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时,沐风实在憋不住了,跟在芊芊后面转,想和她聊聊白日里客栈里发生的事情。等到十一和顾望嵩都去睡下了,沐风终于逮到机会了。
芊芊打了个哈欠,示意沐风长话短说,沐风踌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白天的事,你怎么看?”
芊芊看着他笑了下,说:“我是少主的贴身护卫,我怎么看,不重要。”
沐风不满意芊芊的回复,继续追问道:“啊?不是,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都是朋友,你就没点看法吗?”
“你怎么看呢?”芊芊不答,反问。
“我”沐风低下头来,思索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我本来觉得传闻是假的,但是今天在客栈里,”沐风停顿了下,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坐直了继续说:“其实吧,曰林谷会医术,那种嗯会的话,也不奇怪,再说了曰林谷被灭六年,她背负仇恨孤身流落在外,心境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你说是吧?”
沐风转头看向芊芊,希望得到认同,芊芊嘴角挂着笑,看着他没作声,沐风也不在意,继续说:“倒是那般所谓的武林侠士,不讲武德,以多欺少,尤其是那个年轻男的,他们痛下杀手,十一都放他们一马,他还要偷袭,哼,活该。”
芊芊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揶揄道:“星临阁不是心怀天下苍生么,这人右臂被断这身武艺便是废了,你还说他活该。这话传出去了,沐少侠怕是有辱师门。”
沐风努下嘴,“芊芊姐,你别揶揄我了,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你难道不觉得吗?”
芊芊问:“若她真是姜惟呢?”
“怎么会呢?那她干嘛还要救我,还把我带在身边,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花着她的钱,她图什么呢?”
芊芊打趣道:“沐少侠英姿勃勃,正值青春年华。”
沐风知道芊芊是开玩笑,但是被夸了还是有点害羞,轻轻推了芊芊一把,“哪有,”说着他想起来元烬,有些酸溜溜地说:“哪比得元公子英俊潇洒呢。”
和芊芊聊了会,沐风想开了,也收拾下去睡了,芊芊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笑了下,心中暗道:‘指不定你已经发挥完作用了。’
事态发展越来越失控,玄门公开了姜惟的画像,震惊江湖,画像中的女子与十一长得一模一样,追杀十一的人也越来越多,江湖中对姜惟的讨论瞬间盖过对玄门的声讨,有理智之人呼吁大家关注玄门,切勿被玄门的伎俩转移了注意。
然而对于某些急于出人头地的江湖人士来说,近在眼前的嗜血刀魔只是一个右手被废的年轻小姑娘,而远在天边的魔教玄门是个高手云集的庞大门派,权衡利弊,明显是除去姜惟更方便得利,因此,这群人不断造势、渲染嗜血刀魔的危害,以便于除去她后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然而这群人又哪里是十一的对手,更何况在血契的影响下,她的右手早已愈合,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每日来追杀十一的江湖人士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次数多了,十一的耐心有限,下手难免凶狠了些,死伤之人多了,嗜血刀魔的名声更坏了。
这天夜里,一行人宿在一座破庙里,在十一的保护下,顾望嵩等人毫发无伤,但是身为星临阁弟子的沐风被前来送死的江湖人士嘴了几句,现在心里有些不舒服。
十一承认了自己就是姜惟,她右手的伤乃是玄门门主伍冉空所为,这是她与伍冉空之间的个人恩怨。
“你是要赶我们走?”沐风问道。
十一笑了笑,反问道:“沐少侠,那你是要和嗜血刀魔同流合污吗?”
沐风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留下,也深知自己没有什么理由留下,她是武林公敌,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他应该与来犯的武林人士一起围攻除魔的,而不是在这期冀着能留在她身边。
“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吗?”沐风希冀十一能肯定的回答他,“你这么善良,还救了我一命,你会为陆霜霜鸣不平,在风里洲还帮了阿顾那么大忙,你怎么会做出那些事呢?是玄门污蔑你的,对吗?”
沐风看着十一,其实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姜惟,他看着她摇摇头否认,沐风瞪大的眼睛红了眼眶,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可是不得不相信。
姜惟没有跟他继续废话,而是突然出手给了沐风胸膛一掌,沐风毫无防备被打得结结实实,往后摔去被芊芊接下,沐风心口一窒吐出一口淤血,红彤彤的眼眶落下的泪水与嘴角血迹合为一体,他不知所措地望向姜惟,顾望嵩随即扑到沐风身旁,大声斥问:“姜惟你要做什么?!”
此时的姜惟背对月光,破庙里的篝火照映着她的脸庞,可未给她增添一丝温度,这摇曳的火焰像是来自罪恶的地狱之火,这不是沐风所认识的十一,而是传闻里的嗜血刀魔姜惟。
“滚。”
她只给了她们一个字,沐风难以置信,泪眼婆娑地看着姜惟,不切实际地期待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顾望嵩硬气地回了一句:“好。”便收拾东西和芊芊扶着沐风上了马车离开了,伴随着马蹄声和车辙声渐渐远去,一同破碎的还有沐风那颗怀春少男心。
这一处小小的破庙只剩下姜惟和她的大黑马了,她走近沐风吐下的血迹,脚尖在地上摩擦,滴落在地的血滴被涂抹开来,又被灰尘掩盖看不见了,但空气中仍然弥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夹杂在其中的一丝山茶花香。
“山茶?”姜惟疑惑,立即警惕地环顾四周,这丝花香极淡,一阵微风拂来,花香似是浓了些,姜惟顺着香味寻去,在破庙后的山头里找到一株野山茶,此时正怒放着,她掏出夜明珠凑近了端详,发现这花似是刚开一样。
“五月了才开?”她又环视了周围,无声的嘲笑一番,“还跟着?那脸皮也太厚了吧。”
远处潜伏在此的武林人士,不明所以,看着她打伤沐风,赶走顾望嵩等人,又莫名其妙出来赏花,更觉得魔头就是奇怪。
一夜过去,平静得很,沐风被伤一事为姜惟的战绩再添一笔,许多人都去沐风落脚的客栈表示慰问,再强烈谴责姜惟,铲除姜惟成了武林第一要事。
与此同时,从洛阳的茶馆里开始,说书人开始说江湖秘闻了,第一个便是鹤雩派掌门菅南猥亵门派男弟子之事,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的,听众听得宛如亲眼目睹一般,说书人称此故事乃姜惟亲笔告知,出自玄门的‘江湖八卦楼’,是玄门门主伍冉空特意着人收录而来的,保真保实。
此次后,全国上下的茶馆都收到这份亲笔信,这八卦全国皆知,说书人们称此八卦半月一更新,一次一个门派,还可以点单,热度最高的门派可优先更新。
这事一出,鹤雩派是坐不住了,视姜惟为眼中钉,怒斥姜惟造谣生事,并对茶馆说书人进行武力胁迫闭嘴。可在好奇八卦的围观人士来看,此举实在是欲盖弥彰,此时的江湖人士们突然理智起来,称鹤雩派为何不去找玄门麻烦,这都是伍冉空收录的,冤有头债有主,这盯着手无寸铁的说书人算什么名门正派。
然而其余江湖名门也纷纷坐卧不安起来,早前他们就收到过密信,早已知晓此事,如今姜惟竟真公开于众,在八卦人士们的殷殷期待之下,谁知道自己会是下个鹤雩派,更何况依姜惟所言,她出走所带只是极小部分,这是伍冉空为二十四年的的诬蔑所准备的反击。
既然如此,玄门和姜惟都是悬在头上的利刃,玄门公开姜惟画像,逼得姜惟狗急跳墙公开秘闻,因此除掉玄门才是当务之急,区区一个姜惟而已,江湖名门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自此以武林盟为首的江湖名门咬定玄门,急于出名的江湖散人紧追姜惟,围观群众赶赴茶馆听八卦,整个江湖都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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