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加特林, 一把暴风式收割奖励点的强行超度武器,在搭配攻击性极高的符箓作战时,更是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一张张符箓譬如一枚枚子弹, 由发射孔连绵吐出,汇成黑暗中的一道破魔金光,裹挟着强势的爆发力横扫千军。
霎时, 在笼屋“回”字的中部,爆开了一圈以厉蕴丹为圆心、以符箓为半径的“超度”光圈。这是加特林的扫射范围,是诛邪符的高能领域,更是恶鬼们想避又避不开的火线。
加特林的速度太快, 诛邪符的威力太强,而厉蕴丹的心理防线太稳,它们根本找不到突破口在哪。真不是它们菜, 实在是对手强,往往它们还没撕开一道攻击的口子, 下一秒就会被她堵上。
她与鬼娃就像两个以笼屋为棋盘对弈的将帅, 符箓与恶鬼分别是他们手中所握的棋子。
符箓强势, 可数量终归有限;加特林好用,偏有个限制时间。加之笼屋是鬼娃布下的大阵,阴煞水能不断催生恶鬼,且恶鬼具有一定的灵活性——不论是天时地利人和, 都是单打独斗的厉蕴丹处于下风。
但她太冷静了,冷静到恶战五天六夜都能杀出一条血路。
很明显,她是个见识过大场面、上过真沙场的高手,即使陷入了被万军围困的境地, 照样能分析利弊, 集中优势狙出赢面。
雷霆加特林只能用五分钟, 冷却时间却要两小时,她知道。但比起藏着掖着等到最后再用,先搬上来击溃对手的自信心更好。
这邪道鬼娃不是笃定自己会赢么?先吃他一大片棋子再说!
果然,鬼娃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常胜惯了的人一朝面对失败难免会想不开,一旦想不开就抹不下面子,必定会生出“给你一点颜色看看”的念头。
厉蕴丹没猜错,鬼娃当即一拍相柳的头颅,那大蛇一跃而起冲出阴煞水,九个人面蛇头咧开大嘴,朝厉蕴丹咬来。
很好,老妖怪没头脑。
卡着五分钟的档口,厉蕴丹从善如流地收起加特林,换成惯用的陨铁横刀,给了鬼娃一种“相柳来袭只能近战不能用加特林”的错觉。
她半点没让鬼娃察觉到加特林的时限问题,之后更是一边打一边演,把鬼娃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与相柳的九头缠斗,又在落于下风时猛地朝鬼娃一抬手,作出手持热武的射击状。同一时刻,鬼娃选择防患于未然,总是选择让相柳的九个蛇头回防,护住他的左右。而只消相柳回防,厉蕴丹又能扭转局势,但演戏要演全套,她总会附以一声“啧”来表达攻击落空、鬼娃回防有效的“失落心情”。
还别说,鬼娃就吃她这一套。只要能打断厉蕴丹使用加特林的动作,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
如此厉蕴丹就明白了,加特林或许对相柳没用,但对鬼娃一定有用。他防备它比防备横刀还严,显然是怕的。这么一来,鬼娃的本质是什么她左右也能猜到了。
相柳是由实打实的柳仙和九名红衣厉鬼炼成,虽不至于化龙,但作为凶兽,它应付符箓的能力总有。
可鬼娃不同,满打满算只是个成精的魍魉,需要实体依托才能在人间行走,脱离了躯壳便与山鬼无异。他最大的仰仗是对风水术的精通,能利用任何自然条件构筑所需的阵法,以达到诛杀死敌的目的。甚至,他还能以阵生祭、养鬼、炼魔,确实是个实力强劲的阵法师。
但他并非没有短板,许是孩子当久了习惯被保护,他的近战能力为负,是个废渣。只要他和相柳在一块还对相柳有着掌控性,那么相柳就永远别想使出全力。
厉蕴丹在12层的长廊上奔跑,相柳冲毁所有屋子,在后方紧追不舍。由于笼屋是“回”字构造,厉蕴丹发现自己只要不断奔跑,前方总是有路。
原来如此,搞成“回”字是为了困蛇。把柳仙锁在十三层,是为了让它不接天也不能入地……对,蛇是“小龙”,接近天的话能得天机逃生,接近地的话能借地机躲灾,唯独困在中间没有法子脱身。
只是,柳仙怎么说也是一条百米长的巨蛇,这到底是怎么被搬上十三楼的?祂绝不会主动游上去,难不成鬼娃还能把祂拖上去?
“哐!”
墙面坍圮,整栋笼屋摇摇欲坠。厉蕴丹在碎石中上下跳跃,将轻功发挥到极致。而后头追杀的相柳猛地紧缩蛇头,腹部鼓起一个滚圆的大包,在蛇口中聚起浓稠的毒汁。
接着,人面蛇头嘴一张,腥臭且具有腐蚀性的酸液激射而出,阻断了“回”字的前路。厉蕴丹去势不减,足尖点了一块大石跃起,蹬一脚远处的墙壁,大力旋转身躯腾空,辗转着避开咬合的蛇口,一把落在相柳的蛇躯上。
另一个人面蛇头转首反攻,厉蕴丹横刀格挡,就听得“铛”一声重击,她被掀出了两丈远。
厉蕴丹调整身形再次落于蛇身,不甘示弱地将横刀嵌入相柳的鳞片缝隙中,大力狠刮!就听见相柳发出尖锐的咆哮,而一大片人面鳞被横刀刮了下来。
相柳疼得无以复加,开始剧烈挣扎。有好几次,鬼娃差点被它抖落蛇头,摔进厉蕴丹的攻击范围内。趁你病要你命,她将刀刺入相柳的血肉,一击爆开炽阳道的威能。
光与热的火力席卷了相柳周身,它疼得打滚,又从破败不堪的12层摔落下去,重重地砸进阴煞水中。
噗通声起,泛起大片水花!
厉蕴丹站在危墙之下俯视,只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去,相柳像是一头被困在盒子里的凶兽,再凶猛又如何,还不是一辈子被人握在掌心的命。
等等,盒子?
玄悟通明的灵光一现,她恍然中回忆起了祝姑说过的话:“我们茅山有个师爷,曾把他逮住的修岔道的柳仙全封在坛子里,埋去后山。”
封在坛子里,埋……
坛子!
鬼娃定是把柳仙封在坛子里带上了十三楼,又在祭炼时将它放了出来。为了防止柳仙失控,鬼娃八成没有毁掉坛子。那么,既然坛子能封柳仙,那是不是也能再封相柳?
十三楼!
厉蕴丹把速度提到最大,尽全力朝上冲去。很多想不明白的点在此刻豁然开朗,隐有一通百通、回溯过往的架势。
因为鬼娃把柳仙封在十三层,把新娘封在十八层,所以必须规定为禁区让旁人不得进,还得驭使鬼杀人,把闯入者通通杀了形成震慑才行。
而造化者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们入住笼屋、还住在12层这么敏感的位置,着实令他心惊。
于是,他让厉鬼将造化者洛非楠剥了皮挂在天花板上,吓得一群造化者魂飞魄散,又让电梯载着崔沐心直达十三楼,坐实了十三楼全是鬼的流言。反复数次,谁都以为十三楼只有鬼,其中也包括她。
看来,愈是遮遮掩掩才愈是重中之重。
厉蕴丹冲上十三楼,一刀劈开了封住楼道的混凝土墙壁。鬼娃见之色变,一掌拍在相柳头顶,催促它再度进攻。又掐诀念咒,催动阴煞水“沸腾”出更多的厉鬼,它们呼啸着往十三楼来,而厉蕴丹一手掐诀一手甩符,八道符落地变成八个兵人,祂们替她截住了一群鬼。
可惜,天兵符她只画了八道,早知道这么有用她就该画出一支军队来!
算了,现在来不及想这些。坛子坛子,究竟是放在哪里?
鬼娃怒喝:“你休想!”
然而他来不及围剿厉蕴丹,就听见一声枪响,而后笼屋外围传来了九蛟警员喊大喇叭的声音。不知何时,多明的活人已经跑没了,只剩闪着红蓝光的警车将笼屋重重包围。随着雷暴的阴云散去,天空中更是传来了直升机的声响。
“警告!在笼屋实施绑架、虐待、杀人的团伙,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限你们在三分钟之内停手、释放人质,不然我们会选择开火!”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回头是岸!”
可看着直升机传回来的航拍画面,警方也是看得心惊肉跳。说实话,现代社会的人哪个见过百米巨蛇,没有!
他们所知道的“巨蛇”只存在于热带雨林,名为绿森蚺,目前发现的最长一条也只八米多,还是吃一顿就要歇好几周的大懒粗。他们是真没见过传说中的大蛇,更是想不到一见就见到了神话级别的相柳。
百米长躯、狰狞人面、足有九头。它灵活迅猛,能口吐毒汁,目测重逾百吨,攻击速度却比一般的蛇种更快。直升机仅是堪堪到了笼屋顶部,就被相柳一口咬住。它们发疯地将直升机撕成碎片,而驾驶员被甩去了半空。
“啊!救命!救……”
突然,一道人影掠过高空,徒手将他虚托了一下,长袖转动,用袖中风把他送了下去。那人气宇轩昂、容貌殊胜,如仙人般凌空而立,蹙眉看着下方。
“你、你是谁?”驾驶员大声问道。
谢此恒不语,他只在半空停滞一瞬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与此同时,周映炀等人瞅住笼屋外围的缺口,全数进入笼屋。结果一进来都踩进阴寒至极的水里,还被一群恶鬼缠得脱不开身。
最初,他们大喊:“云丹!我们来救你了!”
很快,他们大哭:“大佬!我们救不了你了!”
听见呼喊的厉蕴丹:……
掐着方位,厉蕴丹距离找到坛子只一墙之隔。恰在此时,谢此恒的剑光突入重围,一击将周遭包围过来的厉鬼斩杀。
“谢此恒?”
“是我。”像是为了让她辨清楚真假,他解释道,“我本在闭关,忽感天地异变有妖物渡劫,于是出关了。”
厉蕴丹闻言,颇有些一言难尽:“你一直在闭关吗?”
“是。”
厉蕴丹:“为何不多杀些厉鬼赚取奖励点?我记得你的伤还没好。”
“修士夺天地之造化,不可常借助于外力。”谢此恒道,“若是需要心头血,我倒是会参与一二。若是修补道体,我想靠我自己。如非必要,我不会插手此间因果。”
厉蕴丹:“那你何必出关,大可等到结束。”
却见谢此恒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心绪不宁,无法静下心来。”
他是剑仙,本该离凡间事远、清修闭关,除妖魔来袭便不出世,免得与凡人相处久了,沾上累世的因果。偏生他坐不住关,还循着感觉来到笼屋。本不想插手柳仙一事,心道这是凡人的定数,左右躲不过——可他仍是进入此地,甚至出了剑。
有些话不可说,有些念很懵懂。在寻到她时,他的心绪稍定,想来是已故的几名刀修前辈在冥冥之中唤他助阵,莫让这继承人出了事吧?
亦或是他欠她的还没还,若是她出事了,这因果便结不清了?
谢此恒:“既来之则安之,待我去斩了那……”
“打住。”厉蕴丹从一处断壁残垣的空落处抱出一个黄纸封存的坛子,道,“你要是得空,就去把下头喊救命的几个活人救了,带他们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谢此恒垂眸:“你不走?”
“我要亲手了结那老妖怪。”厉蕴丹道,“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会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许是知道刀修气性刚烈,谢此恒不再言语,只一颔首便准备去楼下捞人。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多嘴了一句:“有事可以直呼我名。”
厉蕴丹:“行,谢此恒,你把外头那批警员也带走,太碍事了。”
呼你名了,走你的吧!
谢此恒:……
他叹了声,又不知为何要叹。随即便出剑轰灭了一堆恶鬼,如云中白鹤般从13楼飞旋而下、点水而过,循声前去落难的造化者身边,于警方开火之前将他们一个个拎出了阴煞水,全数扔在外头的破路上。
“哎哟!靠,你谁?”
“你是谁?哪个大境的,咋这么扔人?”
谢此恒轻盈落地,平和以待:“震雷。”
周映炀小队:……
是那、那个出了名的全员疯狗大境吗?啊,失敬失敬!久仰久仰!等等,这男人看上去是真的帅啊……呸!他们的李小神仙还在笼屋里面!
他们跳了起来,准备再闯笼屋,不料警方开启了全面进攻模式,火力顿时送进笼屋,冲毁了四周的墙壁、打向了阴煞水中的相柳。
相柳皮厚肉糙,并不惧普通的火力攻击。只是听从鬼娃的吩咐朝13楼昂起上半身,蛇信吞吐,锁定了厉蕴丹。而也是托了外界火力的福,大批厉鬼转向笼屋之外,厉蕴丹少了干扰便解开坛口,双手同时掐诀,念起了“太上封魔咒”。
蛇头袭来,她卷过坛子一个腾空,三两下攀上14层的阳台。而相柳其中一个蛇头贯穿了建筑,另一个蛇头紧随而上,同样穿透了14层的墙壁,俱是探出了另一端。
厉蕴丹从15楼的窗户飞身而出,往另一端的墙面垂直而下。陨铁横刀出,借着下坠的力道一击砍中蛇头,在相柳吃痛的惨叫中,她大力一别一扭,竟是将人面蛇头斩落下来。
腥臭的血喷涌而出,厉蕴丹的横刀嵌入墙壁,随“嗤啦”一声长响顺势落地。她二话不说淌过具有腐蚀性的阴煞水,穿过破漏的墙壁进入深水区,蹬着漂浮的、尚未溶化的桌椅跃起,一把跳到了相柳的蛇躯上。
阴煞水翻涌,寒冷刺骨。她倒扣着坛子,大力将它扣在相柳身上:“三清助我,封!”
随着真炁的灌入,坛上的黄色符咒忽而化作十八道锁链,将相柳浑身捆缚起来。上头的朱砂闪烁着红芒,一点点收缩下来,相柳的身躯也渐渐缩小。只是这朱砂色浅,过了这许多年已经快没了效果。
厉蕴丹见状立刻咬破中指,以血混着炽阳道的炁在空中画符,画的正是她最熟悉的镇灵符。如何封魔她没系统地学过,但人面即为新娘厉鬼,这总能镇得住吧!
万幸,这见效了!
相柳被钉在空中动弹不得,又在眨眼间缩成了手腕粗的黑蛇,躺进了坛子里。
底下没了蛇身,厉蕴丹跌入阴煞水。她眼疾手快地将坛口封实,又旋过横刀往下一劈,生生劈出一块无水之地。她足尖一点地点,如浮空的鹰隼突起,擦着墙壁攀上四楼。
左手抱坛,右手攀越,厉蕴丹仰面看向半空中的鬼娃,在冷却时间结束的刹那掏出了雷霆加特林——
厉蕴丹怒喝:“给我去死!”
“臭道士!”鬼娃咬牙切齿,“两百年前你们茅山阻我,两百年后还是茅山阻我!真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大阵,起!”
阴煞水浓黑如墨,它沸腾起来,从中伸出无数只鬼手。
波涛翻滚、凝成漩涡,底下敞开了一扇连通着阴司的鬼门,浮出幽魂无数。
它们哭嚎着、怒骂着、悲鸣着,上头是阴煞的冷,下方是业火的热,邪鬼们迫不及待地爬出阴司,进入让它们感到畅快的阴煞水中,搅动、搅动,这水很快涨了一个位,飞快地向外界涌去。
“哒哒哒、哒哒哒……”符箓封锁了邪鬼出去的路。
鬼娃:“没用的,这里的浩劫已经被我打开,黑水所过之处,不会有任何生路。”
厉蕴丹:“你好得很!”
一鼓作气,她逐级而上,攀越到最高的十八层。左右外头有谢此恒在,多少能拦住七八,那么她的任务就剩下劈死这牲口了!
落定,她放下了封着相柳的坛子,珍之重之地握住陨铁横刀。
炽阳道的刀影在脑海中重重闪过、连绵成画,她放空了头脑与心绪,将念、将心、将炁集中于横刀,和着刀的振动而振动,共着刀的悲喜而悲喜。
她愿成刀,劈开这黑暗浓稠的凡间,激荡邪灵遍地的阴司。
她愿成刀,斩断这沉重非人的束缚,灭杀作恶多端的精怪。
她是天地之间最利的刀,为万灵立法,为苍生请命——炽阳道极九之式的刀意灌入横刀,与她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一道震颤、激荡!拨开一重重烈如太阳的天火之力!
瞬间,紫金色的光以她为中心往周边扩散,一推百推,呼地吹开了厚重阴云,旋成至阳至烈的罡风,碾灭了阴煞水带来的冰寒。
她霍然睁开眼,长发如魔狂舞,衣衫漫天飞卷。
“极九·开天!”
手起,刀落!
“轰隆——”
此时此刻,无论是笼屋外的警员、造化者、尚未远离的网红,还是飞在高空的无人机、直升机和振翅的鸟雀,都见证了这堪比核爆的奇景。
无尽刀光从笼屋上空劈下,劈开了笼屋,劈裂了大地,劈穿了阴煞,也劈开了鬼娃的魂体!
大阵开裂,阴气殆尽,汹涌的极阳真意掀起天地的怒浪,刀气波动冲开阴云,刀意纵横削平了山头。像是太阳落入阴煞水,眨眼将之蒸发;像是神女怒极降下天罚,湮灭诸邪,只在一刹。
这是厉蕴丹倾尽全力的一刀,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余力化作罡风四散,吹得车辆飞起、爆炸轰鸣,吹得凡人哭喊、大叫救命。而最接近笼屋的造化者们一边使出全力抵御罡风,一边瞪着脱框的眼睛,声嘶力竭:“我去!她是造化者?”
“啊啊啊!她竟然是造化者!”
这必然不是一个道士能发挥出的威力啊!这只能是造化者!
“我的天,我们居然被骗了一整场试炼,还是对方主动暴露的……”这太离谱了,离大谱!
谢此恒化去刀意罡气,眉峰微蹙。他转身消失在原地,前往她的身边。
“呼……”
横刀插入地面,撑住厉蕴丹力竭的身体。她脸色煞白、真炁耗尽,却仍强撑着单膝跪地、靠着刀柄,死也不要倒在地上。
她感受到笼屋在塌方。
深吸一口气,她拢住了关着相柳的坛子。
失重的感觉传来,她感觉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谢此恒?”
“是我。”
谢此恒:“该走了。”
“等等!”厉蕴丹道,“谢此恒,把十八层灵堂的九副棺木带走,别让她们葬在这鬼地方!”
这是帝王对落难女子的慈悲,她要她们入土为安,来世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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