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儿回到王府后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她手里拿着那个奇怪的胭脂盒左右翻看,直觉告诉她,这个胭脂盒一定有问题。
萧媛媛左手牵着子孺,右手牵着心儿,高高兴兴的来找她。
子孺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在萧媛媛的指引下喏喏的喊出,
“娘……亲。”
苏沐儿忙放下手里的胭脂盒,又赶紧去洗了手,然后过来将子孺抱在怀里,亲昵的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
“子孺真乖,有没有欺负心儿妹妹啊?”
心儿在那嘟囔着小嘴巴摇头,“没有,我是姐姐,我要谦让他。”
子孺也不高兴的嘟囔着嘴巴,
“我是哥哥,你是妹妹,我才不要叫你姐姐呢。”
“不对,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我是哥哥……”
“我是姐姐……”
看着这两个小孩子在这为了谁大谁小而争论不休,苏沐儿和萧媛媛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两个孩子出生仅相差了一个时辰,心儿比子孺早出生一个时辰,但是子孺却不肯承认他比心儿小,所以他一直以哥哥自称。
这两个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各自在自己娘的腿上坐定,心儿突然看到那个胭脂盒,她一把上前抓起,
“这个好看。”
子孺见状,也伸手去抢,心儿一时没握住,那个胭脂盒直接落在子孺的手里,心儿见此开始大哭不止,苏沐儿忙劝阻子孺,
“子孺,这个东西不能玩,放下好吗?”
萧媛媛也在那哄着心儿,
“你是姐姐,怎么能和弟弟抢东西呢?”
听到这话子孺顿时不高兴了,他直接将那个胭脂盒用力的丢在桌子上,
“我不玩了,我才不是弟弟呢。”
就在苏沐儿刚要对子孺发火之时,那个胭脂盒被摔裂,一种异样的香味浸入她的鼻孔中,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媛媛,快带他们出去。”
萧媛媛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苏沐儿则小心翼翼的将那个胭脂盒拿起来闻了闻,这味道有些清香,她将胭脂盒下面的盖子扣开,里面几片被捣碎的花瓣已经干涸……
她突然恍然大悟,她知道阳妃的死因了,想到这,她快步出了屋,不明所以的萧媛媛让丫头将两个孩子带去玩了,她依然等在院子里。
见她出来,她忙迎了过来,
“姐,你刚才有什么发现?”
苏沐儿手里拿着那个胭脂盒刚要开口,萧媛媛直接惊讶的指着它,
“这……这个胭脂盒是孙萌萌的。”
听到这话,苏沐儿眉头皱起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此话当真?”
“当真,这是她让城中的工匠专门给她打造的,而且除了她不许旁人用,为此她花费了大量的银子。”
原来如此。
苏沐儿的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阳妃的死和这个孙萌萌有直接的关系。
想到这,她直接说道:
“我要进宫一趟。”
“现在都要黑天了,明天再去吧,或者等王爷回来陪你去吧。”
“不行,这事事不宜迟,我必须马上就走。”
话落,她不顾萧媛媛的劝阻,毅然的向大门口走去。
此时叶世寒刚巧从外面回来,她与她迎面相对,他忙迎上来询问,
“这么晚了娘子要去哪?”
苏沐儿面色凝重的看着他,
“我知道阳妃的死因了,害死她的人我想我也知道了。”
叶世寒很是愕然的看着她,
“这么快?那她是怎么死的?谁是凶手?”
苏沐儿皱着眉头说道:
“我急着进宫,一会宫门关上了,回来再和你说吧。”
“我陪你去吧,现在外面黑天了,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见他执拗的样子,苏沐儿也没有拒绝,“好吧,我们骑马快行。”
于是二人同乘一匹马,飞奔在去往皇宫的大街上。
现在是傍晚时分,宫门一般在戌时落锁,所以她们的时间很是充裕。
来到皇宫后,她们直接去见了皇上,皇上还在为阳妃过世的消息伤悲和烦忧着,见他们来到,神情倒是和缓了许多。
“皇叔、皇婶这么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二人上前行了礼,苏沐儿面色凝重将手里的胭脂盒摊开,对皇上说道:
“皇上请看,这个胭脂盒是我在阳妃的房中找到的。”
皇上皱眉看了这个胭脂盒一眼,微微点头,“朕在阳妃的房中看到过,这怎么了?”
苏沐儿将那个胭脂盒下面的盖子扣开,然后展示在皇上和叶世寒面前,
“皇上请看,这个胭脂盒表面看来并无异常,但是这后盖下面却是另有玄机。”
她这话一出,皇上腾的一下从龙案后面站起,快步来到她面前,从她手里将那个胭脂盒接了过来,仔细的查看。
“皇婶的意思是?这个胭脂盒有人动过手脚?”
“不错。”
苏沐儿重重的点头,“据我所知,这胭脂盒后盖下面被人寒进了夹竹桃的花瓣,如果我猜的没错,这胭脂里面肯定还沾染了夹竹桃花瓣上面的汁水,夹竹桃是含有巨毒的一种花,其叶似
竹,其花似桃,故名夹竹桃,但是它全株都有毒,无论是花瓣、叶子还是枝条,所以人一旦沾染上它的汁液或是整日闻着它散发出来的香味,慢慢就会中毒,直至毙命。”
她话音刚落,皇上手握胭脂盒的手抖了抖,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他无助的摇头,用力的询问,
“难道朕这后宫中有人故意要害死阳妃?这个人会是谁?”
叶世寒也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娘子,这个胭脂盒阳妃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沐儿抿着嘴沉吟一会,随即说道:
“这个胭脂盒是京城中有名的工匠亲自为孙萌萌打造,如果我猜的没错,整个京城甚至整个东晋国只有她有这种胭脂盒。”
听到这话,皇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住的摇头,
“不会的,不会是她做的,她平时不与人计较,不争不讲不争宠,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甚至朕给她的赏赐她都一并退回,她不会害阳妃的。”
皇上的话让苏沐儿很意外,她完全没想到,孙萌萌会做的这么隐诲,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她会是那种不争不抢之人,这不过是她深藏不露,想以此争得皇上信任的一种手段罢了。
见皇上对孙萌萌没有一点的怀疑,叶世寒直接抱拳道:
“皇上不如直接将她传来,一问便知,如果正如王妃所说,这胭脂盒只有她有,那这个事情真的要好好查一下才行。”
皇上还是用力的摇头,“朕绝对不相信这件事会是她做的,你们肯定是弄错了,要么就是谁从她那里偷了她的胭脂盒,然后来害阳妃。”
苏沐儿有些恼火,看来皇上对她中毒颇深,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在为她开脱。
可是苏沐儿可不打算放弃这个好容易查到的线索,叶世寒也冷着脸说道:
“难道皇上不想给昌平国一个交代吗?若不查清平阳公主的死因,到时昌平国会将她的死扣在皇上的身上,若因此引发两国间的纷争,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叶世寒的话让皇上陷入了沉思,他想了一会,随即点头,“好吧,来人哪,传玉贵妃来御书房见驾。”
孙萌萌自然早就听说苏沐儿将那个胭脂盒拿走的消息,不过她一点也不怕,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她怎么会这么做呢?
所以她是仰着头,带着满脸自信进来的。
“皇上吉祥。”
行完礼,她又招眼看了苏沐儿和叶世寒一眼,谦卑的说道:“王爷和王妃也在啊。”
苏沐儿并未同她搭话,而是对她微微点头。
皇上面色凝重的看着她,直接举起手里的胭脂盒,
“玉妃,这个胭脂盒是从阳妃的宫里找出来的,王妃说这个胭脂盒上面有巨毒,是有人故意想要害阳妃,而这个盒子只有你有,你要做何解释?”
听到这话,孙萌萌慌忙跪地,声泪俱下的哭诉,
“皇上,臣妾冤枉啊,这个胭脂盒确实是臣妾的,可是臣妾不知道怎么到了阳妃的手里啊。”
苏沐儿冷眼看着她,不悦的质问,
“你自己的东西你会不知道?难不成你这东西很多吗?”
孙萌萌转头看向苏沐儿,直接点头,
“不错,这种胭脂盒是我找京城的王工匠特制的,可是来到这皇宫后,宫里的丫头们都喜欢得爱不释手,我就一人赏了她们一个,至于它怎么到阳妃的手里,臣妾真的不知道。”
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样子,皇上忙上前将她扶起,
“玉妃起来吧,朕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来人哪,把咸福宫的所有宫女们全部叫来。”
皇上相信,既然不是玉贵妃所为,那就一定与这些宫女们有关。
苏沐儿和叶世寒有些无奈的对望一眼,孙萌萌是个如此心思缜密的人,给宫女们送胭脂盒?这可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看来这件事她早有准备啊。
一会功夫,咸福宫的宫女们全部跪倒在皇上面前,皇上一一望去,声音俱厉的喊道:
“这个东西你们可见过?”
几个宫女看了一眼,随即齐齐的点头,“见过,玉贵妃见奴婢们喜欢,还给我们每人赏一个呢。”
“那你们的可还在身上?”
皇上问出这话,这些宫女们齐齐点头,只有一个宫女慌乱的叩头,
“皇上,奴婢的不在了。”
这个丫头便是孙萌萌从孙府带来的丫头心儿,她有些胆怯的继续道:
“奴婢本来也有一个,但是阳妃身边的丫头翠花看上了,她非央求我送给她,要么就让我卖给她,我想着反正我主子对我好,我要是喜欢,哪天主子没准还能赏我,就把这个胭脂盒送给了翠花。”
这个事真是让苏沐儿有些意外,现在就算她明知道这件事孙萌萌脱不了干系,却也无计可施。
皇上突然大吼一声,“把翠花传来。”
苏沐儿直接摇头,
“皇上,翠花已经死了。”
“她怎么死的?”
“她在阳妃死的午后死在了后花园的假石旁,她是喝下毒药自缢而亡。”
皇上的脸色陡然
变得铁青,他咬牙怒吼,
“把阳福宫里的人全部传来,皇叔命人查一下这个翠花的家世背景,看看她为何要害阳妃?”
叶世寒点头应是,但是对于这些宫女的身份不查也知道,她们大多来自穷苦人家,都是要吃不上饭的家庭才会舍得让自家的女儿进宫当差,不然谁会舍得。
一会功夫,阳福宫的人各个哭丧着脸来到了御书房,对于这些失去主子的人,他们的前路渺茫,他们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所以自打阳妃莫名死亡后,她们的心都在悬着。
众人来到皇上面前跪地行礼,皇上开门见山问道:
“你们有谁见过翠红用过这个东西?”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向那个胭脂盒,其中一人直接指认,
“回皇上,这个是翠花献给阳妃的,不知道她在哪弄的,她说这个胭脂盒别的地方买不到,阳妃也很喜欢,奴婢给阳妃梳妆时,她一直用这个胭脂。”
皇上又问道:
“阳妃平时对翠花怎样?”
宫女答:“阳妃对翠花挺好的,也就半年前因为她偷拿东西罚过她一次,从那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明面上对阳妃照顾有加,其实私下里总是各种不满,我们还经常劝她呢。”
听到这话,皇上的眉头紧皱着,随后他摆手,
“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退下,孙萌萌屈膝躬身行礼,“皇上,不知这个胭脂盒怎么了?您刚刚说上面有巨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会如此兴师动众的调查呢?”
皇上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
“玉妃回去吧,一会朕去咸福宫陪你。”
见此,孙萌萌也没有再过多的询问,而是微微点头,笑面如花的退了下去。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皇上才对苏沐儿道:
“朕说过,玉贵妃虽然年纪稍长,但是思想单纯,这种事不会是她做的,看来一定是那个叫翠花的宫女所为,不然她为何要畏罪自杀?”
叶世寒见皇上如此信任孙萌萌,还要开口说几句,却被苏沐儿拦住了,
“那就请王爷明天派人查一下这个翠花的身世,若她不是受人指使,那就单纯是为了报私仇,到时皇上报请礼部呈折子到昌平国将此事说清楚吧,不然等到昌平国主动发现,那就不好解释了。”
皇上也很是赞同的点头,“那就有劳皇叔了。”
叶世寒是带着怒气出的御书房,他边走边不停的质问,
“为何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那些宫女们的话?这件事本来应该好好查一查的。”
苏沐儿只能无奈的摇头,
“你觉得我们能查到什么?这件事很显然孙萌萌早有准备,若我们强行逼问那些宫女们,那皇上是不是会认为我们有屈打成招的嫌疑?更何况他如此信任孙萌萌,所以这件事我们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是若那孙萌萌再作怪该当如何?”
“不会,至少短时间内她不会,我想她这么急于让阳妃死,应该是她有孕在身,这后宫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哪位贵妃先诞下龙子,就有被封为皇后的可能,看来她的野心很大啊。”
了解孙萌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不是个甘于平庸的女人,但是皇上却认为她是个不争不抢的女人,是个温婉如玉的女人,皇上的看法谁又能左右了呢,即便是摄政王叶世寒,他身为皇上的皇叔,也不好干预皇上后宫之事。
这件事最后经过叶世寒的调查,翠花从小在叔叔婶婶家长大,背景简单,也没有人背后指使她,看来她当真是为了报阳妃处罚过她的私仇了。
皇上命礼部厚葬了阳妃,又拟了折子,备了厚礼送到了昌平国,只希望昌平国能不计较这件事吧。
可是又有谁知道那永平公主是昌平国皇太后的心尖,本来她还打算今年的生辰让她这个孙女回来给她过呢,现在传来的却是她突然暴毙的消息,这叫她怎么能接受呢?
昌平国的皇上和皇后对此也颇有怀疑,他们若不是念在东晋国的皇上年纪尚小,东晋国的摄政王与王妃相亲相爱,想必同为叶家人的皇上也不能差,怎么会放心的让永平公主嫁去东晋国呢?
可是最后等来的结果却是她的死讯,这叫他们怎么能不恼呢?
昌平国的皇太后闻听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皇上更是暴怒,朝堂之人又有人谏言:看来东晋国是不拿昌平国放在眼里啊,不然昌平国的公主刚去东晋国一年就枉死了,而且还将罪责加罪到一个丫头身上,这明显就是在欺负昌平国。
众位大臣的谏言让昌平国的皇上愤怒不已,他当即决定在昌平国广招人马,表面上貌似不计较此事,背地里要大肆准备着有朝一日杀进东晋国,替永平公主报仇。
而东晋国的人却对此事浑然不知,一切似乎归于平静,苏沐儿依旧经营着她的药铺,叶世寒依旧早出晚归去军营中,子孺和心儿在萧媛媛的照看下也一天天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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