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乐无味, 谭玉书悻悻地把琵琶放下。
汀兰捂着嘴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琵琶,还给柳娘子。
柳娘子接过琵琶细细调试, 拨子轻挑,一连串穿云裂石的脆音便在弦上绽开,裹挟着关外凛冽的风声, 宛如在风中奔腾的烈马。
“好曲。”
谭玉书抚掌由衷地赞道。
柳娘子微微一笑,将拨子插回弦里,道了个万福。
谭玉书向她介绍身边的池砾“这位是厄法寺的妙法大师。”
柳娘子微微一笑,贝齿轻启“奴家虽刚至京城, 亦久闻厄法寺高僧大名。”
“真的吗”
谭玉书立刻着看向池砾,殷勤道“柳娘子常住青州,今亦闻池兄之名,看来池兄当真是声名在外啊。”
池砾呵呵。
谭玉书
至少笑了,真不错。
汀兰在旁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家,视线落在池砾冷酷无情的脸上,在心里拍拍胸脯哇,这个大和尚好凶啊谭将军怎么会有这么凶的朋友呢
柳娘子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丝毫没被池砾冷淡的态度吓到, 恬淡地笑了一下, 拍拍汀兰的手臂“汀兰,上茶。”
小姑娘听到吩咐, 顿时蹦蹦跳跳地去弄茶了。
透亮的茶汤浮在盏中, 谭玉书品了一下, 赞道“好茶。”
汀兰立刻忽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道“知道谭将军喜欢齐山翠眉, 所以我们姑娘都带着呢”
谭玉书
又悄悄地瞥了一眼池砾
池砾冷笑, 看他干什么喝茶啊,专门给你带的“齐山翠眉”呢。
“汀兰,退下。”柳娘子闻言轻叱道。
汀兰耸耸肩,乖乖的站到旁边。
柳娘子微笑开口“谭将军在京中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谭玉书微笑着回道:“很好,劳柳娘子挂念。”
然后又问道“不知柳娘子此次来京所为何事是暂住还是长居”
柳娘子微微一笑“我在青州时给赵员外家的女儿做琵琶教习,赵家姑娘的未婚夫婿喜得高中,于京中任职,赵员外一家便准备搬来京中方便议亲,我便跟着一同过来了。”
“原来如此,柳娘子什么时候来京的怎么也不给我来一封书信,我好去接你们。”
“呵,年前便已到了,跟着赵员外,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没有打扰谭将军。”
“居然这么久柳娘子在京中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何不到我府上知会一声”
“正想有时间去呢,没想到谭将军倒先来了。”
“哈,真是巧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叙了一会旧,柳娘子便摸着茶碗道“茶凉了,我就不送谭将军和妙法大师了。”
哎汀兰瞪圆了眼睛。
好不容易见到谭将军,她家姑娘怎么还赶客呢
谭玉书也有点惊讶,但柳娘子一个姑娘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赖在这实在是不合礼数。
而且池兄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他就算要来,恐怕也得找个单独的日子。
等两个人走后,汀兰跳起来急道“姑娘,你这次来,不就是为了谭将军吗好不容易见到人,还没说几句话,怎么就赶人走了”
柳娘子抱起琵琶,沉吟不语。
转轴拨弦,一曲婉转的琵琶音便幽幽奏响。
柳娘子花名柳絮,是青州白水城有名的花魁娘子,一手琵琶令人叫绝,被誉为“琵琶声起动九霄”。
五年前,白水城陷落,满街都是奔逃的官兵,和砍杀的戎人。
时年只有八岁的汀兰吓得大哭,柳絮回转身落下窗户,将琵琶擦拭好,放在一边。
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两个人的分量刚刚好。
伸出手摸摸汀兰的头,叹了口气“你的命真不好。”
汀兰是被爹娘卖进阁里的,被柳絮买下之前,每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饿,只有柳絮对她好。所以还是小孩的她,只知道亲近柳娘子,被摸头后,顿时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柳絮看着她,被戎人活捉的下场只会更惨,倒不如
就在她死志已定的时候,房顶的瓦片突然扑朔朔地传来异动,好像有人
这一异变登时将主仆俩吓做一团,柳絮当即操起桌子上的剪刀,将汀兰护在怀里。
楼顶的瓦片被掀开,很快露出一片天光,伴着一阵灰尘,一个身影从楼上跳下来。
柳絮举起剪刀站起来,她毕竟是一介弱质女流,一时间竟不知用这把剪刀刺人还是刺己。
不过等看清来人面容后,举起的手缓缓放下。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模样,脸颊沾着几点血迹,额角凌乱的垂下几缕发丝,一双眼睛清澈又明亮,仿佛波光粼粼的河面泛起的月辉。
他原本的一身甲胄被剥在外面,现在只剩内里一层褐色的皂衣。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少年人的身形便不能遮掩,直白的露出清冽的线条以及轻灵的身姿。
是雍人,还是一个官军,看起来年纪不大。
少年对着她一礼,然后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不好意思,惊扰柳娘子,等戎人退去,在下定当给柳娘子修好屋顶。”
柳絮忍不住轻笑,人都活不过明朝了,这屋顶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放下剪刀“你是败退的官兵吗要逃就趁现在吧,躲在我这里也没用。”
那少年闻言,又干干净净的笑了,看着柳絮手里的瓷瓶,眉眼弯弯“柳娘子,你怕死吗”
怕不怕死大概没有人不怕死吧。
戎人占领了白水城后,凡是能搜刮到的女人,都被拖出去扔在驻兵场上。
柳絮紧紧抱着琵琶,垂着头,和一群女人挤在一起。
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哭声,和戎人放肆的邪笑,不时有女人尖叫着被拖出去。
身边的女人越来越惊慌,向着她挤去,女人的身体大多柔软,但也有一个并不柔软的身躯靠过来。
“汀兰”抽抽噎噎地跟着人群被挤过来,“她”一头乌黑的秀发,被一根簪子散散的挽住,小动物一样抱着琵琶。
凌乱的发丝间,若隐若现出一片雪白的肌肤,面上沾染上了一些灰尘,却更显得我见犹怜。
“她”们俩抱着琵琶很显眼,很快,挑拣的戎人就来到“她”们身边。
抬起“汀兰”的下巴,在看清脸后,一群人眼睛都直了,立刻七手八脚的把“她”拖出去。
“汀兰”吓得尖叫,泪流满面,看着“她”被拖出去的身形,柳絮深吸一口气,冲出去拉住她。
举起琵琶大声道“几位老爷等等我们姐妹都会弹琵琶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说罢就跪坐在烟尘中,举起琵琶飞快的弹奏一曲。
低等戎人士兵虽然大多不通雍国语言,但能听懂琵琶。这一曲石破天惊的琵琶曲,让周围戎兵的动作都停下来。
曲罢,柳絮将“汀兰”抱入怀中,连同琵琶一同抱在一起,强按惊恐地看着戎兵。
戎兵看了看“她”们二人的脸,又看看她们怀里的琵琶,互相嘀咕了几句,很快就作出决定,将姐妹俩一起拉走,作为“高级货”,送给大将军先享用。
戎人民风剽悍,最喜马上奏琵琶,柳絮高超的琵琶技艺,登时引得庆功宴上的戎人大声叫好。
扎尔木多吉一路以来势如破竹,今日不仅又夺一城,还将雍朝派来的指挥使砍成了肉酱,现在再无顾忌,纵情饮乐。
喝个半醉,看着宴席上两个人比花娇的姐妹俩,登时站起身子。
这个北戎大汉,差不多能有八尺高,胳膊粗的像铁桶,走起来像一座小山。两臂轻轻一捞,就将两个不丁点的小美人捞在怀里。
中原女人就是漂亮,他要带回去,当他的第十一和第十二个“紫尔娜”。
两“姐妹”被带到将军的寝室,柳絮又私下里给扎尔木多吉演奏了一首北戎琵琶曲,乐的他跟着拍子嚎了一首北戎歌曲。
扎尔木多吉常年和雍国对战,雍国话说得很好,醉醺醺地问另一个小娘子“你为什么抱着琵琶不弹,给我一起弹”
两姐妹于是听令,抱着琵琶一起弹,那小的一直在发抖,一曲琵琶弹的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到最后甚至直接扔了琵琶软倒在地上。
柳絮赶紧停下,求情道“将军,我妹妹还小,她学艺不精,您饶过她吧”
“嗯”
扎尔木多吉醉气熏天地过来,饶有兴趣的捏起地上小娘子的下巴,但见“她”眼泪点点,神情娇怯,弱不禁风,皮肤掐指可破,那一副娇弱不胜的样子,倒似比姐姐还诱人。
顿时一把将人捞起来拖到床上,醉醺醺道“小娘子干吗这么害怕我,你越害怕我,我越开心啊哈哈哈”
门口的守卫听到一声尖叫,顿时嘿嘿笑起来,看来正戏开始了。
仔细去听,却只听到几声呜咽的闷声,难道是把嘴巴堵住了吗
将军也真是的,堵上嘴多没劲啊
屋内扎尔木多吉正要扑上去,却不承想居然被床上娇弱的“小娘子”反扑在榻上。
他的力量大,但速度不快,又喝了酒有些迟钝,很快就被“小娘子”反按过去。
一手飞快地按死他的口鼻,一手伸向发间,拔出一只柳絮平时防身用的尖锐铁簪,精准的送入扎尔木多吉的咽喉。
身下人瞬间双目暴突,激烈的垂死挣扎起来,巨大的力道甚至把床榻都压塌了。
守卫终于泛起一丝疑惑,准备推门进去悄悄看看,屋里却响起了一串柔媚的琵琶声,柳絮软着嗓子用北戎语唱起了一首求爱的曲子。
守卫被这首乡音唱得心都化了,缠绵的琵琶声中,间或夹杂着几声闷响,守卫又回去。
将军办事居然还要听着小调,可真会享受,不过听这动静也太激烈了,那个小娘子那么软的腰,能受得了吗
身娇腰软的“小娘子”,就在这琵琶音中,死死按住扎尔木多吉的身形,又抽出簪子连刺好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扎尔木多吉庞大的身躯终于不动弹了。
等了好一会,那“小娘子”摸摸心脏,探探脉搏,终于舒了一口气,从他身上站起来。
方才扎尔木多吉挣扎中,已经把“小娘子”的头发全扯乱了。
女子发髻散下来,才看出来,这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个“少年。”
扎尔木多吉脖子间喷溅出来的鲜血,将少年素白的脸庞全部染红,偏偏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柳絮放下琵琶,哆哆嗦嗦地递给他一方手帕。
少年轻笑一下没有收,他现在手上也全都是血迹,拿手帕擦也徒然染红罢了,抬抬下巴,示意她门外。
柳絮身为花魁娘子,不仅有一首琵琶绝技,还善仿人音。
青州离北戎很近,常有北戎商贾,所以她便学了一口流利的北戎话。
捏着嗓子,学着扎尔木多吉的声音,用北戎语醉醺醺道“给我抬一缸酒来”
门前的两个守卫相视一眼,看来是将军“中场休息”要喝酒助兴了,便去抬酒。
等守卫将一大缸酒抬进屋,就见柳絮正站在中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先看到了美人,一片痴迷,然后才缓缓看见地上的血迹。
瞪大眼睛,刚要喊,就被躲在门后的少年按住脑袋狠狠一撞,当场毙命。
少年将两个人的尸体轻轻放下,用酒水洗了一把手和脸,脱掉女子的裙装,换掉身上的血迹。
再利落的换好守卫的衣服,柳絮在一旁也慌忙跟着照做。
换好后,拿起扎尔木多吉放在旁边的佩刀,割掉他的头颅装到酒瓮里,巨大的酒气遮住了血腥气,顺便把佩刀一起塞进去。
两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抬着酒瓮出去,因为夜黑灯暗,守在旁边的其他守卫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扎尔木多吉破城后,就住进了驻兵场旁边的官衙,少年将军很明显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一出去,就找机会四处放火。
北戎兵乱成一团,等禀报的人进屋发现主将的无头尸,更是成了无头苍蝇。
少年将军便带着柳絮趁乱潜伏进关战俘的地方,砍倒守卫,与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杀将出去。
喊杀声持续了一夜,柳絮一个弱女子,出去就是送死,那小将军便把她牢牢保护在身侧。
柳絮一直跟在他身后,她从不知,一个眼神那么干净的人,砍起戎人来会那么凶狠。
不知过了多久,城中安静下来,那个少年将军将她交到一个同样年少的小将军手里,自己披起甲胄,策马离开。
柳絮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又过起了平静的日子,只是耳边都是那个少年将军的消息。
听说他趁着白水城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伪装成北戎军连夜赚开两座城门。白天又提着扎尔木多吉的头颅振奋士气,趁戎人军心大乱之际,鼓动城中百姓里应外合,连克三城,还复失地。
京中传来嘉奖,任命他为新任都指挥使,他便一直待在边城,硬抗北戎大军来势汹汹的报复。
直到天气变冷,北戎大军终于放弃进攻了。
柳絮某天一开门,就看见了那个少年将军。
这么长时间的征战,不仅没让他形容憔悴,反倒是长高了许多。也就这个时候,柳絮才意识到他真的是个少年。
少年看见她腼腆的笑了笑“当初答应了帮柳娘子修屋顶,现在是不是晚了一点”
柳絮忍不住笑出声,那确实有点晚了。
回忆结束,柳絮的脸上不自觉的带出笑意,按停琵琶。
谭将军回去后,就为她奏表请功,让她脱离了贱籍。
获得自由身后,柳絮便带着汀兰去了边城,开了一家小酒馆。
“柳娘子”是破敌的大功臣,所以饱受戎人欺凌的边城人,对她都很尊重。
谭将军没事的时候也会来坐坐,后来相熟了,还向她学起了琵琶和北戎语。
每次他来的时候,柳絮都会免费给他弹一曲琵琶,日子过得平静而愉快。
直到五年过去,北戎不复来犯,谭将军也被调离青州。
她本是风尘女子,蒲柳之人,原本不应该有妄想的,但不知为什么,竟狠下心来,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
在见面之前她还有许多隐秘的希冀,可再次重逢,只用一盏茶的工夫,她就知道,有些话,不必再说出口了。
谭玉书走出门去,悄悄地瞥了一眼池砾,试探着问“池兄,你是生气了吗”
池砾冷笑一声“呵,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的该是你才对,要不是我在这碍事,你不就能和人家美人叙旧了吗”
谭玉书
刚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着呢,池兄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正想着该怎么哄呢,突然被一个人叫住“玉郎妙法大师你们也在这呢,上来喝酒啊”
抬头一看,恭王世子。
谭玉书缓缓地瞥了一眼池砾,果然,池砾的脸色更黑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都凑一起了。
世子邀约,自然不能拒绝,谭玉书便和池砾一起上楼。
楼上不仅仅有恭王世子,还有很多出身高门的纨绔子弟,两个人一入座,立刻成了众人的灌酒对象。
池砾不能饮酒,谭玉书本想替他,谁知池砾竟接过酒杯,面无表情道“既然喝酒,光喝多没意思,咱们行个酒令。”
妙法大师如今也是京中的红人,闻言这些纨绔子弟顿时大笑道“大师说吧,行什么酒令”
他们可都是行酒令的行家,还干不过他俩吗今天非把他俩灌倒在这
池砾面不改色地端着酒杯继续道“市面上一般的酒令太没意思了,我教你们一个好玩的。”
这些人都是爱玩的人,顿时凑上来问是什么,池砾便缓缓说出了那个经典玩法抓鸭子。
酒桌上一片喧闹,一群人拍着桌子大声喊着“抓鸭子”“抓几只”
轮到谭玉书说只数,这么半天他也喝了不老少,思维有些迟钝,脸色红扑扑地一拍桌子,看着自己的手“抓抓一万三千零八百只”
池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抱起手臂,面无表情道“没抓着。”
谭玉书疑惑的看向他哎那么多鸭子,为什么不抓呢放跑了多可惜啊
谭玉书在那可惜,其他人却“嘎”上瘾了,张口就“嘎”,“嘎”了一片,到元宁那才停下。
见元宁没“嘎”,其他醉鬼顿时嚷嚷着他出错了,得喝酒
元宁
“妙法大师没抓着。”
其他人一听,对哦没抓着于是哄堂大笑着找池砾的下家,给他灌酒。
这个游戏就是喝得越多,反应越慢,出错越多,没一会,大家就都“嘎”不动了。
酒宴散去的时候,席上清醒的只剩两个人,池砾和元宁。
谭玉书醉醺醺地倚在池砾身边,元宁伸出手,微笑着道“妙法大师,将玉郎交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池砾挑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和他顺路吗”
元宁笑道“没关系”
还没等他说完,池砾就打断他了“但我和他顺路。”
元宁
回头看了那一地醉鬼,淡然道“这个是我带来的,我带走。那些是你带来的,你带走。”
说罢扬长而去。
元宁
上前一步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中突然升起警兆,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不会也觊觎他的玉郎吧
搂着醉醺醺的谭玉书离开,等进了家门,谭玉书顿时就不醉了,站直身子微笑着对他道“池兄,今天要不干脆留在我家”
池砾
“你没醉”
谭玉书笑道“应该还是有一点的,不过我的酒量可是在边关练出来的,这些酒还不至于让我醉倒,装的浅一点,有时候好办事。”
呵,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池砾白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谭玉书哎好像真的生气了。
池砾气鼓鼓地回到山上,这个点山寺本来已经关门了,但看住持还没回来,就一直留了个人应门。
池砾回去,毫不犹豫地让关门,气呼呼地回到禅房。
谭玉书怎么能这样呢一边和他不清楚,一边还和别人不清不楚
池砾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样的花心大萝卜不能要了
生了好一会儿气后,又坐下。
可是不要的话,不就白为他生那么多气了吗
翻来覆去的想着,越想越闷,推开窗户想透透气,一打开,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对着他微笑。
池砾
那一瞬间,都给他吓结巴了,指着趴着窗沿的人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谭玉书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爬墙进来的,咱们这个寺的墙好矮哦,池兄,你住在这真是一点都不安全。”
一边说,一边顺着窗户往里爬“池兄,我进来啦”
池砾
不安全你还往里爬你他娘的真喝醉了吧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