆满脸娇俏样子,尴尬地咳了两声。
甄明轩给她气得哭笑不得,训她:“胡闹!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开玩笑也有个度。”
“是,小轩轩!那就等你好了再以身相许吧。”
云修看着打情骂俏的二人,忙起身告辞。
甄明轩看着云修落寞的背影也不好受,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对云修的品行和修为着实佩服,大有惺惺相惜之意,不过爱情本就自私,这事儿真让不得。
叹了口气,他揉了揉胡云豆的秀发,柔声道:“以后别拿云兄打趣,你们虽然师承同门,但他毕竟是你师兄,要尊重为先。更可况,他这样的人品性情更亵玩不得!”
“仙儿才不会计较这些呢!别看他一天天跟个神仙似的高冷,其实他比我还不拘小节,那心胸大度宽广得如海一般,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的那个超凡态度,我真是服气!”
甄明轩摇了摇头,就差直接告诉她“云修喜欢你”了,可看柠九这种不开窍的脑子,张了张口最后作罢。
他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人存在,可以把冰雪聪明和憨傻迟钝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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