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6
夜晚的山上温度很低, 此起彼伏的虫鸣萦绕于耳边。
叶校穿着长裙,裹了条薄毯子,安心地听着大自然的声音, 坐在帐篷口看顾燕清站在不远处调试着望远镜。
顾燕清拍到满意的星云图, 回到叶校身边, 叶校分给他一半的毯子, 两人凑在一起, “今晚在这睡吗?”
“嗯。”顾燕清低了低下巴, 在她耳尖轻轻一吻, “不习惯吗?”
“不会。”叶校钻去他臂弯里,把他抱了个满怀,轻声分享自己过去的经历, “我小时候的夏天,晚上屋子里很热, 没有空调和电风扇, 我爸妈就把我的床搬出来, 支着蚊帐睡在外面。”
顾燕清想象了一下,说起自己看过的一本书里有写到过类似的情节。
叶校问:“什么书?”
顾燕清说:“《米》”
叶校知道这本书的背景,捶打了下他的胸口:“这是上世纪什么年代的故事, 跟我的童年比?”
“因为我没有足够了解你。”顾燕清把她的手从身上扯下来,揉捏在掌心玩了玩,“还记得我们在蔓山说过的吗?”
“什么?”叶校只记得接吻。
顾燕清:“一起看日出,不止一次。”
明天早上再重新看一次。
叶校打了个哈欠,逐渐有些睡意。
顾燕清揉了揉她的耳朵, “困了吗?”
叶校嘟起嘴巴亲亲, 说:“有点困, 但不是很想睡。”
顾燕清把她抱进帐篷里, 俯身下来含住她的嘴唇,从里到外亲了好一会,然后抬手打开帐篷的顶棚,让光线透进来。
叶校还不想睡觉,那么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慢慢消磨时间。
他撑在她耳边,单只左手把叶校的长裙去了,她身体感觉到凉意,蜷缩了下膝盖,笑了笑,“在这做吗?”
“不喜欢吗?”他从她的颈窝里抬头,牵她的手往下。
叶校很喜欢,就是有点担心帐篷里的动静会被外面听见,但是现在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手心,手背一下下地摩擦着牛仔裤的料子。
顾燕清没看叶校是怎么弄的,她的手指温热长软,攫走他全部的冷静。
目光越过他的脸仰望着星空,声音也断断续续:“好漂亮啊。”
顾燕清偏头,故意挡住星光,亲亲她的嘴角,“以后我们会去很多地方。”
“嗯?”叶校的注意回到他身上。
“去宁夏的中卫沙漠,还有长白山,泸沽湖,纳木错……都是最佳观星地,只要你想,我们将来都会去。”他漫不经心地许下承诺。
听着就很向往,再看看他那么专业的设备,叶校问:“你已经都去过了,对吗?”
顾燕清没有回到这个问题,深深地看向她眼底,叶校默默吸了口气,回抱住他。
“你曾经问过我,在一起可以做什么。”
叶校当然记得,是他告白的那天,但是她愿意听顾燕清徐徐展开,“什么?”
顾燕清说:“和你在星空下这样,是我最渴望的事。就像现在。”
叶校惊叹于顾燕清浪漫的想象力,而她对他的企图总是很直白。
顾燕清看到她眼底清凛的光芒,把她抱起。
叶校在黑暗中俯视着他温柔的眼睛,听到他说:“我对你有很多期待,又不只有期待。校校。”
叶校的眼角泛起点点泪光,她上辈子大概是做了什么好事吧,会遇到这样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人,莫名走到一个频道上。
这些在顾燕清眼里都不算什么,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女朋友高兴一些。
做自己,也始终有人爱她。
凌晨两点,他把叶校从薄被里抱起来,指着最亮的那片星云,“看见了吗,是银河。”
叶校揉揉眼睛,发出惊叹:“我看见了。”
叶校陪顾燕清看了一场日出,在日光下接吻。
他这次带了相机,拍了很多照片,有物也有人。取景框里的叶校特别安静,站在晨曦之中,笑容也很淡,嘴角的弧度都透着倔强。
她活过来了,还是特立独行的叶校。
早晨下山,叶校终于忍不住困意,哈欠连天,眼泪直流。
“一会我来开吧,你不累吗。”她说。
“好了,闭眼睡觉。”顾燕清笑笑,他的体力很够。手掌在她脸上盖了下,摸到她冰凉的脸颊。路上车辆很少,他问:“饿吗,回城之前去吃点东西?”
山下有个高尔夫球场,是他一直打球的地方,如果昨晚不上山,那么他也会在四点半起床,六点钟到这里打上几杆。
叶校很早之前听他说过,便点头:“好啊。”
顾燕清今天只是带她过来吃早饭,之后还是回家补觉。
这儿的餐厅很好吃,食材也非常新鲜。
早饭后,他们走去停车场。球场的经理见到顾燕清的车,便喊住了他,两人寒暄片刻,说餐厅有在后山采摘的水果要送给他。
叶校摆摆手,让他去拿,她在车里等着就好。
她上车拿出手机,把飞行模式关掉,除了工作后台某些选题审核通过的通知外,并无特别,而那条采访视频也没有再被拉出来鞭尸,因为今天又有新的事件发生,昨日旧闻已经不值一提。
新闻的时效性,在现代人目不暇接的网络生活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回了几条工作群的消息,朝阳已经升起,落在脸颊,微微刺眼。
正要关上车窗,不远处的另一辆车里走出一对中年夫妻,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地看过来。
叶校认出那是顾燕清的父母。
而赵玫拉了拉顾怀河的衣袖,示意他们先行离开,因为他们和女孩子并不认识,并不好直接上前打扰。
顾怀河收到旨意,按捺住好奇心,装作无事移开了视线,赵玫朝着叶校点头微笑。
叶校却推开车门下来,“叔叔阿姨,你们好。”
“你好。”赵玫用挺自然的语气说:“我们看到熟悉的车就多看了眼,是要回去了吗?”
叶校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打量着顾燕清的父母,他们穿着干净舒适的运动装,脸上透着养尊处优的闲情,无惧阳光。
顾燕清没想到在这能碰见,他不知道顾怀河和赵玫今天也过来。
叶校和他们打了个照面,顾燕清不想给叶校任何压力,也不想让她认为自己在故意安排着什么。
她本就不喜欢多余的社交,而且这两天被工作弄得心情不算好。
赵玫看见儿子像看见救星,连忙岔开话题,“我们要去打球了。”
“好。”顾燕清看着赵玫,点了下头:“我先回去了。”
顾怀河问:“今天周末,你们没事一起来吧。”
顾燕清观察了一眼叶校的表情,她一脸坦然地说:“我不会打高尔夫,没关系吗?”
顾怀河很给面子地笑了笑,“当然没事,晒晒太阳嘛,燕清球技不错的。”
叶校也笑了下,看着顾燕清:“是么?那我不知道。”
几人坐在球场旁边的遮阳棚里,顾怀河去练球了,赵玫给叶校介绍,他最近练得紧,天天来,因为马上比赛了,一生要强的中国男人。
叶校嘴角微扬,说:“叔叔很可爱啊。”
顾燕清坐在叶校旁边,给她倒水,没说话。
叶校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赵玫看着叶校:“我是不是见过你,感觉很面熟。”她扶着额头想了一秒,“好像是在电视台?”
叶校不确定她指的是新闻还是私下见面,提醒道:“我和顾燕清是同事,元宵节那天,我们见过面的。”
赵玫想起来了,“对,我说的就是那次。”
叶校又补充了一下:“三年前,在程阿姨的家里我们也见过。当时我在给程夏做家教。”
“原来如此。”赵玫对那次见面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是她听程之槐不止一次的念叨过程夏的家教是她的老乡,人非常好。
程之槐把叶校夸得天花乱坠,赵玫有些奇怪,她知道程夏的家教人很好了,便说:“这么好的女孩子,你要让程寒娶来当老婆吗?”
程之槐神秘兮兮地笑,“没事,我就夸夸。”
之后不知从何时起,程之槐就不在赵玫面前说这件事了。
现如今叶校坐在面前,和她的儿子谈了恋爱,赵玫默默叹息着缘分的微妙,但这各中缘由,赵玫没有摆明了说,自己偷着乐。
顾燕清也是没想到她们三年前就见过面了,心情有些复杂,叶校当时没和自己说。
不一会儿顾怀河回来了,坐下来一口口喝着茶,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叶校,问她:“叶校,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叶校说:“树叶的叶,学校的校。”
“校这个字有点像男孩名,另一个读音寓意博学多才,性格果敢,做人方方正正。”顾怀河眯着眼睛笑,说道:“似乎和你的气质很符合,看来你父母对你有非常大的期待。”
叶校迎着阳光点了下头,回答顾怀河的话:“是的叔叔,康熙字典里对这个字是这样的解释。但是我爸妈最初的想法应该不是这样。本来是笑容的笑字,上学时重名很多,村里的老教师给我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不卑不亢,也不想隐瞒自己的出身。
她从哪里来的,该如何说就如何说,这不是羞耻。
顾怀河和赵玫都听明白她话中所蕴含的信息量,他们涵养好,并不因为这点小事对她另有看法。
“重名很多?”顾怀河更有兴趣,“你的家乡那叶是大姓?”
“算是。”
“知道源自哪么?”
叶校说:“源自芈姓,远祖是颛顼,以封邑为姓氏。不过这个姓氏在全国都属于大姓。”
两人聊得很随便,也很投缘,从百家姓氏到风土人情,甚至聊到叶校家乡的城市建设,叶校给顾怀河推荐了一套新出版的市志,风趣易读,如果他对南方城市发展感兴趣的话。
当然,这得益于叶校在给程之槐工作的那一年,为了推广营销,把s市都研究透了。偶尔也会化身家乡推广大使。
叶校笑着说:“我可以送给您一套。你不打牌吧,会不会忌讳'书'这个字眼?如果这样我就不能送了,劳烦您自己破费了。”
这话把顾怀河惹得哈哈大笑,叶校谨慎里带点幽默,“不忌讳不忌讳。”
又叹息道:“你父母把你培养得多好啊。”
叶校点点头,“对,他们非常支持我读书。”
顾燕清以为叶校懒于社交和应付,只专注目标。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叶校的口才其实很好。
只要她想,她可以和很多人投缘,让很多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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