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空走向姜龙袭,唤了他两声,姜龙袭看着道空,似乎认得,似乎又不认得。
道空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讣告给姜龙袭看,讣告是花间雨的独女沐亭娉发的,原来花间雨已在三个月前过世。
“她已经死了。事到如今,无论你找不找得到黑孔雀的尾羽,都没有意义了。”道空说。
姜龙袭一把抓过讣告,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人生二十四年所坚持的目标突然坍塌了,现在他的世界仿佛全是空的。
姜龙袭双手狂抖,喃喃道:“她死了,我要这黑孔雀的尾羽还有何用?她死了,我就算取了黑孔雀的尾羽又送给谁?她死了,我寻找黑孔雀的这二十四年岂不是毫无意义?我……我……”姜龙袭呆呆傻傻地站起来,双眼无神地看着海面,原来自己这一辈子过的实在空虚,为花间雨找黑孔雀尾羽的执念一倒,他的生活就没有什么支柱了。
道空双手合十,道:“执念皆是幻影,早些放下,早得重生。”
姜龙袭突然毫无预兆地怒吼:“放不下!你……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我做了一件事二十四年,终于有一天做成了,可却有人告诉我我这件事做成做不成,都毫无意义、无人在乎,你懂这种感觉吗?”
解青舟劝道:“姜先生,你的执念是花间雨,人生目标就是为花间雨找黑孔雀的尾羽,你的人生目标是执念撑起来的,执念一倒,目标也化作泡影,所以你感到空虚,感到没有意义。道空法师说得对,执念早些放下,才能早得重生。”
“呸,放屁!”姜龙袭骂道,疯劲越来越严重。他忽然昂起头挺起胸,傲气十足地说:“执念?空虚?哈哈哈,我姜龙袭一生不羁,我怎么做事,轮不到别人来指点评价!”
说完,姜龙袭转了个身,面向海上落日,他直着身板跪了下去,说:“黑孔雀我找到了,当年的赌约我赢了,我该去见她了。”
道空垂头道:“当年的赌约早就已经不作数,你怎么就这么犟,一定要个结果呢?”
姜龙袭安安静静地跪着,没有回答他。
解青舟大惊失色,跑过去看姜龙袭的脸,面如土色地说:“他……他咬舌自尽了。”
道空闭上眼,满脸悲怆。
南枝令感叹道:“越是执著的人,越是容易悲剧收场。做事当然是执著的好,但做人还是看开些的好。”
道空走到解青舟面前,双手合十道:“掌门人,无逾大法师猜测我此行会遇上您,特地嘱咐我问您一句话:您从魔界拿走的贪驽什么时候还回去?”
无逾大法师,禅宗中唯一的大法师,其地位跟温红湖在天宗的地位一样。解青舟惊讶道:“无逾大法师怎么知道我从魔界拿走了贪驽?”
“这个道空不知。无逾大法师说,您把贪驽拿走了,绿火山会不停地喷发,扰乱魔界秩序,所以还请早些把它放回去。”
解青舟想起当时贪驽还放在火山口时,绿火山是休眠状态,而她一将贪驽拿走,绿火山马上喷发。解青舟郑重地朝道空一揖,说:“多谢提醒,回去帮我跟大法师道声谢。贪驽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放回原位。”
道空点头,“那请掌门人快快回程吧。”
“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道空看了一眼姜龙袭,脸上无悲无喜,说道:“于他而言,死是解脱,未必是坏事。我想留在这里,为他诵几日经,也不拂当年的老友情。掌门人无需担心我如何回程,我如何来,就如何回去。”
解青舟只好依他。解青舟让自己的弟子从船上搬了些水和食物来给道空,然后带着黑极石上了船。太阳已经落下了海平线,大岛上,巨大的神鸟毫无生气的一动不动,两个渺小的人影一站一跪,无声无息。
天黑了,北斗七星挂在夜幕上。船舱里,解青舟把射光了箭的贪驽拿在手上看,心里觉得好奇,禅宗的无逾大法师是怎么知道自己从魔界拿走了贪驽的?
解青舟又想起姜龙袭,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换做以前的她,一定会难受很久,夜不能寐,可如今,杀过人的她对死人居然已经习惯了,她现在波澜不惊。解青舟心情复杂地在床边坐下,她想人果然是一种适应能力强得可怕的生物,会下意识地根据环境来改变自己。
解青舟躺在床上,手臂枕着头,在想原书剧情。原书没有东海这一段,书中曾一笔带过钟然废了右手后机缘巧合得到一套很厉害的左手刀法,但没有写明刀法是谁给她的,原来就是姜龙袭啊;姜龙袭心心念念的那位花间雨,解青舟注意到讣告上写着她的独女叫沐亭娉,这个沐亭娉在原书中可是个厉害人物,她虽然不是大男主祁冬音的后宫,但也跟祁冬音有那么一点暧昧关系,原书没有具体描写沐亭娉的身世,原来是这么个背景……
解青舟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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