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是端坐在上方,却并未说话,似是不在意。
“皇上,如今事情已然发生,这般大的事,莞贵人定不会用她的性命来开玩笑。”宜修见皇上这样,斟酌的开口,还是向着甄姐姐说话。
“华妃必定也不是成心为之,定是手下之人不当回事,便发生这事。如今追忆也成定局,皇上不如仔细严查之后的事,也算是给沈嫔几人一个交代。”宜修面带担忧的看向年世兰,看似是为其辩解,实则是陷年世兰于险地。
宜修在这后宫,看似除了皇后地位并无大权,实则不然。若是她未曾发觉年世兰的招数,也不可尽信,不然又怎的会称病不出门?
年世兰派人下药一事已成定局,如今她这般一插手,定会让年世兰大受打击。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今夜我三人与宜修倒是有同一个朋友,让年世兰吃亏一下,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许是我与二位姐姐想到一块儿去了,甄姐姐听过宜修的话便连忙开口,“皇后娘娘说的极是,皇上,臣妾也认为华妃娘娘定不是故意为之。今夜这般晚,华妃娘娘及时赶到,臣妾已然感激不尽。”
“呵,”年世兰正欲说些什么,却不想皇上抬头看向她一眼,顿时便噤声再未开口。
“此事之后再说,容儿,”皇上突然叫到我,我一时之间还有些懵,面带疑惑的抬头,“你继续说道。”
原来是要我接着眉姐姐方才的话接着说。
我起身行礼应道,脑中不停的想着眉姐姐方才说到哪儿来了。
“方才眉姐姐说甄姐姐被下了药,找了好些日子才发觉是姐姐宫中的宫女花穗将药下在姐姐平日里的药中。并且从花穗口中知晓是一个小太监给她送药,便打算将计就计将人抓住,抓住后便关在偏房。没成想,臣妾与二位姐姐正睡着,小允子便在外头呼着走水了。槿夕也很快进来带着臣妾与姐姐们逃出去。”
我按实说,期间并未带上一点儿偏见。瞧着皇上坐在上头不动声色的听着,我便知我的计谋已经成功一半。
况且,方才眉姐姐说时并未说到我几人还抓了一个小太监,但年世兰却早早就说出来了,若是她并未插手,却是怎么说都辩驳不清。
但此事怎么能是我与二位姐姐点破呢?宜修不正在这儿么?只许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三人,还不许我利用回去么。
料定宜修会仔细问过,我也不必多说什么。
果然,当我停下,宜修便带着疑惑开口。
“本宫记得,”宜修先是喝上一口才被填上的茶水,“方才沈嫔未曾说过你们将计就计吧?”
这话虽是疑问,但是说出来却是肯定。
就连皇上也看向年世兰,眉姐姐是没说过,但是年世兰方才便已经说过了。
呵,曹琴默不在此,年世兰处处破绽。给甄姐姐下药一事定是曹琴默的计谋,曹琴默此人七窍玲珑,不好对付。但也有一个弱点,就是她女儿,温宜。
有这般才智却一直跟着年世兰,也是因着温宜。年世兰想要用温宜夺得皇上一点儿关注,故而曹琴默不得不因为温宜一直为年世兰做事。若是……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
虽是想了那么多,但我也没忘记如今年世兰的尴尬地位。
“呵,”年世兰初时有些慌乱,听到宜修的话后便立刻起身跪下行礼,“因着皇后娘娘近些日子身体不适,宫中大小事皆是臣妾管理。今夜这般大的事,臣妾听说便连忙赶去碎玉轩,路中已经有来禀告的小太监跟臣妾仔细说过,”说着又望向甄姐姐,“况且,今夜菀贵人几人抓人一事动静不小,臣妾自然也就知晓。”
皇上听过之后,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让年世兰站起身来,便示意我继续说。
皇上这个意思,一般人许是摸不清,但我与他相识这般多年,一瞧便知皇上并不相信年世兰这个还说得过去的借口。
呵,年世兰啊,你也有今天。
“是,”我收回思绪,继续开口,“臣妾几人将那小太监抓住后,那小太监便将他师傅康禄海供出来,说是他师傅让他做的这些事。”
方才说的太快,竟然将这一茬忘了。不过,如今补上也未尝不可。
“康禄海?”宜修向皇上那边看过去,见皇上还是未说话,便自己开口。
这话明显也是皇上想问,不然宜修也没有胆子这般三番打断我的话。
“若本宫未记错,之前是在碎玉轩做事,但因着丽嫔喜欢便要了去。”说着还看向年世兰,“不知到现在是否还在丽嫔那儿做事?”
年世兰顿时有些呐呐说道:“此事,此事臣妾不知。”说着又像是反应过来的说道:“不如叫人将康禄海叫来?”
此时皇上才开尊口,“苏培盛,”苏培盛正站在皇上身边,听到皇上叫他便侧身面向皇上垂首,“派人去讲丽嫔与那什么康禄海叫来。”
苏培盛应道之后,便退出去。
这场大戏终于要开始了。
其实年世兰等人的心理也十分好摸清,定是想着若姐姐中毒一事未被发现,便一劳永逸,若是被发现就将康禄海放出来定罪。
但却没成想,我三人不仅知晓,还将此事闹大。故而便不好收手。
况且年世兰轻敌,竟早早就说出我们三人抓小太监一事。许是也未曾想到,我几人动作这般快,且这般有胆量,竟在这宫中放火。甚至不要命的受伤,如此一来,情况愈发复杂。
见此事告一段落,我便又继续开口,“臣妾等人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因着当时时辰已晚,便将人关着早些休息,明日一大早便让人去禀告各位娘娘。没成想,好好睡着便走了水。且因着火势太大,一时不察,弄伤了自个。”
“皇上,此事是臣妾自个不小心。慌乱中碰到正燃着的油灯,还害的容儿为了臣妾也被烧伤。”眉姐姐见我说到这儿,便也开口说话。
并且将一切过失都揽在自个身上,我摇摇头,似是不赞同。
当还不待我说话,甄姐姐便已经开口,“皇上,这不是姐姐的错,那会儿是眉姐姐替臣妾挡着,才使得油灯掉在眉姐姐手臂上,容儿也是为了将那个油灯拿走,才受的伤。”
“这般说,”年世兰听到这里,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你二人的伤并不是被火烧的?而是自己不察?”
呵,鱼儿这不就上钩了么。
“回华妃娘娘,”我向着脸上带着喜意的年世兰行礼,“照理来说,是这般。臣妾记得,那时臣妾将那油灯拿走后顺手便丢在身后。”若是去寻找,定然能够找到。
后面这句话我并未说出口,但殿内众人都知晓。这也证明我几人烧伤并不是我们故意为之,究其原因,还是因着碎玉轩走水。
皇上坐在上头哼了一声,年世兰才恍然觉着有些不对劲,连忙将脸上的笑意收敛。
“皇上,”她收好脸色的喜意,面带担忧的望向因着她的话已然不爽的皇上说道:“宫内走水是臣妾协理不严,若是在使得沈嫔几人受伤,臣妾心难安,故而才有些失态,还望皇上恕罪。”
见皇上面容终于好些,这才又笑着看向眉姐姐,温温柔柔的说着:“沈嫔妹妹,还望谅解。你二人受伤,终究还是本宫治理不严,明日本宫便叫人送些补品去。“
没想到年世兰又将话头转向我与眉姐姐,我二人也只好向年世兰道谢。呵,有便宜占为何不占?
何况,今夜事之后,还不知晓年世兰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况且若是我与眉姐姐不应下,便是我二人不识好歹。我几人本就是占据优势,又何必因此让自己处于下风。
见年世兰点头,不再言语。我便继续开口,事儿还没说完呢。
“臣妾几人侥幸留下一命,却不想小允子来告知,说是花穗与那小太监被吓得不行,嘴上一直不停的说着,说着……”
我抬头望向皇上,面带犹豫。
“你说。”皇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眼中不乏考量,“是。”我应下之后,便继续开口,“她们嘴上一直叫着让什么人留下一条命。被小允子救下后,便哭喊着要见臣妾三人,说是有人要害他们性命。但因着臣妾三人好不容易逃出一条命,眉姐姐还受伤了,实在无法顾及,只能让小允子好生护着。”
“还有这事?”皇上坐在上头皱眉问道,语气中已经带着不小的怒气。
若是在碎玉轩有这等随意夺人性命之人,那这宫中怕是不安全。
“苏培盛,”皇上沉默一会儿开口,“将那两人带上来。”
苏培盛应道后,便出去将花穗两人带上来。
那两人一上来,看到皇上,便连忙跪着让皇上救他们一命。
“皇上,救救奴婢,救救奴婢。”花穗一遍磕头一遍哭喊着,嘴上却是胡言乱语,让人听不清楚。
见此,我与二位姐姐对视一眼。在点火前,我们便让小允子专做去杀这二人的样子,将这两人吓破胆,让走水一事来的更为合理。
“皇上面前,仔细说话!”苏培盛见这两人胡言乱语,便厉声喝道。
花穗明显顿了一下,冷静下来才开口,“皇上,奴婢有罪,不该给菀贵人下毒,但奴婢是受人指使。现在奴婢下毒一事被揭穿,她们就想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不想死,求皇上救救奴婢啊。”
那个小太监也在一旁应和道。
“宫禁之内,不可胡说!”苏培盛见皇上面色愈发不好,又连忙喝道。
但花穗两人却是不停的磕头,嘴上也说着他们所言是实话。
“是谁派你们给菀贵人下毒的?又是谁想杀你们?”皇上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花穗两人跪在殿前,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回皇上,是康公公,是康公公叫我们给菀贵人下毒的。”
“康禄海?”
“是,是……”
“哼,若是被朕发现你们说谎,那可不是一条命的事。”皇上严厉的眼神一直盯着跪着的两人,那两人只好连忙的说道不敢。
“谁想杀你们?”
“皇上,奴婢,奴婢不知。”花穗抖着回答,见皇上威压愈发严重,才忙不停的继续开口:“那人躲在暗处,想要奴婢二人性命。好在奴婢与小印子两人灵活,在挣扎间不想竟将油灯打落,遇上布帘,很快便着起火来。那人一见这样,便连忙逃走。最后还是小允子公公救了奴婢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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