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个人质,一个不知名的绑匪,就这样在客栈中住下来。
两人一个住在房内,一个守在门口,客客气气的,互相交谈极少。
那人也不来骚扰调戏,秀姑心中稍稍安定。
她一如既往的做菜做饭,小心伺候。那人除了偶尔外出,基本上守在店中,足不出户。外出时则点昏秀姑,捆住其手脚。回来才将她放开。
秀姑整治的酒菜,甚合那人的胃口,除了吃饭时赞叹一两句,其余时间两人无话。
秀姑有时想:秦虎发现自己突然失踪,会不会忧心似焚,正在四处找寻搜索呢?
可惜,外面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第三日,那人返回,身上受了伤,神情间有些凶狠,有些烦躁。
秀姑小心翼翼帮他包扎伤口,敷上了伤药,伤药当然是那汉子自己随身携带的。
那人自语道:“妈的,碰上几个官府的鹰爪,对了几招,幸亏不曾暴露面目。”
那人说了几句,忽然盯着秀姑说道:“嘿,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
秀姑摇摇头。
那人道:“我是个恶人啊,大大的恶人,你不怕我伤害你?”
秀姑道:“恶人也是人,恶人也要吃饭,恶人也有亲人。”
那人仰天大笑:“他妈的,这世上,老子没有家人,老子只有仇人。”
秀姑静静说道:“我是孤儿,也没有亲人。”
那人哼了一声,闭口不说话了。
秀姑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爹娘,说起自己小时候一家人融融和和的日子,阿爹是如何的宠爱她,阿娘如何教她认字,弟弟又是如何的依恋她。后来,爹娘死了,弟弟死了,族中的叔叔伯伯又是如何的冷酷,如何的狠毒,将她卖到歌舞坊,她举目无亲,日日夜夜要练歌,要习舞,时时遭受坊中的教习用竹鞭皮鞭拷打。
幸亏后来的班主好心,将她收为义女,悉心教导。
幸亏后来有人帮她赎了身,跳出了苦海。
那人只听,不吭声。但眼里的凶光不知不觉减弱了许多。
秀姑说了半天,突然问道:“不知我一个小女子,大哥想要多少赎金?”
那人嗯了一声,硬绷绷说道:“一千两。”
秀姑一惊:一千两,对于寻常人家,可谓一笔巨款。自己根本不值这个身价。那么,那个人根本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很有可能是冲着秦虎来的。
秀姑所料不差。那人是受了某位本地主顾的委托,故意绑架秀姑,索要大笔金银,背后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秀姑不知道是:那人本属江南一名巨盗,而且是一名臭名远扬的采花大贼。平生作恶多端,糟践良家妇女无数。
江南各州各县的美貌姑娘那人见得多了,而秀姑姿色平平,不入那人的法眼,况且她性子柔顺,数日来伺候得十分周到。才没有引发那人心中恶念,保住了女儿家的清白。
这一夜,那人出奇地没有捆住秀姑手脚,任由她自行上床睡去。
那人依旧守在门口,口中有时低声自语几句,反正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不多时便发出阵阵鼻鼾声。
秀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秦虎的安危,想到他在外面的焦虑和担心,他一心一意办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官府中人、江湖中人,那些人会不会处心积虑地想办法对付他、陷害他?
他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次日一早,秀姑醒来,那人说道:“好啦,过了今日,老子收了赎金,你就可以回家了,你我不用再见。”
秀姑道:“恳请大哥,收了银子就好,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那人瞪眼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乖乖的睡罢!”
那人一指嗤的点出,秀姑又陷入昏迷当中。
昏过去的那一瞬,她只听到那人呵呵而笑,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和狂妄。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直至地老天荒,直至时间的尽头。
秀姑觉得,有人在解开自己手脚的绳索,取出自己口里的布条。时间实在太久了,她的手脚酥软,一时无法动弹。
有人在轻轻按摩自己的手脚,将自己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慰。
那人轻声唤道:“秀姑,秀姑。”
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秀姑晕晕乎乎张开双目。
眼前是秦虎欣慰的笑脸。
秀姑又哭又笑,反手将他抱住,深深地、深深地贴进他的怀里。
啊,那是世上最温暖、最安心的所在。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得到了尽情的释放。
秦虎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安抚她,呵护她,让她颤抖的身躯渐渐平息。
秀姑闭着眼,喃喃道:“我觉得我好笨,好无用,总是连累你。”
秦虎吻吻她的嘴唇,说道:“哪里笨了?我的秀姑是个聪明孩子呢,你不留下线索,我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秀姑大奇:“我留下线索?没有啊。”
秦虎道:“你不记得了?你在厨房的地上写了几个字,写着:左手,纹身,龙。”
秀姑恍然大悟,那日她在厨房,神思恍惚间,用木条在地上乱写乱画,无意间将那个古怪客人的体貌特征写在地上。不过说不通啊,秦虎怎么可能仅凭这几个字,就能找到此处?
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梦,太不可思议了。
秀姑道:“你交了赎金,才找到这里来的,是吗?”
秦虎摇头道:“那人不要什么赎金,他想要我的命。”
秀姑啊的一声惊呼,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秦虎笑道:“其中缘由,我慢慢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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