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元茂的皮相是很不错的,更难得是在皮相下的那股精气神。让她日日相对这么久,也没有看腻。

    她往元茂的方向走了几步,地上的草干枯成了一片。一脚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的碎裂声。元茂听到这声音回头看到她,看到她的时候,面上有片刻的惊讶。

    “你怎么来了?”

    她体质阴寒,惧寒不怕冷。每逢到了寒冷的天,她就会躲在宫室里不出来。

    “我听人说,陛下在外面伫立许久了也不到大帐里,所以我来看看。”

    白悦悦看他,“陛下还在想以前的事?”

    元茂对前生的讳莫如深,除非吵架的那几次,他几乎没有主动提及过。但白悦悦却是说到了就提起来,没有他那么避讳,坦荡的很。

    元茂沉默了下,白悦悦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北狄很棘手么?”

    元茂望着她,她似乎只记得前生的几件事,对于死后她一无所知。这突然让他颇有些羡慕。有时候,一无所知反而不是个坏事。

    “陛下应该不会是担心打赢打不赢的事。”白悦悦继续道,“那就是别的了。”

    “朕出了这么大的手笔,不做出让朝臣宗室们侧目的结果,是不会罢手的。”元茂道。

    但他心里明白,想做一件事,最后能不能做得成,没有什么太多一定关系。

    他这么些日子步步为营,吸取教训,将局面一步步扭转。他只能成不能败,可走过来,还是有些莫名的彷徨。

    白悦悦站在那儿,她借着火光打量他,眼睛骨碌转了一圈,“陛下该不是在怕什么吧?”

    元茂被她一语道中心事,脸上都有瞬间的僵硬。亏得此刻是夜间,就算有火光照着,也看不出他脸色如何。

    “胡说八道。”他背过身去,让她看不着自己的脸。

    “胡说八道?”白悦悦把元茂那话重复了遍,脸上露出些许不怀好意的笑,她几步绕过去,径直到他的面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大晚上的在这儿吹冷风,总得有个缘由。”

    他担心的是,自己借着先知道的事布局。局面可能又走向了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方。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人这个时候已经绕过来跑到他面前了,对上她好奇的眼神。元茂一手压在了她的头顶上。

    他体格比她大了一倍有余,手掌落到她的头顶,顿时眼前的视野都被遮了不少。

    “我知道陛下是在担心以后路怎么办。”

    元茂一愣,他欲盖弥彰,“朕有什么好担心的。是你想得太多。”

    “那把手挪开,手太冰了!”

    元茂闻言,立即把手挪开,他下意识一握掌心,发现自己掌心温热,并不是她说的那么冰冷。

    他去看她,只见着她满脸得意。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她走过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就往那边的穹庐里拖。

    高高大大的人被她推着就往穹庐里拉。

    她把人拉到穹庐里,让人把热着的酪浆端过来。

    元茂接过酪浆,见着白悦悦撑着下巴看他,“陛下以后不要这样了。毕竟这北方的风比洛阳的烈多了。”

    他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望着她双目看他,那话没有一丝半点的虚假。

    元茂顿了顿,将酪浆一饮而尽。

    酪浆温热,下肚之后连带着浑身上下都开始暖和。

    “你以后打算如何?”

    元茂突然问。

    白悦悦啊了一声,满是不解的望他。过了小会,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声道,“难道陛下想通了,打算放我出宫?”

    “你是皇后,你打算到哪儿去?”

    元茂反问。

    白悦悦也不恼,她轻笑看他,“我不去哪儿啊,就在陛下身边。”

    她说罢又问,“陛下要不要用艾草泡脚?在外面站了好会,这里又那么冷。”

    元茂静静听着,等她说完好会之后,他才轻轻点头。

    元茂夜里离不开她,和在宫里一样两人睡在一块。

    开始的时候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被子里。白悦悦感觉到旁边有什么靠近了过来,她只是动了动没什么反应。外面突然起了动静,人在宫外,此行又是去打仗。自然要存着一份警惕。

    外面宫人进来,站在屏风前,说是有军报过来。

    军报这东西没有任何时辰限制,什么时候送到,就什么时候禀报,半刻也不能耽误。

    元茂起身,他回头一看,见着白悦悦哪怕迷瞪瞪的,还睁开眼看着外面。

    “你睡吧,朕去去就来。”

    白悦悦嗯了一声,两眼彻底闭过去。

    元茂随手将外袍披在身上,在灯火下把军报看完。立即吩咐中常侍,把陈留王等宗室全都叫到中军大帐里。

    等到她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微微放亮了。北方入冬早。冬日日短夜长。到了卯时,天还是一片漆黑,天光都有些微微放亮,怕不是都已经是辰时了。

    白悦悦在被子里窝着,过了小会,外面的长御听到内里的动静,带人进来服侍她起身。

    白悦悦看到身边保持着摊开一直没动过的锦被。

    “陛下一直没有回来过?”

    她顺口一问,长御点头说是。

    “昨夜丑时,陛下召集几位大王商议,一直到现在还未散呢。”

    白悦悦抬起的手臂顿了下,丑时到现在辰时了都还没散,白悦悦不由得瞠目结舌,整整差不多两个时辰,一直都没停。而且还是在大半夜,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起来其实上周目,元茂不是被气死的,而是被他自己给累死的吧。

    “诸王也一直都在?”

    听到长御道是,白悦悦对那群元家人顿时幸灾乐祸了好会。大冷的天,赶了一日的路,还不容易可以好好睡会,结果还没睡多久就被叫起来陪着顶头领导工作熬通宵,到了天都亮了都还没有半点散场的意思,真的是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更倒霉的是,天亮了就得继续上路。至于休息是别想了。

    “让人送膳食进去吧。”

    白悦悦听到长御说,元茂那儿到现在没叫人传膳,她一时间不知道元茂是不是想要多拉几个弟弟陪着他一块过劳死。还是那几个弟弟苦哈哈。

    长御道是,天子没有命令,谁也不敢擅作主张。但是皇后开口了,那么就照办。

    中军大帐内,宗室们坐在元茂的下首,他们大半夜被叫过来。一直到现在都在和天子在商讨北狄的事。

    北狄自从十年前吃了大亏之后,一直相对比较老实。但是这几年北狄经历过几个严酷的冬日之后,再次几次南下对魏国边郡进行抢掠。

    元茂出发之前,曾经派出了使者对于北狄单于进行质问。使团出发之后,他在洛阳领兵北上,还在路上,他就接到了魏国使团在漠北草原内被截杀的消息。

    使团一行人离开王帐,于返回路上遭受截杀,一行人只有一个逃了回来,步入魏国境内,告诉使团被杀的消息之后,就因受伤过重而死。

    元茂派出使团,只是将明面上的功夫做完,就算北狄单于说的话再好听,他也没打算此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使团于路上被截杀,此事既然是在北狄的地盘上发生,不管如何,那就是北狄做的。

    有言道师出有名,魏国使团被截杀,给了他一个极其名正言顺的理由。

    “只是可惜人死了。要不然活着回来的话倒是知道王帐在哪里。”

    陈留王道。

    草原上的人,逐水草而居,几乎一年里随着季节换好几个牧场。连北狄单于也不例外,王帐还有他统帅下的牧民全要换地方。

    所以王帐和左右贤王部所在,才是战事的关键所在。

    陈留王几个弟弟熬了一宿,眼底都是红的。上首的元茂看起来没有半点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元茂听到陈留王如此感叹,“朕没记错的话,军中也有从北狄归顺来的人。哪里是他们长大的地方,知道如何找。而且那么多人,哪怕人不见了,还是会留下痕迹。”

    “那么多人,还有牛羊牲畜,哪里可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说着,靠在那儿,看向长乐王,“替朕拟定一封征讨诏书。”

    原本征讨北狄的檄文已经令中书省已经拟定好了,只等正式开打的时候发布。如今原本准备的檄文显然已经不适合了,需要另外再拟定一封。

    长乐王低头领命。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声响,只见着黄门们抬着食床进来。上面摆满了慢慢的膳食。热气腾腾的膳食一下勾起了大帐内人肚子里的馋虫。

    谈话的时候,酪浆和茶水这两样东西管够,也有一些胡饼。不过谁也不敢在一边和天子商讨事务的时候,一边还吃这些。对着同僚可以,但是对着天子,还小心一点为好。

    天子并没有传膳,一时间宗室们面面相觑。

    中常侍上前道,“是殿下吩咐的。说是陛下忙了一宿还未用膳。”

    元茂看了一眼其他人也有,但心里也还是颇为开心。

    他脸上浮出一丝笑,柔和了许多。

    “也的确时辰不早了。”元茂办起政务来,宵衣旰食,不自觉的也带着身边人一块。

    “都用点膳。”

    天子放话,宗室们顿时也放松下来。

    折腾了这么一宿,怕要如厕,就算是酪浆什么都不敢多喝。这么一通下来,早就又饥又渴。

    顿时一时间,诸王低头用饭。

    元茂看了一眼面前的膳食,准备的都是他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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