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燕湖边。
端木寻得知祁冬音和解青舟被困在铁牢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铁牢在水下有进出的机关,只有郁庄主才知道如何触发。”陈凛儿说。她的脸因为长年不见阳光而导致没有血色,又穿了一身白衣,整个人显得凄凄惨惨。
陈凛儿往前一步,死死盯住郁黎,冷笑道:“你把我关在水下铁牢整整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啊,今天你的报应到了。”
陈凛儿一转身,跪在端木寻面前,凄然道:“请端木家主为我、为小陈庄四十条人命主持公道!”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整个人伏在地上,“二十五年前小陈庄沉湖惨案是郁黎所为,他毁了上流河堤,导致河水异常突涨,淹没了小陈庄。这些真相,是我这些年想方设法从郁黎口中撬出来的。”
郁黎面如死灰,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颤声道:“那日你送我手帕,原来不是对我态度好转,只是为了问出当年的事情。”
“是。”陈凛儿冷冷地说,“态度好转是装的,我恨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你恨我?”郁黎突然变得非常激动,“你恨我……你恨我……凛儿,我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送给你多少奇珍异宝,只为博你一笑。那座铁牢里的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我在意你送什么给我吗?我不在意!我陈凛儿今生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你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我陈家的大仇,到底什么时候得报!”
没想到郁黎竟然掩面哭泣起来,仿佛十分委屈,“我……我本不想这样的。是你们陈家对不起我在先!”他压着哭腔说,“我与你指腹为婚,但因为你爱上了‘鬼医’岐黄师,陈家竟然背信弃义要悔婚!”
“是吗?”陈凛儿至始至终对郁黎冷言相对,“你说我爱上了别人,是陈家悔婚的真相?”
“难道不是吗?”郁黎狂怒,犹如困兽。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自己也知道,悔婚的决定是在岐黄师出现之前就做了的。”陈凛儿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郁黎,一字一句把真相揭开:“当年我悔婚的原因,是你们郁家野心勃勃,想逼陈家拿泠秋岛来做我嫁给你的嫁妆。”
原来郁家因为地盘狭小,一直很想把附近的泠秋岛收入囊中。然而泠秋岛因为种种历史原因,尽管离郁庄很近,离小陈庄很远,却隶属于小陈庄。郁家搞了很多小动作想夺泠秋岛,陈家不高兴了,干脆取消了陈凛儿和郁黎的婚约,跟郁家断了来往。在那之后,二十一岁的陈凛儿邂逅岐黄师,并宣布要嫁给岐黄师,郁黎心生妒意,竟然狠心沉了小陈庄,抢了陈凛儿,又栽赃嫁祸岐黄师害了三十多条人命,把岐黄师逼入魔窟。
陈凛儿咬牙切齿道:“郁黎,灭了小陈庄后,你应该已经如愿以偿地得到泠秋岛了吧。你对我的感情?哈哈,你对我有什么感情啊?你送我那么多奇珍异宝,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罢了!”
“你胡说!”郁黎双眼通红,人已经显现出癫狂态,他全身发抖,深深地看着陈凛儿,“我想要泠秋岛是真,我策划了沉湖一事是真,但我爱你,也同样是真,不是因为什么负罪感。”
“滚。你所谓的爱真让我恶心。”陈凛儿狠狠地说。
郁黎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上。他手里还拿着那条陈凛儿送给他的手帕,陈凛儿送他手帕只是为了套出真相,而郁黎却把这条手帕视若珍宝,日日带在身上。
此时端木寻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郁黎也算是敢作敢当,亲口承认是他策划了小陈庄沉湖,害了小陈庄四十条人命。八十八水庄受端木世家管辖,端木世家也应当为八十八水庄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端木寻威严而冷肃,厉声说道:“郁黎,你二十五年前犯下大罪,身上背着小陈庄四十条人命。如今真相大白,我判你自裁谢罪,你可有异议?”
江南第一把交椅端木家主就站在自己面前,郁黎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得有气无力地说:“郁黎自知罪孽深重,公子的判决,郁黎接收。”
“好。不过在此之前,还请你把我四弟和解姑娘从铁牢中放出来。”
端木寻刚说完,突然湖面上水花四溅,一声巨响,解青舟和祁冬音破水而出,携手落在湖边,脸上隐隐带着笑意。
端木寻一喜,“四弟,解姑娘。”
解青舟和祁冬音全身湿透。解青舟和祁冬音在铁牢中荒唐过后,解青舟再次误打误撞触发了出入铁牢的机关,两人被一阵漩涡送了出去,那漩涡甚至把两人托到距离水面很近的位置。
解青舟看到郁黎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立即猜到了现在是什么剧情。
端木寻很绅士,他见解青舟全身湿透,玲珑曲线暴露无遗,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解青舟身上。解青舟道了声谢,祁冬音也跟着说“谢谢三哥”。
郁黎见解青舟和祁冬音已经脱困,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然后闭上眼睛,缓缓说道:“郁黎接受公子的判决,自裁谢罪。”
突然,一个青年扑了上来,紧紧抱住郁黎。青年声泪俱下,向端木寻求情道:“端木公子,我叔叔这么多年来,对您忠心耿耿,我求您发发慈悲,饶他性命吧!”
青年名叫郁珂,郁黎的侄子,是郁黎的大哥所生。郁黎的大哥早逝,郁珂是郁黎养大的,郁黎对郁珂而言,名义上是叔叔,但实际上跟父亲没有什么差别。
郁珂跪在地上求端木寻,端木寻“唉”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忍,但态度却十分坚决。端木寻说:“我若饶了你叔叔一条性命,那小陈庄四十条冤魂又该怎么办呢?”
郁珂哭道:“那就让我代替叔叔去死!”
郁黎大喝一声说:“胡闹!二十五年前你才三岁,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话音刚落,郁黎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掌,运起全身内力,猛地朝自己天灵盖一拍,当场毙命。
陈凛儿见郁黎终于死了,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悲从中来,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口中念着家人的名字。
郁珂伏在郁黎身上哭。曾厉提醒端木寻:“公子,郁黎犯的罪太重,按照规矩,是应该连坐的。像郁珂等郁家的人,都应该赶出江南。”
端木寻却摇了摇头,说:“郁黎已经偿命。郁珂刚才差点替郁黎去死,看在郁珂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的份上,连坐就罢了。”
此时解青舟站在端木寻身边,听到端木寻的话,心中一凉。解青舟眯了眯眼,心里替端木寻着急。端木寻心太软了,此时放过郁珂,事后郁珂为了替叔叔报仇,竟然杀了一位美妾,伪造证据诬陷端木寻奸杀,毁了端木寻的名声,并勾结叶家入江南,灭了几世辉煌的端木世家。
端木寻待解青舟不错。解青舟知道剧情,她想为端木寻做些什么。解青舟的目光落在大哭的郁珂身上,心里窜出来一个想法:不如斩草除根,杀了他。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解青舟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忽然背脊发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用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来思考怎么做事了?
解青舟心里感到深深的无奈与哀伤。她讨厌杀戮,但是却正在一点一点地接受杀戮。
祁冬音看见解青舟脸色苍白,眼中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心里一急,走上前去,下意识地握住了解青舟的手,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在祁冬音心里,解青舟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无法只把解青舟当成敬重的师父,现在的他打心底里希望能和解青舟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只要一接近解青舟,祁冬音的心就跳得厉害。可惜此时解青舟的注意力并不在祁冬音身上,她在想到底要不要杀了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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