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谢绝了赵翘楚要派人护送他们回京的好意,认为人少行动更快,只带了陈锦恩和金蝉儿两人上路。

    万兴被他留下来协助赵翘楚,毕竟赵宝荣不是个做事的人,林元胜又马上要到了,等待赵翘楚的将是更多的麻烦,多个人手总是好事。

    三人回京途中,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林元胜的队伍。

    林熠并没有去见他的父亲,只是眼看他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大军路过。几万人行军掀起的尘土隔断了两父子的视线。

    等待大军过去后,林熠冷漠的说道:“走吧。”

    一甩鞭子,马车启动,三人继续上路。

    林熠因为赶马车坐在外面,陈锦恩和金蝉儿坐在车里。

    金蝉儿好奇的问:“武安侯不是东家的父亲吗?难得相遇,怎么不去相见?”

    陈锦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倒了满满一袋水,放了些清凉消暑的草药,递给金蝉儿说:“你拿去给他,外面天热,让他多喝水,别中暑了。”

    金蝉儿应了一声,拿起水袋,爬出车厢,将水递给林熠,并将陈锦恩的吩咐告诉他。

    林熠接过水袋,灌了一大口,随着水流划过喉咙,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浑身清凉。

    他知道陈锦恩是在安慰自己,其实他早已对父子之情看淡,并不算难过。相对于清凉茶水,她贴心的举动更让自己舒心。

    喝了茶水的林熠,眉眼都笑开了,温声说道:“帮我给锦恩带话,说我没事,谢谢她。”

    金蝉儿第一次听到林熠叫陈锦恩的名字,稀奇的大睁了眼睛,转过头回到车厢里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陈锦恩。

    陈锦恩笑了一笑,不以为意的说:“名字只是称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心里却有些懊恼,这小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叫她师傅了,现在竟然敢直呼大名,真是没大没小。

    金蝉儿笑着说:“我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夫妻感情甚笃,我母亲的性格刻板不喜表露情绪,但是父亲每次都能知道她想什么,有一次我就问他诀窍,他说只需要听母亲对他的称呼便可知母亲的心情如何。

    如果唤他夫君,那就是心情甚好,如果唤他大名就是有些不高兴了,再唤他的外号金大莽子,那就是非常生气,自己就要小心行事了。”

    说起自己的父母,金蝉儿满脸带笑。

    陈锦恩也回忆起自己的父母,父亲早死,她印象较少,但是母亲回忆起父亲时,总是满脸温柔的唤他名字的后两个字,就跟林熠现在叫她锦恩一样。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觉脸上有些热。

    “陈小姐,你怎么脸红了?”金蝉儿逗笑说。

    “哪里有脸红,就是车里热而已。”陈锦恩反驳道。

    “也还好啊,哪里有好热。”

    陈锦恩恼怒的作势要打,金蝉儿连连讨饶,又得意说道:“你别不信我的,真的从称呼能发现许多小细节呢,我可早就怀疑你们是假夫妻了,那时候我要叫你夫人,你偏要我唤你陈小姐,当时我就想,你们两个要不就是感情不睦,要不就是假夫妻,看我猜中了吧。”

    “你不去当奸细真是浪费了。”陈锦恩翻了白眼说道。

    “我以前本来就是奸细啊。”金蝉儿嬉皮笑脸的说,

    见自己无意戳到了别人痛处,陈锦恩连忙道歉。

    金蝉儿无所谓的摆摆手,调笑道:“东家对你一往情深,又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顶天立地又有担当,你要是再推来推去,我可上了。”

    陈锦恩装得若无其事:“你上呗。”

    金蝉儿双手一摊,拉长声音叹道:“可惜人家眼里只有你啊。”

    马车就那点儿大,林熠因为练功耳力又特别好,两人的谈话他自然是听到了。听到金蝉儿帮他说话,高兴的咳嗽了一声,表示赞同她说的话。

    听到林熠的咳嗽声,陈锦恩脸上陡然红成了一片,心里又羞又恼,扑上去对着金蝉儿就是一顿抓挠。

    “你这小蹄子,今日话特别多,看我不收拾你。”

    金蝉儿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挠痒痒,笑得脱力,双双躺倒。

    稍微平复下后,金蝉儿喘息着说:“别---别说我---没提醒你---人生不过瞬息,我父母那么相爱,也是说没就没了,身处这乱世,该抓住的要趁早啊。”

    陈锦恩喘息着没有回话,眼神却放空,若有所思起来。

    马车外面的林熠,决定一会儿找个好点的酒楼,好好犒劳一下金蝉儿这个恩人。

    三人轻装行走,果然很快,不过月余便进入了京城。

    林熠没有回武安侯府,找了个客栈,三人洗漱后直奔皇城。

    林熠的脸就是招牌,这些年虽然长了不少,但是五官未变,更何况他长得即像长公主也像林元胜,自然不难认。

    皇上寻他多年,守城的将军一见到他惊喜非常,连忙上报,不一会儿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苏文安便亲自来接。

    陈锦恩和金蝉儿先被安排到偏殿专人伺候,林熠直接被接到皇帝办公的日乾殿。

    一见面,看到以前那个矮小羸弱的外甥,如今长得身长挺拔,器宇不凡,越文帝一时激动得失了仪态,龙目中滚出热泪来。

    林熠看到这个世上唯一还关心他的亲人,也鼻子发酸,不可自抑。当即拜倒在地,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抬起头来时,额头上红成一片。

    越文帝看到外甥如此实诚,哎呀几声,脸上充满了笑意,连忙拉他来,高呼赐座。

    苏文安忙安排上茶,然后挥退左右,留下甥舅两个细谈。

    这一谈,足足谈了几个时辰,从林熠这些年的遭遇和成长,到蛇族的各种隐秘,除了大夫人跟蛇族的勾结,他不愿意说,其他的林熠全部告诉了越文帝。

    当越文帝知道了泰刺史投敌的始末,以手扶额艰涩的说:“其实朕早就清楚这个人能力虽强,但品行上有些问题,是你父亲林元胜一直保他,我本想徐徐图之把他换掉,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涉及林熠的父亲,越文帝不好多说,点到即止便不再说了。

    “舅父,你不必再因为我对武安侯诸多顾及,这些年他对我并无多大父子之情,母亲给了他带来荣华富贵,他为国尽忠乃是本职,如若有什么私心,请舅父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万万不必像多年前给兄长状元一样换取他对我的父爱,熠儿长大了,不需要父爱!”

    越文帝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林宝荣的状元是------”

    “锦恩告诉我的,她看过林宝荣的状元卷,说林宝荣不是你需要的人才,夸夸其谈空有其表,以舅父的眼光不可能看上他。”

    林熠顺便帮陈锦恩拍了个马屁。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越文帝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女子倒是见识不凡!”

    陈锦恩拐跑了林熠,越文帝本来诸多怨言,但是如今看外甥长得这么好,这么争气,再多怨言也化成云烟了。

    再说他也看出来了,外甥对这个女子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虽然大了好几岁,但是他一直记得长姐说要熠儿逍遥一生的话,所以并不打算阻止。

    想到长姐,越文帝又想起一些事情。

    “长姐说我感情用事,优柔寡断并不适合做皇帝,叙州刺史早该拿下,虽有林元胜从中作梗,但是朕也要担大部分的责任。你说得对,以后对林元胜的确是要看严一些,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了。”

    财富和地位会让一个人迷眼,想起林元胜近年来,越来越不愿意打仗,还一直力保泰刺史,肯定是有了私心,泰刺史敛财也一定会有他的手笔。

    “舅父也不必自责,人无完人,您所说的缺点也是您的优点,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如您这般宅心仁厚,爱民如子。”

    被外甥的马屁拍得很舒服,皇帝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容。

    当晚林熠便歇在宫中。第二日一大早皇帝又紧急召见林熠和陈锦恩,通过昨天的交谈,越文帝知道了事态的紧急,一刻也不能再等。

    现在山海关的战事反而不是最要紧的,更紧急的是挖出蛇族的奸细,否则连皇帝的安全可能都得不到保证。

    有陈锦恩这个识别蛇族人身份的x光机在,那些奸细自然是无所遁形,先是宫里再是重要官员的府中人员,一批又一批的带到陈锦恩面前辨认,一旦发现马上抓起来。

    测查的结果让人触目惊心,几乎所有重要官员的府邸都出现了蛇族的奸细,就是守备严密的皇城中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一个微分颇高的嫔妃,万幸皇帝忙于事务且对该女子并不宠幸,基本没什么见面机会,所以暂时还没对皇帝下手。

    陈锦恩倒是觉得,蛇族没对皇帝下手更大的原因,可能是为了把这场仗打得更加惨烈,毕竟皇帝死了,库帕一面倒的胜利,并不符合蛇神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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