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只要你愿意跟我,我什么都能给你。”
“景年,相信我好吗?”
“景年,咱们是最合拍的工作伙伴,难道生活上不可以吗?”
“景年……”
“景年……”
床上的男人倏地睁开眼睛,额上的冷汗滑入鬓角,打湿了头发。
又做梦了。
安景年从床上坐起来,全身汗涔涔的感觉叫他倍感不适。
他抹了把头发,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浴室冲洗。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已经穿好西服的安景年在等来接他的助理,但今天来的并非助理,而是他的合伙人明秋。
安景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不多说什么。
“景年,晚上有个商务晚宴,你来参加吗?”明秋的声音几近温柔地问道。
安景年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后撤,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明秋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遗憾地说道:“好吧。”
“我本来还以为莫修泽在,能够吸引你去呢。”明秋又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安景年神色冷了下来,锋利的眼神扫过明秋柔和的侧脸,不做言语。
上午他们有一个合作要谈,因此并不去公司,转而去了医院。
院长亲自接待的他们。
会议结束后,明秋去了洗手间,安景年站在会议室门口和院长叙话,眼神却隔着走廊,看见了一个推着轮椅的男孩。
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头发有些花白。
似乎有些眼熟。
院长顺着安景年的视线望去,笑道:“安总公司这批药是帮了我们大忙,那个孩子的妈妈得了心脏方面的疾病,您的药应该对她有效。”
病了么?
男孩蹲下来给母亲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跟她说了些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要承担这么大的担子,原先的药太贵他们也买不起,您这批药正正好。”
“院长,您尽力救治吧,费用不用担心,不够的算在我头上。”安景年朝院长点了个头,转身下楼,“不用送了。”
直到坐上车回到公司,安景年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在院长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明明自己的生活一片狼藉,却还要闲工夫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他怕是越活越回去了。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安景年瞄了亮起的屏幕一眼。
【今晚必须来。】
【否则投资取消。】
这样强势霸道的语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安景年的公司正在寻求ipo上市,而莫修泽正是业内知名证券公司的老总,只要他说安景年的公司一句不好,他未来的上市计划必然阻碍重重。
安景年没有回消息,但今晚的局必然要去了。
晚上下班,明秋在办公室里等他,一片了然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的。”
安景年不置可否。
这样的商业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处处透着奢靡的味道。
安景年很不喜欢。
他随手拿了一杯红酒,坐在角落里独酌。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男人从侍者的托盘里顺走一杯香槟,坐到安景年身边,手臂搭在沙发座上,手指一歪,两个酒杯哐地一声清脆地碰了一下。
安景年的目光从他半敞的衣襟露出的胸膛上掠过,厌恶地皱眉,起身欲走。
“别啊,”霍敏说:“你不是想上市吗?莫修泽能给你的,我难道就给不起吗?”
安景年只觉得一股恶心从胃里升腾起来,逼得他快要吐出来。
“滚。”他凛冽的眼神刮过霍敏的脸颊,像是一把染血的刀。
霍敏低低笑了一声,眼底流露出来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只不乖的宠物,“安景年,听话,别试探我的底线。”
安景年呼吸停滞,肺部的空气全部被挤压出去,窒息到难以承受。
可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连这一秒吸入的空气,都叫人几欲作呕。
他疯了似的逃开,离开这个宴会,离开这个会场,离开这个连呼吸都令人压抑的空间。
为什么呢?
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他要承受这一切呢?
安景年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领带松松垮垮地套在脖子上,浑身沾着酒气,像是一个醉鬼。
他在一家商铺的橱窗前坐到地上,入目却是一片模糊。
抬手一抹,眼泪原来早已在脸上肆虐。
商铺的门被人推开,系在门上的铃铛发出叮铃的响声。
安景年听到脚步声朝他走来。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装着面包的透明塑料袋子就落在了他的膝上。
身旁一个男孩蹲下来,说:“别伤心,这个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的。”
安景年恍惚了一瞬,男孩的脸庞映入眼帘。
是上午在医院的那个男孩。
男孩笑容灿烂像阳光,仿佛生活带给他的全是幸福,没有一丝阴霾和压抑。
若是安景年在大街上和他擦肩而过,都不会想到他有一个重病的母亲等待救治。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吃饭。”男孩把面包给了他,转身走了。
安景年看着他的背影穿过人行天桥,隐没在马路上的人群里,微微攥紧了手里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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