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等安初虞下戏了,祝翠西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谁谁谁来电话了,方便她及时给人家回拨过去。

    安初虞坐上保姆车,回酒店的途中,祝翠西把手机给她,向她汇报:“今天蔷姐打来一通电话,我帮你接了,她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顺便关心电影的拍摄进度。另外有两通电话是席先生打过来的。”

    安初虞接过手机随手一放,没精力去看。她疲累得很,坐了没两分钟就倒在宽敞的座椅上闭目休息,懒懒地开口:“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祝翠西展开毛毯给她盖上,“他听到是我接的电话就没说什么。”

    “嗯。”安初虞声音迷糊,快要睡着了。

    祝翠西不自觉放轻声音:“你要给他回个电话吗?”

    安初虞不答。祝翠西以为她睡着了,没再出声吵她。

    已是后半夜,路上车辆稀少,只有路灯守在岗位,散发着光亮。前后几辆车里都是剧组的成员,驶向同一个方向。

    酒店到了,安初虞困得睁不开眼,祝翠西叫了她几声,她手扶着脑袋坐起来,望了眼车窗外,是地下停车场。

    “祝翠西,你带来的箱子里有那种活血止痛的膏药吗?”电梯上行中,安初虞后背靠着电梯内壁,歪着头问。

    “有啊。”祝翠西打起精神,上下扫视她,“你受伤了?”

    “拍戏的时候手腕扭了一下,当时没太大的感觉,这会儿有点疼。”安初虞左手捏着右手腕,丝丝缕缕的疼意渗出来,她大脑神经都紧绷了。

    祝翠西拉过她的手细看,看不出所以然,紧张道:“严不严重?要不我们去医院拍个片子吧?稳妥一些。”

    “没伤到骨头,可能是扭到筋了,没那么严重。”

    “药箱里有贴的止痛膏,还有喷的药瓶,你要哪种?我等会儿找出来。”

    “哪种效果比较好?”

    祝翠西摸了摸她的手腕,皱着眉说:“得看你扭伤的程度,再好的药也得连续用好几天才能起作用,不会那么神奇,一用完就痊愈。”

    出了电梯,安初虞说:“那就要止痛膏。明天上午没通告,可以一直贴着,效果比喷两下药水要好。”

    祝翠西回去后翻出药箱,从里面找到一袋止痛膏,拿到安初虞房里。

    她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棉质的睡衣趴在床上,眉头紧紧蹙着,大概是扭伤的地方比较疼。祝翠西心疼得不行,虞虞姐总是很能忍,之前摔伤了半月板,剧组随行的医疗队没办法处理,叫来了救护车,她疼得额头冒汗,一声没吭。

    “手伸过来,我帮你贴。”祝翠西坐在床边,撕开了一片。

    安初虞伸出右手,将袖子往上挽起,指着腕骨靠左一点的部位:“贴在这里。”

    空闲的左手从床头柜上拿到剧本,翻到明后天要拍的部分,再次巩固台词。即使她整本台词都背下来了。

    她只是想找个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关注点总在手腕上。

    一开始她没觉得多疼,因为集中精神拍戏,现在身体放松下来,疼得手抬起来都有点困难。想想就心情烦躁,万一明天情况严重,没办法拍戏就糟了。

    祝翠西捏着那片浅褐色的止痛膏贴好:“刚贴上去比较痛,后面会稍微减轻一些。”

    安初虞翻身坐起:“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贴这玩意儿。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别早起了,我不吃早餐。”

    “那不行,我明早晚点过来,早餐必须得吃。”

    祝翠西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啰里啰嗦,让她尽量不要用右手提重物,以免加重伤势,有事就吱一声。

    安初虞拖着疲乏的步子去锁好门,手腕处贴的止痛膏慢慢发挥作用,药膏渗透进去,阵阵刺痛如同被蜜蜂蛰一样。

    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充斥着鼻腔,她心情更烦躁了。

    估计今晚困到死也睡不着。

    安初虞这么想着,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嗡嗡的振动声将她糟糕的心情推到了。她把自己摔到被褥里,伸手够到手机。

    席筝的来电,她眯着眼接听了,没开口说话。

    正常人不会这个时候还没睡觉,席筝明显在等她,虽然她不太想理他,但好歹同个屋檐下相处了一段时间。

    祝翠西常说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承认自己的确是。

    每次安致和把她气得半死,她到最后还是会选择原谅他,然后再一次争吵、冷战,她永远学不会强硬的那一套。

    因为杜珑秋是个温婉的女人,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的一个人,骨子里既坚韧又温柔,只是外表太过英气,看着有些难以接近。她从小受杜珑秋教导,性子跟她相似,当然也可能是遗传的因素。

    安致和一个满身铜臭味的男人,不知是怎样俘获杜影后芳心的……

    安初虞思绪飘远了,席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入她的耳:“还没睡?本来没打算这么晚打给你,怕吵到你休息。你每天的通告安排乱七八糟,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拍戏到大半夜肯定很累吧。哎,你吃东西了没有?我简直要怀疑你是在拍戏还是被绑架了,怎么休息时间都不给,每次都是祝翠西接的电话……”

    夜深人静,席筝的声音轻缓、绵长,带着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治愈力。

    顿了一秒,席筝声调略上扬:“虞虞,你在听吗?”

    安初虞侧脸趴在枕头上,眼睛眨了眨,手腕太疼了,疼得她脑袋都闷闷的,很迟钝地回:“嗯。”

    一个简单的“嗯”字,就让席筝听出了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拍戏太累了。

    安初虞脑袋偏向另一侧,卷起来的剧本立在枕边,台灯照着上面的小字。

    “席筝。”她用左手拿起手机,举到眼前,盯着来电显示,呢喃他的名字。

    席筝愣了一下才应道:“怎么了?”

    “你明天有空来南京吗?”安初虞声音很小,显得不太硬气。

    席筝应该是笑了。安初虞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听到一丝低微的哼笑声,隔着千山万水都能让她耳朵红成一片。

    她拍了很多感情戏,也不是没有过感情,本不该这么不自然。

    席筝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情,自从安初虞进组拍戏,他就觉得心里空缺了一块,每天都过得不开心,最爱做的事就是查看手机里的日历,数日子。

    数着数着就有种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的感觉,每一天都好漫长。

    他以为一定是他先忍不住飞去南京找她,哪怕惹怒她,被她骂几句,他也要去。可她主动对他说:你明天有空来南京吗?

    潜台词是,我希望你来南京,我想你了。

    席筝不能更满足了,心里灌了满满的琼浆蜜液,恨不得这一秒就飞去南京,陪在她身边。

    席筝说:“你先睡一觉,明天就能见到我了。”

    安初虞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她新发现了一件事——席筝,他好像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都不会拒绝。

    他们的婚前协议里没有丈夫必须听从妻子这一项,额外附加的口头条件里也没有提到这一点。他其实完全可以拒绝她的,但他没有。

    安初虞大发慈悲道:“你不用赶最近的航班,我上午要补觉,下午要拍戏。你订好机票后给我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提前去机场接你,你直接到酒店来。我晚上没通告,下午拍摄顺利的话,六点左右能结束。”

    席筝边听边笑:“你都替我安排好了,还问我要不要来南京,岂不是显得多此一举。”

    “没有。”安初虞说实话,“你要是不想来,我就不用安排了。”

    “谁说我不想来。”席筝把手机拿到眼前看时间,“虞虞,太晚了,我们不聊了。你快去睡觉,我先看机票。”

    安初虞没说结束语,挂掉电话就睡着了,忘了关灯。

    手还是很疼,可哪里不一样了,似乎被什么熨帖到了。

    ——

    席筝订了上午十点的机票,两个小时后到达禄口机场。他和安初虞之间终于不再隔着银河。他们现在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看同一片风景。

    司机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接上他往酒店开。

    席筝问他:“虞虞在拍戏?”

    司机上次去安初虞家接人时与席筝碰过一面,早就清楚他和安初虞的关系,客客气气道:“她在酒店吃过午饭就去片场了。片场离住的酒店不远,席先生想过去得先打电话问一下tracy,剧组管得挺严。”

    席筝没想过去片场,他身份敏感,与安初虞的关系未公开,贸然前去会给她添麻烦。

    “不用了,我们先回酒店。”

    就算他要去观看安初虞拍戏,也得先问过她的意见。

    ------题外话------

    这两人还没怎么样呢,我就已经觉得这种奔赴很甜了。

    我果然很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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