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名三十多岁的俊俏男子,头戴华冠,身披华服,手持碧银长箫,腰悬古汉玉,脚踩飞云靴,浑身上下净是纨裤子弟的做作之感。

    男子花了些时间调稳紊乱内息,先是振了振衣袖,又取出一条不知哪家闺阁女子赠送的牡丹绣帕,仔细擦了擦脸上血污与脏尘。最后他将稍微歪斜的华冠扶正,万般作态完毕,才反问檐下身影一个问题。

    “听楼主话中意思,似乎早已掌握我等行动?”他的嗓音温雅柔和,倒是有几分迷乱少女的本事。

    邀玄夜依然没有回头,声音里满是自信说道:“何须掌握?修练〈极情转〉多年,你们总有一天会走上这一步。”她忽然冷笑一声,“你们确实没有令本座失望。”

    “楼主这个回答,可真让本公子不高兴啊!”男子眯着双眼,五指扣住碧银长箫。

    邀玄夜手一挥,玄端衣摆振振有声,“你的心情,本座有必要在乎吗?”

    另外两道身影这才从黑暗中走出。

    两人虽然经过一番调息,气息仍未完全平稳。他们同样衣袍破裂带血,明显伤势不轻。

    走在前方那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圆脸,唇上留着一撇八字胡,身穿土黄色的丝绸长袍,衣袍还悬缀许多骰子、铜钱以为装饰。

    稍微落后半步的女子,则是戴着半副铁面具,遮住了脸孔上半部,留着一头齐耳短发,过于宽松的粗布袍上满是陈年酒渍。

    正是好赌成性的贾市骨与无酒不欢的屠苏。

    屠苏晃了晃手中碎成一半的酒葫芦,惨兮兮说道:“那是否麻烦楼主多在乎一下我肚内酒虫?”

    这酒壶里的醉青松,屠苏忍着好几回酒瘾,每次都只饮一小口,没敢轻易喝完。结果先前楼主一掌拍出,她没能完全躲过,不仅腰上给掌风削中,酒壶更是直接破了,要她怎能不伤心?

    “是啊楼主,妳看妳出手毫无顾忌,不留情面,把我打成这副鸟样……”贾市骨抛了抛手上掉了几颗宝珠的珠冠,佯装伤心说道:“不过我这人很好商量,作为补偿,楼主这顶夜明珍珠冠我就不还了啊?”

    贾市骨嘴里说着浑话,其实情况也没好上屠苏多少,毕竟楼主好几招都是奔着他来的,一整个出门没翻黄历,衰得可以!

    邀玄夜终于转过身来,往大殿内走了几步,站在原先楼主座位所在,居高临下俯视“酒色财”三主。

    像是在鼓舞后生晚辈,随着她目光扫过,一一给予评价。

    “贾市骨,你的袖中铁笔较之先前,狠戾精准许多,连接本座数招,竟还能趁隙打落本座顶珠冠──不错,珠冠便赏你了。”

    “屠苏,懂得在刺杀之初,先以毒攻,疲敌观感,此一想法甚好,只是妳太在乎酒气有无,反而让毒攻露馅……不若不用。”

    “至于卷帘你…凭那副被渔色掏空的破烂皮囊,也敢反抗本座!”

    闻言,贾市骨忍不住看向男子,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哈哈!不得不说,楼主这句话,一扫我跟这色胚齐名的愤恨啊!”他倒是开怀大笑。

    “同意。”

    屠苏随手将破酒壶往旁一抛,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如果能活着走出议事殿,她还不先去醉个不省人事?

    年轻男子,也就是色主卷帘公子,紧握碧银长箫,强压下满身怒气,维持公子作态。

    “贾市骨、屠苏,莫忘了我们才是同一阵线!”

    贾市骨笑了一阵才消停,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他忽然打了个机灵,看向邀玄夜,错愕道:“……等一下,听楼主刚才意思,加上登上百尺危楼时,一路畅行无阻,不见半名留置的无畏士巡守,难不成是楼主故意放行──他娘的,妳在当自己在练兵?”

    邀玄夜面无表情。“你认为呢。”

    “既然楼主不愿回答臭骨头,那可否回答本公子,”卷帘公子收起温和语调,不再掩饰怒气。“为什么楼主认为本公子不可能参与刺杀,而不是屠苏?或是臭骨头这颗墙头草?”

    贾市骨插嘴道:“喂!楼主说得句句中肯,你不要乱迁怒喔!”

    卷帘公子只是回瞪了他一眼。

    贾市骨耸了耸肩,根本不在乎。

    “还请楼主明示。”卷帘公子说道。

    “不只躯体,连思绪也腐烂了吗?”

    卷帘公子握紧拳头,怎么听不出对方是在骂他?

    “罢了,本座是该体谅你的才智。”邀玄夜摇了摇头,以怜悯的口气说道:“财主好赌,只要有赌局,任何赌注他都无所谓。至于酒主,本座能用醉青松等酒酿制住她,难道你们就不能吗?”

    贾市骨摸摸鼻子,算是默认了。

    屠苏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其实我参与不是为了酒,而是想知道自己与楼主所练的〈极情转〉差异。”

    贾市骨瞪大眼睛,不肯置信道:“我有没有听错,妳居然会为了酒以外的理由行动?”

    “我可不想成为越那种疯魔……”屠苏不屑道:“何况你以为那几坛破烂酒水,我真看得上眼啊?”

    卷帘公子忽然厉声说道:“楼主还未回答完本公子问题!”

    邀玄夜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双手如翼一张,顿时十几道绵密气劲从她手中射出,不偏不移,精准打在倒散在大殿各处的烛灯,点燃灯火。

    烛火摇曳,勉强照亮了大殿。

    邀玄夜踏前一步,被大雨浸湿的玄端墨服顿时紧贴娇躯,山峦起伏,玲珑体态毕露无遗。

    卷帘公子仿佛看见猎物,眼神一缩,似要把这幅动人至极的艳丽仕女图,牢记心底。

    不过,相较于他真诚的身体反应,说出的话语却毫无说服力可言。

    “本公子最喜待字闺中的豆蔻少女,或是初欢云雨的新婚少妇,就算楼主已是如狼似虎之年,能够与本公子夜战百回,可惜本公子还真看不上眼。”

    他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何况凌绝楼上下皆知,应绝三邪之首是楼主的入幕之宾,玩弄别人玩剩的残花败柳,本公子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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