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寻站在铅球赛场，远远看着阮柯可身边坐着袁旭，两人面部表情看不清，隐隐觉得不对劲。
“东子，”他看着正在活动筋骨准备上场的吴东莱，道：“拍立得落在凳子上，我去拿，给你拍点帅照片。”
吴东莱喝口水，“那你还等什么，别耽误我发挥。”
陈泊寻跑向高三十一班的位置，路上遇上不少熟人，打招呼花去一些时间，等到自己座位上时，袁旭已经离开。
“同桌，”陈泊寻喘着粗气，“东子说…”
他心里揣度，胡诌道：“他想拍照片，我忙着给他加油打气，没空，要不你去帮他拍照？”
阮柯可坐在原位，没点头也没摇头，半晌仿佛才听清楚，站起身，“嗯。”
“你怎么了？”他问，将拍立得给人拿上，“走吧，一起过去。”
说完又将手臂上的红袖套取下来，别在阮柯可校服上：“有了这个方便出入。”
他笑着。
阮柯可跟在陈泊寻身后，既不向前也不朝后，有意保持距离。
陈泊寻再迟钝也有所察觉，却不点明，跟着阮柯可的步伐。
“寻哥，”一人跑来：“吴东莱上场了。”
陈泊寻点头，对阮柯可道：“跟在我身后，别乱跑，这里人多，一会儿还一起回去。”
随后：“你自己随意拍点什么。”
吴东莱在场上发挥正常，下来出了一身汗，接过纸巾，问道：“寻哥，我刚刚那个扔球的动作你拍下来没？”
说完见阮柯可站在一旁，拍立得在人手里，立马换副神色：“没事了。”
陈泊寻递过水：“放心，能拍的都拍好了。”
又在人耳旁低语：“附近餐馆的联系方式你有吗，中午哥请你吃好吃的。”
“有的，”吴东莱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低语：“我校服外套口袋里放着手机，上面有电话，你打过去提前订餐就是，解锁密码你知道的。”
陈泊寻捡起扔在地上的校服，隔着棉层摸到手机，心领神会看眼吴东莱，道：“你这边差不多完事了，要是进入决赛，也是下午再比，我先去厕所那边打电话订餐，有什么想吃的。”
吴东莱道：“来个土豆烧牛腩，再要个辣子鸡…”
陈泊寻续道：“知道了，想到什么想吃的再跟我说，我走了。”
说完轻扯阮柯可校服：“走吧，我们去那边。”
阮柯可没多问，跟在人身后，到男厕所时才醒悟：“这…”
陈泊寻粲然一笑：“低头走路不看路吧，我带你来男厕所你都不知道，我不是来上厕所的，我就在这附近打个电话订餐，中午不在食堂吃，我们一起出去吃。”
他看着阮柯可的表情，继续：“别跟我客气，说什么不去又或者要吃食堂，上次你骗我到现在我还记得，三好学生你应该当过吧，仁义礼智信，你这‘信’不行啊。”
阮柯可想被看穿心思，一言不发。
“你想吃什么？”他问。
“都行。”阮柯可回答。
“行吧，”陈泊寻笑着：“跟你做同桌一个月，没发现你挑食，感觉什么都吃。”
说罢上下打量阮柯可，道：“你说你也不挑食，怎么还这么瘦？”
没回应。
陈泊寻自顾自低头点开联系人，拨通电话，对人说订哪些菜。因三中运动会，附近的餐馆爆满，从电话这边能听见吧台上座机响着。
点几个家常菜，又道：“我们一共六个人，十二点二十到，有小包厢吗，给我留一个。”
他说着盯看男厕所门口的墙壁，用手在上面随意摩挲，打发时间。
打完电话转身，身后人已走，陈泊寻不放心，喊两句：“同桌？”
没人回应，果然走了。
回到位置上也不见人。
问一旁的张裕悦：“你看见阮柯可没？”
张裕悦嘴里含着薯片，咽下后摇头：“没看见，没回来，不是跟你去铅球赛场吗？”
陈泊寻没回，再离开有些困难，红袖套给了阮柯可，三中运动会不允许四处乱窜，影响纪律，无奈只好坐在位置上。
“张裕悦，”他说：“你有阮柯可□□或者电话吗？”
“嗯？”张裕悦愣住，想了想：“还真没有，副班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我跟阮柯可坐前后排快一个月了，连人□□都没加，更别提什么联系方式了，那更是没有。”
“嗯，”陈泊寻回，没再说话。
不知为何，隐约觉得这个班级对阮柯可来说不过是走过场，人一旦离开，跟谁也不会说，找更是无处可寻。
环顾四周，大家嬉闹互相说着话，全然没把身边少人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对，他想，这一圈除了他和张裕悦，都走空了。
关凌轩被人扶着走过去，陈泊寻收起思绪，迎上去：“轩仔，不舒服？”
扶着的人道：“刚跑步吐了，估计是早上吃多了。”
关凌轩脸色不太好，坐在位置上一直干呕，勉强喝下去几口水强压着，“我没事，早上吃了油条，刚上场前喝了口冷水，引起肠胃反应，不碍事。”
陈泊寻找着由头，对袁旭道：“班长，给我一张请假条，我去教学楼给关凌轩打杯热水。”
袁旭手里握着陈秀书提前开好的请假条，凡是离开有事的同学，除了运动员都需要带上一张，防止学生会检查到处乱窜的学生。
理由正当，没道理拒绝。
陈泊寻接过请假条，小跑着朝教学楼过去，放眼操场，阮柯可不在。凭直觉笃定那人在教室。
教室因开运动会门掩上。
他推门，喊声：“同桌？”
见阮柯可坐在后排位置上，趴在桌上。
右手臂上戴着红袖套。
闻声，桌上那人起身，四目相对。
陈泊寻快步走过去，笑道：“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我刚还在打电话，转身你就不见了。”
“嗯。”
陈泊寻继续：“坐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在操场上，我们也去呗。”
话虽这么说，陈泊寻却没动身，坐在隔着过道的位置上。
女孩不说话，也没动身的意思。
陈泊寻继续：“你是不是不舒服，又或者我刚刚说错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你一人偷跑在这里。”
他盯着阮柯可的眼睛，道：“没哭吧。”
阮柯可摇头。
陈泊寻上前，顽笑道：“我还以为你在教室里默默流眼泪，怎么，有什么烦心事还是说我刚刚订的饭菜没你喜欢吃的，那你可以跟我说啊，我重新订就好。”
女孩没说话，并不避讳直视陈泊寻的眼睛。
陈泊寻不知所措，想说的话被卡在喉间。
正胶着着，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
“检查一下，有没有同学擅自离开操场跑回教室，记录名单，一会儿汇总。”
是学生会。
听声音在不远处，可能在隔壁。
陈泊寻忙起身拉住阮柯可，两人一起蹲在书桌下。
“嘘，”陈泊寻将去指头放在嘴边，做出动作，“别被发现了，等他们走了，再说。”
阮柯可眼神朝上瞟着，在陈泊寻手掌心写着：拍立得。
事出突然，拍立得还在桌子上。
陈泊寻躲在桌子底下，借着低处视线，斜眼望向窗外，那群人正在窗台张望，估摸着没发现异动会自然走开，否则便会推门而入。
陈泊寻赌一把，屏住呼吸，但愿那些人不会进来，又在阮柯可手掌心写着：别怕，没事的。
他清楚，除了他的桌面，其余人桌面上或多或少堆着书籍，从外面方向看过来，应该不会注意拍立得，再者就算注意到，没察觉异样也不会进屋。
写完，顺其自然握住阮柯可的手。
“我们还是进去检查为好，刚刚在楼下教室就有两人，躲在桌子底下，要不是发出声音，我们还不知道。”
“不用了吧，”一人说：“一间一间教室的进，耽误时间，再说，我一会儿还有跳高比赛。”
那人又道：“怕什么，先进去再说，随便看两眼，没人我们再出来。”
几人停在高三十一班门口，推门而入。
陈泊寻握紧阮柯可的手，低头望着，见几双运动鞋越走越近，心想若是走到倒数第二排，自己便起身，掩护阮柯可。再者他身上有请假条好说话。
“我说行了吧，走到这了，还没发现人，快点回去，我要参加比赛，我刚听广播喊我名字了。”
最前面那人在倒数第三排止步，转身：“就你事多，还有两个班级没有检查，你先去操场，我们检查完再过去。”
“行吧，那我先走了。”
说完前门被打开，那人头也不回出门。
陈泊寻心跳得很快，盯着那双运动鞋，只要他再走两步，定会看见自己。
“走吧，没什么检查的，虽说这里是特奥班，可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书呆子，趁着运动会谁不想出去透透风，你真以为他们会躲在教室写作业啊。”
“那倒是，我就知道一个，他们班的陈泊寻，天天玩，照样考的好。”
“这次也不咋的，被一个复读生压着，那个复读生挺厉害的，据说两人还是同桌，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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