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弦到鸾安堂的时候薛母已经卧在了自己的榻上,头上贴着西洋来的膏药。
白氏和薛清弘正伴在一边。
薛清弘看到大哥过来赶忙起身:”娘头疼病犯了。”表情甚为无奈,刚刚白氏已经和他偷偷说了两句,无非就是娘想要收拾大嫂想要她还是像以往那般温顺。
而薛清弦这一路上已经听喜鹊将事情大概说了,实在是喜鹊是扛不住大爷的目光威压。
他也有心理准备今天自己娘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实际上薛家开上几家医馆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何况王氏用的还是自己的嫁妆,即便是需要薛家拿钱又算得了什么,看在王氏这么些年的辛苦付出和孩子的份上,他都是愿意出的,就像是他能够让王家占自己家的便宜无非也是看这两方面的面子。
在他看来,王氏这么些年不仅仅为自己生儿育女,照顾家中,让家中事务没有耽误自己,还能够照顾好自己,已经算是他很欣赏的了,所以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小钱。
而这些日子母亲屡屡对王氏的为难已经明显到他无法视而不见了,想想今日事情的起因就是医馆和药铺,他也很是无奈,所以他不得不出现表明自己的态度。
“听闻母亲身体不适,儿子特意带了大夫过来。”一进门薛清弦就先让自己带来的大夫先进去给母亲诊治,以防她是真的难受,他自认为已经是一个孝子应该尽的义务了。
薛母本来只是装病,看着薛清弦这样带着大夫来也只能继续装下去,一通望闻问切,大夫只得出病人最近吃的有些油腻的结论,至于头疼很有可能是近些天吃的不对付了。
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大夫开了些刮油的方子就告辞了。
而此时薛清弦已经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正用那双没有什么感情的冷眸注视着自己的生身母亲。
薛母感觉自己的气势顿时有些降了,强提起气,用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薛清弦:“你那媳妇自从怀了这个孩子脾气就越来越古怪,今日我只是想要问问她医馆的事情,哪里知道没说上两句她就甩了脸子就走了,你就说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枉她出身高门,这规矩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薛清弦听着这话只是微微挑起眼皮,那双眼中的情绪并不明显,可是接下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客气了:“王氏的性子因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母亲应该是明白些的,我倒是不觉得这样子有什么不好,毕竟人说的为母则强,以后她还要学着怎么护着自己的孩子呢。”
薛母听着这话虽然寻常,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让她不得不心惊。
要知道薛府早些年的时候可并不是这么清净的,那些年薛父在生意上可是春风得意,家中娇妻美妾,也是纵享齐人之福的,那时候薛母只知道争宠,对于两个儿子的关注并不多,以至于本身生来身子就弱的薛清弦,很多次都差点没有挺过去。
即便是这样薛母也依然是围着薛父转,兄弟两个当时的日子虽然说不上苦,可是没有母亲的注意,家中兄弟也不少,两兄弟很是体会了一番人情冷暖。
之后为了体现自己的慈母心肠她才将薛清弘接到身边照顾了几年。
直到薛母年纪渐长,薛清弦开始显露出非同一般的经商才能获得了薛父的注意和培养,薛母此时想要亲近这个儿子已经不能够了。
好在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是阴郁了一些到底还是孝顺的,所以自从薛父去世之后那些姨娘和庶子都尽数被薛清弦打发到犄角旮旯,她也就在这薛府之中成为了尊贵的老夫人。
大儿媳妇进门接手了掌家之事,但是其性格柔婉,容易拿捏,薛清弦又是忙于薛家的生意,这些年她实在是太顺遂了,已经有些忘了这些往事了,今日薛清弦这话一出,她才惊觉自己今日可能是触到了这个儿子的逆鳞。
薛清弦看着母亲变换的脸色知道她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自己和二弟淡漠的性子遗传自自己这个好母亲,本来都是没什么情感的人,所以二弟对于白氏现在没有孩子也并不是很着急。
而他本来以为自己也没有多喜欢孩子,却是意外的发现王氏肚子里那个是女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喜欢女儿。
在知道王氏和女儿可能面临风险的时候那样急切的回来,又感叹王氏为了孩子的转变。
至少现在他所见的王氏的变化是他喜闻乐见的,为了孩子能够硬起来,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自己未来的道路这一点是以往薛清弦没有在王子朦身上看到的。
而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利益,从来就没有将自己的骨肉放在眼中,今日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找存在,想要证明自己老夫人的威信罢了,毕竟前段日子自己刚刚下了她的面子。
看着他眼中的彻骨寒意薛母终于知道怕了,想起那时候他是如何将薛家所有的生意收到自己手中,又是如何将那些和他作对的庶兄一一收拾的,她才想清楚,现在王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显是薛清弦最在意的,自己一次次的蹦跶明显就是在他的底线上跳跃。
现在她才明白点,即便她是薛清弦的母亲也并不能为所欲为。
“我今儿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留下白氏照顾我就好了。“薛母聪明的绝口不提自己本来想要借题发挥的事情,此时她再也没有刚刚那种要找回主场的想法。
而王氏,即便自己现在再不满意她,也是不能动她的了。
白氏听了这话心中可是一万个不愿意,谁想要这么晚了还在婆母面前服侍呀,奈何她就是不能说一个不字,只能忍着委屈笑着答应下来。
薛清弦看自己母亲聪明的没有继续折腾,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忘了说一句:“王氏那医馆和药铺都是我支持她做的,对外都只说是我们薛家的买卖,母亲和弟妹就不要操心了,这件事情我们夫妻两个完全能处理的好。“
撂下这话他就掀开帘子离开了,而此时在屋中的薛母和白氏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薛清弘一听大哥这话中的意思,明显是自家妻子也参与其中了,心中也不高兴,不过现在娘又病着只能留着她在这边侍候。
而今夜也是这对亲密的婆媳第一次产生一些嫌隙的时候,薛母怪白氏今日挑起事端,自己对于王氏的事情已经忍了这么久,若不是今日白氏提起这件事情自己也未必会掺和进去,现在自己里子面子都没了。
白氏却是嫌弃自己这个婆婆平日里装的很是有话语权的样子,没想到到了大哥面前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挑衅了一下就被完全摁在了脚下,还不如最开始的时候就听自己的不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她们两个都是这么尴尬了。
若是夫君因为这件事情怨怪自己,到时候这次出门的时候不带着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损失大了?
这边薛清弦离开鸾安堂就去了月澜院,此时王子朦正准备要睡了,听说薛清弦来了,也听同乐说大爷是从老夫人那边直接过来的。
想来自己那个婆婆今日又演了一场好戏,不过王子朦也没有什么怕的,她并不认为薛清弦是那样愚孝的人,就这样由着薛母随意闹自己再跑过来找自己媳妇的麻烦,至少她认为这不是一个爷儿们的作为。
果然薛清弦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及婆婆的事,两人聊了两句家常,薛清弦就准备歇在月澜院了。
王子朦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这寒冬腊月的有个人在身边也就当暖炉了。
不过看向薛清弦这单薄的身躯,她又觉得她们两个还不知道是谁给谁当暖炉呢。
早早睡下,第二日王子朦象征性的去鸾安院看看自己的便宜婆婆,就看到白氏经过这一晚上整个人变得沧桑了不少,想必昨天晚上没少被薛母折腾。
王子朦回忆起原主当初就为薛母侍疾过,病中的薛母可是比往日里更是不好伺候。
想来自己这个弟妹好不容易遇上一次也深有体会吧。
看过了薛母,王子朦施施然扶着丫头们的手离开,没有理会白氏那哀怨的眼神,看着白氏这个样子她不禁有点真的想要将人留下来陪着婆婆,这样婆婆也更开心不是么?毕竟她很喜欢白氏的。
就这样王子朦接下来的日子可是难得的平静,直到腊月十六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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